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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铁手后传 ...

  •   话说,昔日金人奋发、大举南下,宋朝却正值昏君当道、民不聊生。那金人由此势如破竹,直逼到汴京,将二帝并那后妃人等一概虏去,唯有康九王爷一路溃逃、自立为帝、领着些个文武、安隅苏杭,此实乃南人之大辱。
      再说,这两位被俘的先帝爷还当位时,朝中颇还有几位翘楚人物,再忠烈不过的。奈何先帝昏聩,一味宠信于宵小,这才一发不可收拾。金人兵临城下时,这些人物不免是为国靖难,玉石俱焚了。

      可叹这其中有那么一位,本是江湖人士,自在门中拔尖的老人,手下更有四个不得了的弟子。
      也是这一场惨烈战役,五人为了护送走康九王爷,竟也从此失踪,与正史上更不曾留下半点书墨。
      可叹,可怜,若他们知晓南宋一代之偏安,由这康九王爷始,不知会做何想法。

      且拉回正传,单说流年如水,转眼飘逝。
      今人中有温大侠者,为五人作传无数,更有TVB之影视妙笔大用曲笔将其四徒之间的情事公诸于众。
      小的不才,且与众看官再说一段野史,短短一刻茶,说的不多,单说那四人中的铁手。

      正所谓:由来是命中注定不由人,徒留叹息。

      【恢复正常人的说话了。。。不拽古文了】

      “老铁!老铁!”年轻的红脸汉子嚷嚷着推开了老铁匠家破落的门。
      冷风立刻呼啦啦吹入了空荡荡、火亮亮的小屋。
      老铁匠自打铁炉边直起腰,精光烁烁的眸子,手中提着一条尚不成形的顽铁。

      “您老还在铸剑?!”汉子露出惊讶的神色,“您老在这漠北之地一住就是几十年,打我小儿时您老就已经在打这块铁,直到现在——嗨,可这顽铁就是顽铁!”
      “会成功的。”老铁匠嘀咕着,似乎只是在自语。
      “老铁啊!我说,就您的手艺,这村上下谁不佩服。要是多打些剪刀、菜刀的去集市上,您老的日子,不是更舒坦些么?”
      老铁匠那稀疏的胡须在气息带动下起落了数下,“碰”的将汉子来取的那些个家伙丢在了屋子中间那摇摇欲倒的老桌上。
      “拿去!”
      “哎!这就给您钱。”汉子喜滋滋的扛起那些崭新的器物,自腰间丢下一大串油乎乎的铜钱。

      “这小兔崽子!”
      老铁匠看着复又关上的门,笑着吼了一句。然后,他伸手去掂掂铜钱的分量,小心的将它们藏入床下。
      “叮咚”的声响再次从屋里响起,一如那一年,那个人,坐在那里,手中颇玩味的敲击着两枚小巧的暗器。

      叮咚~~叮咚~~叮咚~~~

      那个时节,正是汴京最明媚的春退夏来。
      夜风徐徐自护城河上飘来,最末一季的牡丹芍药正开至荼糜,芳香四溢。
      那个人,坐在那里,手指拨弄着那两件银晃晃的事物,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当时的自己,大略还记得,那是大半年都没回汴京,一直在追查着一些案犯。
      之前,自己一直和冷血在各地办案,来往联系上则都由追命打理。
      唯一和那个人的联系,也不过是他在来往密函公文上批点回复的一行行娟秀正楷。
      偶尔的,那个人似乎是在开玩笑,会用一些谜语或写些古怪的字,逗他和冷血去猜。

      可到最后,真正苦思冥想答案的那个人,好像总是自己一个。

      因为,冷血他会有更简单的办法。
      每每见他突突然的出剑一逼,那送信的那一位就会立刻乖乖附耳。
      不过,愚笨如自己,却也能看出:
      冷血对那一位的招式,永远是纸老虎般的空架势,剑锋点指间毫无杀气。

      于是,现在回想,那个人的玩笑,似乎只是为着和自己一个人开的。
      聪慧如他,又怎么可能料不到?
      追命对冷血,又或,冷血对追命,
      不过是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还来不及没点破罢了。

      如果当时能料到后来的话……如果……如果……

      当时的那个自己,急急的回了神捕司,甚至没有先去鸡儿巷看望养父。
      那脚步下尽是下意识的匆忙。
      小楼西窗的那一抹水墨画中走出的飞白,许久不见了。
      可那个人,却并不知道般,或者是装出的不在意,坐在那里,眉眼儿俱背过自己。

      后院的池塘边,那个人的手指间正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悦耳的叮咚不觉。
      前一刻,自己明明很想跨一个箭步,像好兄弟一般,给那个人一个拥抱。
      不知为何的,脚步下一刻就在那叮咚声里怯怯的粘滞住,数次起落,犹是原地。
      自己的心也是乱乱的跳起,再调不匀气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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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再来更新了,老铁确实是铁手,现在的读者为什么都那么聪明啊,于是,不敢不认真写了。
      H部分肯定不能放这,也未必会写,因为按照目前的设定看我也只能用“铁手的回忆”去写。
      这不会是一个HP的文,也会出现鬼怪妖狐,
      所以,不愿意看的、被人物设定雷到的都可以现在走开。
      谢谢支持我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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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为我电脑的存稿。
      发生了许多事,除了继续写完这篇文和没完成的征图外,暂时我也会自己封口了。。。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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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说铁手在原地里那番辗转思量,斜刺里、大咧咧的,冲出一个张开嗓门、嚷嚷着的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追命。
      “喂!死瘸子。不是说好打赌输了就那个的么?怎么还楞在那里!”
      无情竟难得没开口回一句“小神棍”,而是面无表情的将暗器收回袖中,这才一转燕窝,背对着铁追两人开口道:
      “铁手,跟我来。”
      铁手心中奇怪,面上却习惯性的若无其事的应了声“恩”,迈开步子就要随无情离开。

      “别,都不许走!”

      无情听得追命这脱口而出的话,燕窝怔了怔,停在了原地。
      粘滞的空气里,卷起一阵湖面而来的湿冷水气,吹得铁追两人面上俱是一紧。
      “追师弟许是酒喝高了,竟拦起大师兄……”铁手这样忖度着,张口想劝。

      出乎他意料的是,无情的轮椅竟也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飘移到自己的身前。也不容铁手诧异发问,无情竟是先发制人,但见他柔唇轻贴、檀舌巧送,竟是吻住了铁手。
      这也不过一眨眼间的事,快到一如无情发出的暗器,看不透路数、来不及抵挡。
      铁手紫涨着面皮,一时也忘记了伸手去推,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推开无情。下意识的,铁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也无法与那双勾魂摄魄般凌冽的眼睛对视。无情他那瀑布样的黑发,虽是自顶心用白缎发带束着,但禁不得湖面轻风频送,于是一丝丝、一缕缕如冰冷雨丝般抚着铁手发烫的脸。

      正在铁手无措、追命惊奇的当口,无情神态自若的先自松口,如一尾白燕轻灵灵自落回他的燕窝。他这才又对着追命,开口道:
      “可算结了那个赌?!小神棍!”
      顺着无情的话音,铁手的心口,那一句正如煮粥般上下滚着的话,慢慢的又自喉间咽回。顿时间,他只觉得,顺着唇边自喉咙到心口,俱是那火辣灼热的痛。一张原也涨红的脸上,立时浮上一抹压不下的恼怒。

      也不多说,铁手冷冷的拂袖,竟是出神捕司而去。
      他身后,是一脸茫然的无情,还有那笑得得意的追命。
      于是,铁手没听见。
      追命笑眯眯的道:“瘸子啊!我可又赢了一局。”
      接下来,惨叫奔逃的那个——不是别人,还是追命。

      漠北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的长。

      铁手拉过炕上那件看不出原色的老羊皮,胡乱披挂上了。他坐上一旁铁打的矮凳,喝起了烧刀子。而有些迷蒙的眼睛还是愣愣盯着炉上的那块铁。
      炉里长年不息的火苗,依然红红的窜动着,一如那一日暮色下的景象。

      黑山绿水映衬下、如斯惨烈的场面。那杀红的眼睛里,一切皆是红色。
      无法再战下去了吧。也不过是拖延出小半个时辰罢了。
      这样想着的自己,当时,嘴角眼底是否和无情、追命、冷血他们一般,带着一抹苦涩、绝望抑或无奈。即使之前说着“大不了来生再聚”时,他们都是如斯坚毅无畏。
      死亡面前,人,无论谁,都是如此渺小、软弱,譬如此刻。

      自从那日无情和追命的赌局后,铁手他自己就不自在的疏远起了他们三兄弟。神捕司总是那么忙,也就一直没人去再提过那事。只是——谁也不曾料的,金人会那么快的杀了过来,而宋人却又输的那么快那么惨。
      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无情的手,素白的,还粘着不知何人的血。
      同样素白色的锦囊,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身后是两条岔路,面前是黑压压的金兵。
      “铁手和追命,我和冷血——分头走。”
      无情这样吼着,早已失了平日的儒雅、冷静。
      再看追命、冷血,他们连同自己,在那时,都不过是绝路上的困兽,除了任务、只余求生的那一点点贪念。甚至,也许,他们都已经想到死,不相信还能活。

      “走吧!”追命伸手拉扯还楞在岔路口的自己,眼睛里蓄着泪。
      远远的,铁手还是听见了,听见了无情的说话声。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许是侥幸,自己和追命,竟逃出生天。虽然他们也都是伤重难支,被些个难民带入山洞里,昏迷了数日。
      他们也再回去过,回到那条岔路,沿着无情和冷血的路径,走过去,想着找到些什么。
      没有踪迹,没有尸体,没有血迹。
      那么些日子过去,又早已下过两场大雨,现场只剩下那些暗器以及刀剑在狭窄山路两边的石壁上划下的许多“伤痕”。还有的,就是令铁手、追命愕然的——

      这是一条尽头处是断崖的死路。

      战栗着打开了彼此手中的锦囊,竟是一模一样的言语。

      “此次一战,九死一生,怕是难得再会。
      江湖曾有传言,西地之尽头,尝有奇人出没,知晓万般事,求之能则可令死者重生、亡者重聚。
      又有漠北顽铁,锻之为剑,可平天下。
      汝等若能侥幸逃过此劫,当可前往访之,切切。”

      不由得他们犹豫或不信,铁手和追命只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立刻分了手。
      追命精通易容、又善言辞,自然是去寻那个“奇人”。
      而铁手他既出身铁匠世家,少不得是要来这漠北,寻铁铸剑。
      只不料寻铁容易铸剑难,在这漠北之地,铁手打铁打了几十年,寻回的这一块号称能平定天下的顽铁,却依然还只是一块顽铁,无法锻炼成器。
      追命这一去,也失了消息,到底他有没有找到那奇人,又或已经遇见了无情和冷血?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小小的破屋里,铁手口中喃喃。流年若水,冲去了他对过去的很多记忆。唯是那一日临别,无情说的这四句,铁手一直牢牢记着,日日念着。

      夜风里,木窗微动,卷入一粒粒的雪珠子。
      铁手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粗陶酒瓮,起身去合那窗扇。
      隔着窗,他却楞住了,脑子里听得“轰”一声,立时如眼前雪地般空荡荡的白。
      不,其实雪地上并不是空荡荡的,而是——
      铁手一时间很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里的那个人影投进了这空荡荡的雪地中。
      那个少年就站在那里,“站”在自己木屋前的空地上。他黑发白衣素服,一领镶毛的披风,长发与衣袖一起被风卷起,远远的看不清眉眼。

      张了张口,铁手倒底是说不出那个名字。
      是鬼么?还是狐狸精?
      这苦寒之地,愚昧村民喝酒谈笑间,多是说着这些故事,煞有其事的样子。
      也许吧,但是,唯独不会是——无情。

      铁手笑着摇头,回身拿起酒瓮,仰头便又是一大口。
      热辣辣的酒,顺着唇,沿着喉咙暖到心口,一线的火辣辣、灼人的疼。
      有一种毒,没有解药。即使用酒来治,亦是以毒攻毒的压制着而已。
      往往是你越想治好,那毒反刻心入肺的沁到愈深,终究是醉得了、忘不掉了。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叫门的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个少年。他推门而入,竟没有敲门。
      而铁手,也出乎少年预料的,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继续坐在那喝酒。
      “请问?”少年含笑施礼,“哪位是老铁师傅?”
      半晌,回答少年的,只有沉默。
      “家师派我来送信。请老铁师傅……”少年故意拉长音,眼睛狡黠的抹了一旁喝酒的铁手一眼。
      铁手的眸子略变了变,举着酒壶的手也顿了一顿,立刻的又回复了原样。
      “信,我就搁下了。老铁师傅,在下告辞!”少年倒不恼怒,客气的躬身退了出去。
      门复关好,一如这个少年从没有出现过。

      刚才,铁手一直在打量着少年的装束,那说话眉眼神情并一身装束,竟都是极像那个人的。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家师”,又是何人?
      还有那似曾相识的诗句……
      火光里,铁手举起了那封火蜡封着的薄信,反复的端详了许久。
      终于,他如下定决心般的,开始撕——
      先是小小的一个裂口,然后一点点的撕下去,愈发的快,直到露出里面薄薄的一张宣纸。铁手又吸了口气,哆嗦着的老树干般皱褶着的手,一点点靠近了那张轻飘飘的纸。纸背的墨色,顺着信封的开口,隐约已见。

      “竹山啊,你的信,送到了?”
      官道马车上,一个端坐着的老者轻声的问身边刚刚返回、衣衫上还沾着雪的少年。
      “是。”少年嘟着嘴,却是不满的神情,“师傅为什么要我去那样的地方、见一个那样的老头。”
      那老者只是不语,微风轻吹起他遮脸的青纱竹斗笠,却见细白的左脸上分明一道长而深的旧疤痕,很是狰狞。
      “去也就去了。为什么,师傅又不让我和他说明……”少年依然快言快语着。许是他是被这个老者一直宠着,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师傅会不会着恼。
      “叫你莫问!”老者竟是用扇轻叩着那少年的脑袋,然后才说,“事情既然办好了,我们走吧。”
      “什么!”少年又想嚷嚷。
      “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老者说着,目光却转向马车一侧、车帘挡着的远处——

      铁手,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相见不如不见了吧。
      何况,我用一个谎言——不,我还骗了追命,是冷血要求的。
      骗了你那么久、那么苦,我只是错料了你、错料了你们。
      原以为,两三年后,你会放下,追命也可以放下的。
      如今呢?人生不如初见。情深处,不如不见吧。

      铁手看完了那薄信,叹口气。
      他没有发愣,而是习惯的、一如往常的,拿起一边打铁的器具。
      “叮叮咚咚”,顽铁在他的捶打下,发出好听的声音,一如无情当日在那玩弄暗器时的声音。
      虽然,永远的,顽铁还是顽铁,成不了剑。
      虽然,一直的,他总是和他错过,有缘无份。
      水滴石穿。以血铸剑。

      那一刻,在铁手的脑海里,第一次的,只有那块铁、只有那柄剑。
      一年后,少年陪着师傅再次来到漠北,这一次,去送信的他带给师傅的是一柄新锻出的名剑。
      “他,走了?”老者的话淡淡的,冷冷的。
      少年点头,半晌补了一句:“剑名断情。”
      “这剑,你拿着吧。我已经老了,用不上了。”老者难得的叹出一口气。
      马车再次缓缓的启动,这一次,是这个人称竹山的少年才子最后一次来漠北。

      少年知道自己师傅的名号,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
      后来,这个少年长大以后,曾用一首词纪念过铁手和无情。
      他用的,是铁手的口吻,只是隐瞒了铁手当日藏身的地点。
      词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铁手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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