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One Another》宿山山

4、One Another（中 3）

　　钉崎野蔷薇啊呜咬了一口汉堡。

　　“我也是刚接触诅咒的时候听前辈们讲的，那时候宿傩简直是我们的鬼故事！！不好好学咒术就会被宿傩的手指吃掉什么的——啊，现在想来我当时竟然会信这种蠢话——反正总而言之，宿傩的事我们大多都知道一些。”

　　“那时候就听说宿傩有一个‘容器’了吧。说是容器，当然其实也是人啦，据说这个倒霉蛋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逼着自己吃掉了七十多个诅咒，就是为了让那个倒霉蛋成为‘容器’。”

　　钉崎野蔷薇说到这儿的时候晃了晃可乐杯，冰块在里面叮当响，而她的语气则有些咬牙切齿。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她的母亲对她就很好，虽然她小时候总因为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被排挤，但那时候她的母亲总会摸着她的脑袋说：“大概因为我们野蔷薇是天使吧？天使总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呢。”

　　野蔷薇还记得她那时候的反问：“可是那些东西好丑，别人都看不见，天使就要去看见那些丑东西吗？”

　　她的母亲是这样说的。

　　“或许就是因为它们很丑，所以大部分人才会看不到吧？人啊，总是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那些漂亮的、闪闪发亮的、吸引人的东西，而丑东西总是会被忽略掉的，久而久之也就看不见了。”

　　钉崎野蔷薇当时对母亲说的话半懂不懂，但再长大一点之后——特别是她明白了什么是“诅咒”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母亲虽然只是在乡下务农的普通女人，既不会和城市里的女人一样了解各种大牌衣服和化妆品，也不懂得那些深奥的书本知识，但她的母亲有着自己的智慧。

　　“结果那个倒霉蛋的女人在生ta的时候死掉了，而那个倒霉蛋……我估计是没生出来吧？不然ta怎么会没了呢。ta没了之后这个计划就失败了，但五条老师为了不让宿傩封印被解除，就吃掉了宿傩的手指，啊——五条老师真是伟大的不真实啊。”

　　钉崎野蔷薇喟叹一声，打了个汉堡味的饱嗝。

　　“私心讲，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吧？”她的视线有些呆滞的看着桌子上剩下的炸鸡汉堡，声音低了两分，“毕竟……炸鸡汉堡这么好吃啊。”

　　虎杖悠仁“嗯嗯”的点头应和，语气却敷衍的很，很明显是思维已经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但很快，他眼睛里的焦距就回来了，带着些许懵的模样：“这和炸鸡汉堡有什么关系？”

　　钉崎野蔷薇沉默了几秒，少有的垂眸道：“炸鸡汉堡这么好吃，新衣服这么好看，谈恋爱那么开心……无论如何，这些里面，都至少有一个会舍不得吧。”

　　“如果死掉的话。”

　　-

　　东京晚上十一点依旧灯火辉煌，耸立的大楼边角亮起的灯远看像是星星，而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就是云彩，它们一团一团的挪动来挪动去，把整个城市托在高空中，所以虎杖悠仁每走一步，脚下都像是虚的，或许下一步就会从高空中跌下来，摔个稀烂。

　　最后他停了下来，面前是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

　　隔着落地玻璃，麦当劳里的营业员工在柜台前面打着呵欠，旁边的座位上有西装革履的人大口大口地吃着汉堡喝着咖啡，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情侣坐在一起看手机，也有流浪汉什么都不点，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睡觉。

　　虎杖悠仁在玻璃门外面看着他们，脑袋里全是钉崎野蔷薇说的话。

　　“炸鸡汉堡这么好吃，新衣服这么好看，谈恋爱那么开心……无论如何，这些里面，都至少有一个会舍不得吧。如果死掉的话。”

　　原来钉崎野蔷薇才是知道最多小道消息的人，伏黑惠不愧是学习委员，这种消息都只知道一半，他没有说五条悟是代替别人吃了宿傩的手指，也没有说，就算是最强，吃掉手指也要死。

　　会死啊。

　　那个轻描淡写的把他按在地上，说“强到老师这种程度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轻松解决的”的人，会死啊。

　　虎杖悠仁的嘴唇颤了颤，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僵硬的迈着步子，推开了麦当劳的门。叮当声在门口响起，被他甩在身后。前台打呵欠的收银员立刻闭上嘴，扬起标准的笑容：“先生，要点一些什么呢？”

　　“……二十个板烧鸡腿堡。”

　　“什么？”收银员笑容僵了一下。

　　“二十个板烧鸡腿堡。”虎杖悠仁也很僵硬的重复了一遍，“我要二十个。”

　　“……好的。”

　　两个人的交流就像机器人一样。收银员在打印餐单的时候还抬眸瞟了两眼面前这个少年，他视线稍低的盯着收银台，像是在发呆，但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哭了……啊，收银员心里了然，大概是失恋了的高中生吧？化悲愤为食欲什么的。

　　好像成功窥探到了顾客隐藏的真相，收银员很满意的收回视线继续打单，票据兹拉兹拉的出来，上面是板烧鸡腿堡20份。

　　“先生，一共3160日元。”

　　虎杖悠仁开始摸钱包，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到前面的兜里，却摸了个空。

　　等、等等……他的思维终于收拢了一些回来，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换衣服，钱包在外套的兜里……

　　“请、请稍等一下！”

　　这应该是虎杖悠仁今晚最有活力的一句话了，然后他就开始从上到下摸所有能摸的地方，最后在裤兜里摸到了两枚硬币，握在手心里凉凉的，一共是一百五十日元，连一个汉堡都不够付。

　　什么啊。

　　虎杖悠仁握着一百五十日元和收银员大眼瞪小眼，他张了张嘴，那句“抱歉，我不要了”迟迟卡在嘴边，直到收银员勉强维持着笑容又喊了他一遍“先生”的时候，这句话才打算吐出来。

　　“抱——”

　　“ohhh～悠仁～！”

　　——歉。

　　虎杖悠仁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肩膀感觉到被重重一拍，虎杖悠仁差点当场跪地。他像是被吓到的猫科动物一样瞪圆了眼睛转过头，五条悟正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接过了收银员递过来的单票。

　　“你竟然也出来吃夜宵吗？二十份板烧鸡……厉害诶，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胃口了吗？！那看来身为成年人我也不能落下啊～您好，再给我来二十份板烧鸡腿堡！”

　　虎杖悠仁怔在原地，他看见五条悟扭过头来朝他一笑，牙齿白白的。

　　-

　　虎杖悠仁见过富士山，见过香槟塔，但汉堡山，他这还是第一次见。

　　四十个汉堡一层一层的摞满了两个盘子，把他和五条悟隔离开来。他看不到五条悟在对面是什么表情，但五条悟的声音悠扬的从汉堡山的另一边传来。

　　“真多啊，悠仁，我要开动啦。”

　　然后汉堡山的顶上就少了一个汉堡。虎杖悠仁听到汉堡山的对面传来打开纸袋包装的声音，这就好像是什么开关一样，让他也开始从山顶上拿下来一个汉堡，哗啦哗啦的打开包装。板烧鸡腿的肉汁钻进味蕾工作区域的那一刻，虎杖悠仁觉得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肉汁流了出来。

　　“好好吃。”虎杖悠仁一口一口咀嚼着汉堡，努力把正常的声音传达到汉堡山对面的五条悟那里，“老师，觉得好吃吗？”

　　“味道很棒～就是应该再要两杯可乐的。”五条悟的声音Q~的一下弹回来。

　　“哦哦——老师也喜欢汉堡？”

　　“不然也不会在麦当劳和悠仁碰见吧。”

　　两个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脸，他们就像在和汉堡聊天一样，声音传过去，传回来，递过去，弹回来，这是一场充满板烧鸡腿味道的交谈。

　　“老师喜欢汉堡到什么程度呢？”

　　“嗯？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啊……嗯……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大概是，六十分这样吧？”五条悟在这边用手比划着高度，尽管虎杖悠仁也看不见。

　　“那……甜点呢？”虎杖悠仁拿起了第二个汉堡，他咬汉堡之前吸了口气，然后大口咬下去。

　　“甜点的话，七十分吧？但如果是街角那家京果子的话，可以到七十五分。”

　　“哦哦。”虎杖悠仁埋着头狂点，“那老师、老师有没有什么，最喜欢的东西呢？一百分那种。”

　　虎杖悠仁的话断断续续的，就像没接好的老化电线一样，一截一截的从汉堡山另一面传过来。

　　五条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百分也太难了吧？”

　　汉堡山的对面安安静静的，大概电线彻底断掉了。五条悟又喊了一声“悠仁”，汉堡山也还是没动静，最后五条悟把头往旁边歪了歪，如果他能歪够四十五度的话，他就能看见汉堡山对面的虎杖悠仁在干什么了。

　　但他白色的头发才冒了个尖，虎杖悠仁就“咚”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哐当倒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晃悠着磕地板。

　　“抱、抱歉！！老师，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五条悟看见小老虎满脸通红，捂着鼓成仓鼠一样的腮帮子仓皇逃离，风一般的窜进了洗手间。椅子还因为椅背的弧度在地上敲着地板，五条悟朝着虎杖悠仁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然后很夸张的长吁一口气，起身把椅子扶了起来，顺便走到了点餐台。

　　“您好，请来一杯温水~”

　　-

　　虎杖悠仁捂着胃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桌子上的汉堡山基本没怎么动，远远可以看见五条悟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喝可乐，穿着黑皮鞋的脚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简直不要太悠闲。

　　等他落座的时候，就又看不见五条悟了，只有一杯白水在汉堡山前面散发热气。

　　五条悟的喟叹从对面弹过来，“就算是遇见再喜欢的东西也不可以吃这么多啊。”

　　“是……”

　　虎杖悠仁有气无力的端着白水应声，温热的水灌进喉咙的一瞬间就冲走了喉咙里的酸涩，像柔顺剂一样把喉咙到胃全部抚平，缓和了酸液带来的刺激感。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悠仁。”

　　五条悟的话又弹了回来，虎杖悠仁捧着热水盯着汉堡山没说话。的确，他还是个小孩子吧，是个会冒失的点二十个汉堡吃不完，通过大口大口吃汉堡吃到吐来隐藏情绪的孩子，而大人就应该像五条悟老师那样，明明每分每秒都在抑制体内的诅咒，明明知道自己会死掉，但还是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喝可乐，并且给吃到吐的他点上一杯温水。

　　半晌，虎杖悠仁闷闷的声音响起：“老师，我也想长大。”

　　“嗯嗯～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梦想呢。那时候好像赶快长大成为家主，那样就不用被那些顽固愚钝的糟老头子们管来管去了，超爽啊。”

　　“长大能做很多事。”

　　“但是被加班的话也很累啊，特别是遇到不给加班费的上司。”五条悟想到了七海建人。

　　“老师，会等我长大吧？”

　　秒回的五条悟像刚才的虎杖悠仁一样，断线了。

　　空气安静下来，虎杖悠仁两个拳头紧握在桌面上，甚至有点发颤。他有些木木的盯着汉堡山，好像可以透过汉堡山看到对面五条悟的表情。可事实上，他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汉堡，它们被淡黄色的纸包起来，红色的番茄酱溢出汉堡，被纸挡住流下来的路。

　　下一秒，头顶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五条悟的手越过高高的汉堡山，从一边到达另一边，然后温柔的覆上小老虎毛茸茸的发丝，来回揉啊揉啊揉。虎杖悠仁乖巧的一动不动，任由从天而降的手在他头顶上放肆，拳头也慢慢松了下来。

　　五条悟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向旁边的落地玻璃。朝着落地玻璃里映出来的那个还在傻傻盯着汉堡山的虎杖悠仁，五条悟海色的眸子稍微弯了弯。

　　“悠仁在说什么蠢话嘛。”

　　-

　　虎杖悠仁和五条悟回到高专的时候，整个院子安安静静的，这是山林里独有的夏夜。五条悟拎着剩下的三十七个汉堡朝虎杖悠仁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两个人很滑稽的踮着脚尖朝房间走去。在房门前分开时，五条悟也是像演哑剧一样朝虎杖悠仁挥了挥手，习惯性的笑容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虎杖悠仁朝五条悟鞠了一躬，被五条悟嫌弃的摆摆手。

　　2：02am

　　虎杖悠仁正常洗漱。

　　2：24am

　　虎杖悠仁坐在书桌上，打开台灯。

　　2：35am

　　虎杖悠仁合上笔记本，闭灯睡觉。

　　2：47am

　　夜风吹开笔记本。

　　2018年6月30日

　　到高专的第一天，住宿条件很棒，同级的伏黑惠同学人很好，要好好习惯新环境！爷爷，你要好好看着我啊。

　　2018年7月1日

　　伏黑惠同学认识爷爷，但不让我再告诉别人。爷爷是什么样的人？好想知道。

　　哦，对了，伏黑惠同学是好人。

　　2018年7月2日

　　太棒了！！五条老师答应了我，只要打掉他的墨镜，就可以回答我的问题！虎杖悠仁加油啊啊啊！

　　2018年7月12日

　　伏黑告诉了我关于五条老师和宿傩的事情。五条老师好累，不仅要当老师还要抑制宿傩。这就是强者吗？那如果我足够强的话，能不能帮老师分担压力？

　　2018年7月20日

　　五条老师带来的特产好好吃，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要去买。

　　2018年7月30日

　　五条老师带了新的特产，还是好好吃啊，五条老师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吃的？

　　2018年8月4日

　　今天差点打到老师的衣角！不过以前一直都没有发现，老师的手好凉。夏油老师说是因为老师吃掉了宿傩的手指。就因为老师强，所以老师就要承担这么多……好像不管在哪里，能者多劳都是很平常的定律了。

　　2018年8月19日

　　老师好强。

　　老师肯定会累吧。

　　……

　　2018年8月24日

　　爷爷，我找到新的目标了。

　　我要再救回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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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求评论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