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坚定信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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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重的伤，必须赶紧治疗才行！”这个娇小的女孩把晨驹扶到自己的房间坐下后，先是喂她喝了一些蔓越莓果汁，慢慢的褪下她的上身衣着，麻利的翻出纱布和药物，又打来了一盆温水，开始给她清洗伤口。
“会有点刺痛，请稍微忍耐一下。”她轻声叮嘱一句，便弯腰站在她面前替她仔细地擦洗脖子上的划伤，和胳膊上的鞭伤，晨驹也有机会好好地观察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的相貌甜美，但是脸色苍白，一头奶金色的微卷齐肩短发，整张小脸上除了那双大大的红宝石般的眼睛外，嘴巴和鼻子都小小的，让晨驹一瞬间想起雪地里的白兔。身材比起自己来瘦小，小手也有些微凉，但是并不像那些吸血鬼的肌肤那样冷得像放在冬季寒风吹了几个时辰的岩石。
这些是什么？她的目光向下，移到了她的脖颈处，却看到了两个暗红的小点，还没有完全愈合，应该是不久前留下来的。因为她穿着一件露出大半肩膀的粉丝上衣，她清晰地看到锁骨的地方也有这样的伤痕，少说也有两三处。目光顺着她的胳膊移到她拿毛巾的手上，果然，小指处也有同样的伤痕，也是不久前留下的样子。
——应该就是那些怪物们的獠牙通过那些野兽般的吸血行为造成的伤痕。
想起刚刚在地牢里的遭遇，在他舔舐脖子上的鲜血时，那对尖锐的獠牙时不时触碰到她的皮肤，却不知道何时会刺下去，光是想象刺下去会有多痛就让晨驹打了一个寒颤。
“对不起，果然是被我弄痛了吧？”眼前的白兔有些慌乱了。
晨驹却摇摇头，目光依旧直直的盯着她脖颈上的红色小点，迟迟不语。
似乎被这个目光如炬的高挑女生盯得有些发毛了，白兔尝试着和她交流起来。
“前辈大概就是晨驹小姐吧？我从怜司先生那里听到过前辈。听说晨驹小姐也是教会的呢。我还在想着我会不会是和前辈一个教会来的呢？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想去找前辈的，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贫血，所以很对不起一直没有来得及。”
“我的名字是小森唯，是因为父亲的工作变动原因被教会安排在这里寄住的……”
眼前的少女一边给她伤痕累累的胳膊缠纱布，一边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眉头却因为担心而皱的紧紧的，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声音不大却温柔而坚定。晨驹却盯着她身上的牙痕，迟迟不语，最后缓缓把手放在了她脖颈上的暗红小点处，缓缓抚摸。
——这么瘦小柔弱的身骨是怎么在这种虎口狼窝里撑下来的？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究竟是何等坚强和乐观的心态才能让她依旧能露出这样柔软的笑容？
哪怕自己自认为已经算是相当坚强的人，在这里仅仅是住了一个星期便觉得度日如年。三胞胎的病态让人提心吊胆，怜司的条条框框让人喘不过气，修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吸血的行为，但是对她的处境不管不顾让人心灰意冷。这些痛苦和眼前的女孩几个月所经历的痛苦比起来，恐怕都不足以比过一个零头。
即便这样，她依旧能对一个陌生的人露出温和而柔软的笑容。
……能说的上坚强的，只有她而已。
“……你可真够坚强啊。”所有的同情，愤怒和无力最后变成了一句感慨，看着女孩床头柜上放置着的圣经，和她身上的玫瑰念珠，晨驹喃喃的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你，还在相信吗？”
——你还在相信所谓神的存在吗？自己早就知道，那样的东西或许从来都不存在。如果他真的存在，那也不过是个冷漠的神罢了。若神真的存在，如果神真的有大家说的那么博爱，又为何在晨驹自己的经历中，神总是折磨那些信仰他的人？为何12岁时放任伤寒病夺走她那时唯一的朋友？又为何15岁时冷眼看着如此虔诚的养父在病床上受尽折磨几个月才彻底断气？那不过是人类信仰的载体，一个温柔的心灵依托而已。
“我依旧相信。”名叫小森唯的姑娘低下头，轻声回答道，“正因为人类很脆弱。所以才必须要有坚定的信念。所以不管发生了多么痛苦的事情……我都始终会相信。”
“.………………”晨驹看着她，眼神却晦暗不明，最后缓缓站起身。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啊，总是被他们嘲笑说太软弱，太烂好人。”她带着温柔的笑意，把晨驹放在她脖颈处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的两只小手中，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缓缓握紧，“可是晨驹前辈不一样，我看的出来，前辈是个很勇敢的人呢，敢去反抗也敢去争取。”
——还真是个雪地里的白兔，软绵绵又惹人怜爱，却又出乎意料的隐忍坚强。
“虽然帮不了什么忙，毕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认真而寂寞的神情，“前辈一定也有过那些绝望的想法吧？虽然我没法做什么，但是如果真的想的话。前辈可以随时来找我，和我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
“.………………”晨驹低下头与她沉默地对望了片刻，几次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最后改为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作为认同和回应，小小的动作让她很快一扫之前些许的低落，转而又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谢谢你，小森唯。”好温柔的名字，在念出这个名字时尾音，口型必须微微翘起，才能清楚的发音，“虽然对初次见面的人有些失礼，但是我必须要说”她放开小森唯的手，转而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勇敢’这个词比起我来，或许更适合你。因为我的所谓勇敢，其实只是鲁莽和不知轻重，因为我把自尊这个东西看得太重要了。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勇敢是坚强和隐忍，这不是软弱，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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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驹抱着小森唯硬给她的好几盒蔓越莓汁，还有一些据说是怜司配置的非常好用的补血药剂回了自己房间。明明自己刚刚从重度贫血中苏醒回来没多久，明明自己更需要这些药物，却把自己积攒的药物和补血剂都分享给了晨驹……不管怎么拒绝推脱都没有用。
——大概不想看见和自己有一样处境的人经历自己曾受的苦楚吧？
她来到浴室，褪去已经被撕得破烂的裙子，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身上残余的血污。发现背后的伤口竟然已经都愈合大半，虽然颜色还很不均匀，但是比起还在疼痛的胳膊来，伤口愈合的速度令人惊讶。
她在浴室的镜子里打量着自己。明明12岁前，没有基本过吃饱肚子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为了去争抢那一点食物打得鼻青脸肿，不知道是主保佑还是自己天生的体质强。自己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反倒长了个大个子，哪怕站在最高的怜司面前也不显得低声下气。而且无论遭受了怎么样的折磨，这些伤口总是能愈合，却也总是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
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道巨大的刀疤，这是自己打小就有的，仿佛是做了什么手术留下的，谁都不知道这道疤痕是怎么来的。肩膀处这些抓痕，是孤儿院时期为了争抢食物打架时被抓伤的。这个烫伤，是不服从一个义工的管教，被他用烟头烫得。后背接近腰腹那里这两道巨大的烙印痕迹，是6岁那一次冲撞了院长，他用烧红的火钳烙下的所谓“牲畜”的记号……还有脚踝处两道被锁链锁过的痕迹，自从伤口愈合，伤疤就没愈合……
——都过去了，只是自己运气不好，正好出生在了容易激发人性之恶的地方而已。现在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色里自艾自怜，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况且，自己这样的人，不也是一直在最需要的时候碰到温柔的人吗？朋友、父亲、教会，还有现在的小森唯。
随着换好干净的衣服，或许被小森唯安抚后，思路清醒了很多。她坐在浴缸前，开始思索和分析起来。
为什么会被鞭打？因为冲撞了在这个家族中把控大权的职权者，而且自己的行为无疑都精准的踩了他的雷点。怜司先生在房间里和她谈话的那一次，就很明显摆明了对人类的态度：蔑视和讨厌。但是比起讨厌人类，他似乎更讨厌自我堕落、逃避问题和顶撞他，另外晨驹也观察到了：虽然这个家庭中兄弟情感淡漠，但是怜司和修的关系却是其中尤其糟糕的。怜司先生尤其看不惯修先生的懒惰，每次看到修先生在客厅睡觉就会极尽刻薄的讽刺挖苦。而晨驹来这里的第一个星期，因为不习惯晨昏颠倒的生活而睡过了很多课，想必老师也汇报给了怜司先生。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这些“堕落”行为不正好说明自己也走了他最讨厌的哥哥的老路吗？而且自己流露出了最忌惮的逃跑的心思，被他抓了个正着不说，在鞭打惩罚中又因为自尊而拒绝求饶，还去不知轻重的顶撞他，这些不顺从的行为也是正中了他的雷区。
——顶撞他、懒惰、逃避问题、走了他哥哥的老路，这些雷区绝对不能再踩。和这个家的职权者发生冲突，都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毕竟他惩罚“低贱人类”的自己和虐待自己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成本和良心谴责。
下一步该怎么做？教会那边的庇护和帮忙铁定是指望不了了。吸血鬼本身就是违背常理的生物，虽然自己原先没少在书中看到过，但并不等于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现在看来，这种超乎自己理解的生物不得不逼迫自己妥协，当时自己给教会打电话时以为绕过了所有的六兄弟，特意选了六兄弟都不会出现的时间，却在自己做出出格行为的那一刻，就引起了他们的警惕……说明这六兄弟中，哪怕最小的末子昴，都可能要比自己设想得精明，自己这点小伎俩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撒谎和隐瞒根本就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只会更进一步的激怒他们。她已经见识了他们瞬移这种超出物理法则的技能，说不准除了瞬移外，他们还有其他违背物理定律，只能用“魔法”定义的能力。
——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自己已经有了越界行为，日后对自己的看守只会更加严酷。而且和这些身体素质远远超出自己的家伙们发生正面冲突根本就是自杀行为，所以必须先暂时搁置逃跑这个选项，先要想办法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摸清他们的性格和吸血鬼这种生物的秘密，从而想办法找出突破口。虽然这个家中让自己痛苦不堪，但是好在自己选择的看守人并不难相处，这一个星期的观察中，他虽然寡言少语，总是摆出一副懒得管她死活的样子，但是长子的身份好歹让那三胞胎不太敢打她的歪主意，只要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呆着，不吵他睡觉听音乐，不主动招惹他，他就不会随意地找她的麻烦，姑且算得上是安全。
——后面的日子里，在找出突破点前，最好的对策是和逆卷修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距离为前提下，尽量的和他多待在一起。他虽然慵懒随性，但是并不是喜怒无常，甚至可以用好脾气来形容：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他就不会有所行动。
拿定主意，晨驹看着镜中收拾整齐的自己，除了胳膊上的绷带依旧扎眼，但是基本恢复了大半元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她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小晨驹终于出现了呢~再晚一点，我就等得欲~火~难~耐~了，嗯哼。”
冲入耳朵的甜腻声线让晨驹嘴角抽搐起来。
——六兄弟中最缠人的变态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坚定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