《首席舰长[星际]》慕君年

13、实验体

　　文献记载像这样的实验室，在银河系还有无数个，尼比鲁人十分热衷于生物研究。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闸门，很显然里面才是实验室核心。两人戒备的端着枪，谁也不知道门里面会不会又有异形扑出来。

　　感应门刷地打开，两人同时圆睁了眼。眼前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底，而这么大的空间里立着无数培养器。

　　抬头仰望，实验室正中央竖立着一株树状的控制台，控制树上方伸出无数管道，就像树枝连接着地面数不清的培养器，组成一个诡异且庞大的场面。

　　仅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两人震撼。

　　这些培养器里全都有实验体！

　　哪怕经过了漫长岁月，培养间中央控制树还在运作，控制中枢像大动脉一样发着荧光。

　　由于尘封已久，培养器的玻璃罩外都积了一层灰，朦胧模糊中，依稀可辨每一个培养器都有实验体。

　　林星容上前，抹开玻璃培养器上的灰尘，一张痛苦扭曲的脸立即出现在眼前。

　　是人！

　　贺挚空举起枪托就要砸。

　　“他已经死了。”林星容按住他的手。“大脑保留了死前的痛苦记忆，所以一直不停的重复着最后的挣扎。”

　　仔细看培养器中的脸，已经被药水泡发得不是正常人的模样，男人双目紧闭，只余下痛苦。

　　林星容又扫开下面的灰尘，当看清楚培养器里的全貌，两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的下半身竟然是异形！

　　盆骨以下被整齐切断，甚至大动脉还裸露在外，就这样粗糙的接驳上异形的下半身，而那异形的下半身也在动！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林星容和贺挚空，只能用颠覆来形容。

　　尼比鲁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银发，而培养器里的男人是棕色头发，可见这是亚特兰人。

　　尼比鲁人用亚特兰人进行人体实验！

　　贺挚空二话不说抹开下一个培养器的灰尘，又是一个与异形结合的人体实验品！

　　林星容也快步去查看，两人分头一人查看一排，通道左右两边的罐体，很快便露出全貌。

　　“你来看看这个！”林星容震惊。

　　贺挚空赶过去一时也愣住，培养器里蜷缩着一头长虫怪物，竟跟地下湖泊里的怪物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怪物要小得多。

　　那怪物竟然是尼比鲁人制造的生物之一！

　　不仅是人体实验，培养器里还有各种的生物标本，琳琅满目都是不明生物的器官拼接而成的怪物。

　　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怪物在培养器里全都维持鲜活！

　　还有异形丑陋的躯干，没有头没有脚，被剥了外壳，裸露的躯干里面，器官却都在正常运作，心脏在跳动，肺在呼吸，肠子在蠕动。

　　有的实验体是人的头部昆虫的身体，还有把人的手脚更换成昆虫的爪子，甚至还有的人身上挂满了肉瘤。

　　人类跟其它物种之间存在着基因壁垒，像眼中这种把各种怪物的器官移植在人体，简直匪夷所思！

　　“尼比鲁用亚特兰人做生物实验，他们从来没有放弃灭绝亚特兰人。”贺挚空眼中都是杀气，眼前这一切不停的在挑战他的底线。

　　距今六千多年前，尼比鲁毁灭了亚特兰人的母星，迫使亚特兰人开始了星际流浪。

　　在尼比鲁的围捕中，亚特兰人度过了最黑暗的一千年，直到亚特兰人在核武的基础上，研发出了威力强大的终极武器——人造伽马暴。

　　至此亚特兰人才守住了家园，不再被迫在宇宙流浪。

　　根据外面的钟乳石推断，这座实验室年龄不低于万年，这些丧心病狂的实验，全发生在亚特兰母星毁灭之前。

　　而这些培养器里的人，都是古老的亚特兰人种。

　　“不仅仅是为了灭绝亚特兰人。”林星容喃喃说。

　　未来尼比鲁甚至毁灭了整个宇宙的生命！

　　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争？还是他们狂妄制造的恶果？林星容做过很多猜测，也与思源去过很多毁灭后的遗迹搜寻答案。

　　但宇宙大毁灭后，文明都化成了宇宙尘埃，能侥幸留下的线索太少了。但仅有的线索，几乎都指向尼比鲁。

　　“不仅仅？”贺挚空眼中诧异。

　　林星容平静道：“如果仅仅是为了灭绝亚特兰人，研发病毒才是最有效便捷的方法。”

　　尼比鲁的生物科技极其发达，异形只是其中一种，甚至还有能在宇宙环境生存的星虫，十分难缠可怕。

　　病毒研发对于尼比鲁来说，不比研究各种基因怪物简单得多？

　　贺挚空陷入了沉思，眼前所见的一切，再结合林星容的话，打破了他固有的思维框架。

　　很显然，尼比鲁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林星容若有所指的暗示。“我也在寻找答案。”知道他一定会问，林星容干脆自己主动说了。

　　“你自己一个人？”贺挚空反问，鹰一般锐利的眼眸里透着危险。

　　“不然呢？”林星容直视那双危险的眼睛，略带自嘲的说：“谁会为了文献里的一句话去寻找答案？”

　　除非亲身经历，谁会相信不知真假的记载？

　　场合不对，贺挚空本也没打算在这里盘根问底，敛起了眼中的气势。贺挚空一语双关的说：“出去之后我会调查。”

　　林星容背后有没有势力支持，有没有更大的背景，他会彻查清楚，没有黄道十二宫势力查不出来的人。

　　林星容无可无不可的歪了歪头示意。“走吧。”

　　两人继续往里探寻。

　　“尼比鲁人放弃了这个实验室，这些应该都是实验失败品。”林星容说。

　　话题回到实验室上，贺挚空也有了新的推测。“根据学者测定，异形最早出现在八千年前，时间跟这个实验室差不多，也许有渊源。”

　　说起这个，林星容脚步顿住，突然想到一个点。“异形的进化是靠基因突变，但是它不能与人类的基因同化。”

　　异形除了有昆虫异形，也有动物异形。动物异形能寄生人体，但是蜕变出来的异形，已经完全失去人类的外观，包括基因也不是人类的基因。

　　它更像是进入人体快速的成长并吞噬人体。所以不管异形怎么进化，它身上都不具备人类的特质。

　　不对！

　　“人面异后！”两人异口同声。

　　再结合培养器里的怪物，一时让两人头皮发麻。

　　“去里面看看，也许会有证据。”林星容迫切的说。

　　穿过这些林立的培养器，尽头又是一扇门，同样的雕刻着繁复的图腾。

　　看到熟悉的钥匙孔，林星容毫不犹豫掏出密匙开门，贺挚空举着枪戒备。

　　当门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雾气迎面扑来，两人反射性的闪向一旁。

　　头盔自带的空气检测仪立即给出数据，无毒，是冷热空气碰撞产生的水蒸气。

　　门里的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冰柜，冰晶凝结在墙上，一圈控制台全部被冰层覆盖。

　　当雾气散去，林星容和贺挚空也看到了雾气深处的人影，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砰！砰！砰！——”两人几乎同时开枪。

　　在这个尘封万年的遗迹深处，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

　　一连开了数枪，雾气里的人影都没有动静，两人对看一眼，贺挚空打了个靠近查看的手势。

　　破开遮挡视线的迷雾，那人影竟然是一具被冰封的干尸，干尸身上穿着花纹繁复的宇航服，这些花纹跟门上图腾类似。

　　最重要的是银发！

　　银发是尼比鲁人的独有特征！

　　“尼比鲁人！”林星容震惊。

　　贺挚空同样震惊。

　　尼比鲁人自诩为创世神，是宇宙最高等级的生命。他们从不露面，也不亲自参与战争，哪怕打了几千年，亚特兰帝国军也从没面对过尼比鲁人。

　　这个深处地下的实验室遗迹里，竟然有尼比鲁人死在了这里。

　　“他是自杀的。”贺挚空很快下结论。

　　那尼比鲁人手里还握着一把枪，额头处有一个黑洞，哪怕已经成了干尸，也能看出满脸的血污。

　　每一个诞生的尼比鲁人都是生来尊贵，他们拥有最高的权力，享受着整个宇宙最高级别的待遇。

　　难以将自杀与这样神一般的人联系在一起。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实验室遗迹曾经发生过什么，才最终导致了被遗弃，还有这位尼比鲁人的自杀。

　　林星容迅速把注意力放到了控制台上，冰层把控制台密密实实的覆盖，但依旧可见冰层下面依然有光点闪烁，仪器还在运转。

　　“系统里或许有资料留下，找一下怎么开启。”林星容招呼道，抬手就用枪托砸向冰层。

　　贺挚空点头，两人分头在冰层上摸索寻找。

　　“找到了！”贺挚空砸开冰层，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密匙口。

　　林星容快步过来，立即把密匙接入。

　　一瞬间，整个控制中心都活过来了，无数的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像可见的信号带着律动环绕在他们头顶。

　　“不要触碰这些光，否则会变成植物人。”林星容提醒，又解释。“尼比鲁的光脑系统跟我们不一样，电磁波频率太过强大，我们的身体承受不住。”

　　由此可见，尼比鲁人的身体结构，确实各方面都比亚特兰人要强大得多。

　　贺挚空点头。“你知道怎么操作吗？”

　　“可以试试。”林星容一脸慎重。

　　思源说过，思源号的操作系统与尼比鲁系统相似，林星容能操控思源号，按道理打开眼前系统应该不难。

　　如果能联系思源会更加稳妥，只可惜通讯被切断了。

　　尼比鲁人对大脑的开发已经达到了极致，像亚特兰人还需要通过输入指令来执行，尼比鲁人只需要把脑电波跟电子电波连接，就能无缝操控任何仪器设备。

　　但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直接跟电子电波连接，大脑将顷刻间瘫痪。

　　林星容伸手触碰头上流转的光芒，霎时间仿佛被吸入了一片虚无。

　　贺挚空看到林星容的脸瞬间煞白，紧接着是痛苦。很想开口要他别逞强，但是又怕惊吓了他，只能焦急的等待。

　　足足半个小时，林星容在头痛欲裂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自己拉回现实。

　　“亚特兰人？”一把声音出现。

　　“能唤醒我的人，怎么会是亚特兰人？”那把声音又奇怪的反问。

　　林星容出了一身的汗，不住的喘息，没有答话。

　　贺挚空紧张的挡在林星容身前戒备。

　　那声音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亚特兰人又成长了？你们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再过千年一定可以超越尼比鲁文明。”
　　“不过不重要。”
　　“我是贝利实验室的人工智能，编号T11，现在执行工程师·蒙的最后一道指令。”

　　空中流转的光芒忽然都停了下来，而后朝着座位上的干尸汇聚而去，最终在干尸身上投影出他原来的面貌。

　　那是一名拥有银色长发，模样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这位工程师·蒙充满了绝望与哀戚。
　　“我离开族人已经一万年了。”一把空灵的声音响起。

　　原本是晦涩难懂的音调，但进了两人的脑海，却自动翻译成了他们熟悉的语言。
　　两人表情无不是震撼。

　　一万年！
　　传说尼比鲁人拥有超长寿命，难道是真的？

　　而那把空灵的声音还在继续述说。
　　“我为了寻找答案，走遍了无数生命行星，我诚挚的探寻真理。”
　　“宇宙的边界是如此清晰，正如玛尔斯不会拥有子代，我们终究不能突破枷锁。”
　　“造物主给人类定制的锁链，我们应该选择顺从，这绝不是懦夫行为，而是顺应自然。”
　　“我想我们都错了。”
　　最后一声叹息。

　　光芒消散，俊美绝伦的男子变回一具冰封的干尸。

　　随之消散的不仅仅是干尸身上的光芒，还有环绕在上空的光波，T11正在自我删除。“再见了，亚特兰人。”

　　“等等！我还有话想请教你！”林星容大声挽留。“你们在进行什么研究？”

　　“你们想要的答案，在玛尔斯身上。”T11的话音伴随着整个控制台的熄灭而消失。

　　工程师·蒙没有等来他的同伴，但也没有伤害闯进来的异族人。T11执行最后的命令，把系统里的一切数据全部销毁，整个实验室运行终止。

　　“可恶！”林星容懊恼不已，离真相就差一步了！

　　贺挚空按了按他肩膀。“还会有别的线索。”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也能从中听出问题所在。尼比鲁人似乎正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工程师·蒙寻找解决方法但失败了。

　　这处地下实验室遗迹，也随着工程师·蒙的身亡被尘封在地下，也许有尼比鲁人来过，也许尼比鲁人根本不在乎一个失败者的遗言。

　　最终万年来没有人唤醒过T11，直到林星容和贺挚空的到来。

　　还有T11最后说的那句话，玛尔斯是谁？

　　随着实验室的运行终止，包括培养器的中央控制树也停止运作，一时间整座地下遗迹归于沉寂。

　　伴随而来的是通讯恢复。

　　“贺中校！！”王夕光的哭嚎声立即传来。
　　“容容！！”还有思源的声音。
　　都像杀猪似的。

　　头盔镜面左上角大地图恢复，各队员的坐标点全部恢复，包括异形的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