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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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不过是借用了这具身体，却承载不了这份情。女子的爱太深刻，连我这坚硬的灵魂都要被侵蚀掉了。周身不再寒冷，百虫之毒大概解了吧，塌旁浅睡得人还握着我的手，想起了那些梦，心中竟是微微的疼惜，说到底，芷月应该从来没有怪过他吧，他是帝王，是天下苍生的依附，他要保护很多人就要残忍的对待背叛者。可是她却得到了他的真爱，刻骨铭心到可以假装忘记一切。她是宁愿做她的金丝雀啊。
我有些动容，望着仝夜连睡梦中都蹙紧的眉轻轻的抚了上去，黑色如同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微微的扑闪着，然后他骤的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嘶哑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慵懒。
“嗯。”我垂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我摇摇头，又是毫无营养的对话。
“百虫毒已经解了。”
“嗯”头垂得更低，什么时候起我竟这么像个小女生了。
他不再说话，可我却感觉的到他的目光灼灼的逼视着我。
“那个，我没有跑。”自梦中醒来后我便知道芷月对他的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离开。确实是被颜希抓来的。
“我知道。”我怔了一下，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朕已经把她打入冷宫，但不能做的太绝，颜家在朝中的势利，朕现在还没办法扳倒，月儿，你能体谅我吗？”我呆呆点头，只是望着他笑，心中的某一块地方溶化了。
“月儿，你要记住，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爱你，所以永远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我想要保护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消失了，在宫中陪着我，可好？”我苦涩的笑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芷月的，每一个温柔都是为她，可我还是彻底的沦陷了。为了他，我愿意成为另一个人。
自那一夜后我便成了众人眼中艳羡的昭月娘娘，一个麻雀变凤凰的典型实例，住在栖凤阁中，每日等待仝夜下朝。大概是我与芷月的性格相像，仝夜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我让我倒很是欣喜了一阵。
后宫的日子很是无聊，我的名声也不太好，这两件事情都很让人郁闷。颜希在颜氏家族的营救下终于出来了，我自然在她口中成了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心中一片惆怅。不知他现在过的可好，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就连伤心也总是微笑的人，会不会每天都有人为他抚平紧蹙的眉角，听他的忧伤。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炼国会访的日子。在后宫混得很是郁闷的我以为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的氧气了。孰不知身为艳冠后宫又独占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我自然是不被准许出席的。
哎…….我的夜….这回恐怕不能听你的话了。
身边的宫女自然是不能信用的，全是仝夜的人，可我以前的几个空手道也不是白学的，装做歇息了以后便偷偷打晕了云儿，换上宫女的装束便向着宴会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胆颤惊心的还该死的碰上了颜希那个小丫头，看着她直冲冲的也朝殿内奔去，料想也是要被仝夜赶回去，心中鄙视了一下就溜进了大殿。
仝夜所统治的大庆王朝和唐朝的民风很是相似，特别体现在女子的衣着打扮上面，简直奔放的让人血脉扩张。当下更是热闹非凡，当真是胡姬酒肆引人醉啊。
端着一壶琼浆玉液，便垂了头跟着走进了殿，微微抬头瞄我的夜，明黄的绸子金丝玉翠却丝毫夺不走他的光华，被束起的长发托着玉簪映衬在月色里，深黑色的眸子孤傲的俯瞰这个世界，薄唇微抿，耳钉上垂泻下来的黑耀石融入夜色竟多了一份性感的味道。能想象吗？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我，光是想想看都让人忘记了呼吸。
我连忙回过神来，小心的走到一个案几旁，为刚空的玉杯酌酒。心中有些后悔，若是仝夜知道我这样一定很生气吧。轻轻退到一侧，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向上扬，不期然一抹尽白映入眼帘，颜清玄还是如初见般的模样，安静的坐在那里慢慢的饮酒，时而微笑交谈，美好的像一幅画卷。他一直让我有一种错乱的感觉，那种让我以为是我误闯了梦境而非他在人间。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相信他便是杀敌万千另诸国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颜清玄呢。我有些发怔，竟然连有人叫我添酒都没有听见。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记皮鞭正向我打来，我吃痛低呼，痛苦的卷缩成一团，听到声音后颜清玄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当看到主人公竟然是我时，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便被薄怒所代替。我心下一凉，只怕这么大的动响会惊动了仝夜，不敢再挣扎乱动。只是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颜清玄。潜意识里莫名的相信他一定会保护我，仿佛这种信任是与生俱来的。
果然他冲我点了点头，与身边侍卫耳语一番便见侍卫向我们走来。
“王子殿下，我们将军想求殿下一件事，这位婢女我们大人见了十分喜爱，还望王子殿下赏我家将军一个面子，将她领了去伺候我家大人，少了的奴婢我们自会双倍奉上。不知王子殿下决意如何?”
“呵，没想到颜将军竟也是个风流种，将军喜欢，我等自然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再者言，这女子也不是我的人，要的话，还要请圣上做主啊。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又引起侧目无数。我欲哭无泪，不想竟然会弄巧成拙，气得恨不能在他脸上凿出几个洞来，他明明就是想借此机会测探仝夜与颜氏家族之间是否真如传言般，矛盾尖锐到豪无调和可言，好有机会笼络颜清玄。
果然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终于在众人的注目下，仝夜发话了。
“王子殿下在讲什么呢？这么热闹。”仝夜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我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头埋得更低，连稍事抬首都不敢，生怕他发现了我。
“哦，圣上，我正在和颜将军谈论一件事情，不过还是要圣上给做主。”乌明奇狡诈的笑了笑，天蓝色的眼睛在烛火中轻轻的流转开来。
仝夜凝视着他，轻轻抿了抿唇边的玉液，哂道“噢？是何事，单说无妨。”
“是臣想将王子身边侍酒的奴婢收为己房。”颜清玄适时的夺过话头。微蹙的眉角显示了他的担心。
“不知是何样的女子，竟让颜爱卿动心了。既然这样请她出来吧。”一丝危险的气息自两人之间弥散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众人皆知颜氏与朝廷之间的矛盾，皇上显然是越来越不耐，我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心，不想看到他们为敌，更不想为此害了他。灵机一闪，撕下一块布料偷偷蒙上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即使夜要看我也不能笃定我便是秦芷月吧。
乌启明在一旁看着我的举动，嘴角漫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颜清玄朝我这边望去，见我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便展露出绝代的笑容。随即又恭敬的对仝夜道“她刚刚受了伤，还请皇上准许微臣扶她面圣。”周围一片唏嘘，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盯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虽知颜将军君子的一塌糊涂，可从未见他可以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个女人，看来今后这茶余饭后又多了一则奇闻咀嚼啊。
“爱卿请便。”仝夜依旧微笑，只是这笑容间多了一则期盼和隐隐的不安。
就在数百双目光的注视下，颜清玄轻轻的牵起了我的手，我望着他的眼睛，是昭然若视深深的爱意，我眼眶有些湿润，不管怎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直守护我的，或许他曾经爱过芷月，可他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因为我不爱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抬起头来。”
乌启明玩味的看着我们，倒像看一场戏剧。我倒是镇定了很多，抬首与仝夜对视。漆黑的如同黑宝石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像潮汐一样让人无法揣测的心。
以前我总是喜欢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潜层心理都分析得清清楚楚，我那么笃定能够看清每一个人，可是却看不懂他的眼神，那些眼底的惊喜从何而来，为什么又那么绝望，还有深深的倦怠和爱，这些又该怎么解释。
“皇上”颜清玄低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仝夜望着我不再微笑。
“奴婢林景。”我跪在地上，腿上的伤还隐隐做痛，下意识的紧紧攥住颜清玄的衣角，没有注意到脸色大变的仝夜。
乌启明似乎也发觉到我们之间的异常，蓝色的水眸更深的望着我了。
“林景？”带着些许戏虐和嘲讽的口气，仝夜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悲伤的气息，让我不知所措。
“还请皇上成全。”大概看到我的紧张，颜清玄回握了握的手，我想缩回去却被他握得更紧。仝夜绝对是个好君王，他不可能会在乌启明面前展漏丝毫不和传闻，除非他另有计策。
沉寂了半响，他终于开口。
“准了。”一颗悬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起码他并没有发现我吧。笑意盎然的谢了恩，在众人的目送下回到了他的座位，端起一杯酒就牛饮，今天的事太出乎我的意料，不压压惊怎么对的起我流的那些血。哦，对了，我的伤，如果要让仝夜看到了可怎么解释。
接下来的敬酒都被颜清玄帮我挡住，我感激地看他一眼，他已经有些微醉，纤长的十指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双黑宝石盯着我，我窘迫的低下头去夺他手里的酒器，他应该是一个很节制的人，我不想他为我而醉，下意识里，我只是怕承受更多的内疚。因为我永远都给不了他想要的。
“不要爱他了，他已经将你送给我了。”他略带孩子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动听，就像听夜莺在唱歌。
我有些愕然，就像当初他对我说“如果是你的话”一样。
“将军你醉了”我再次夺了他到口的酒杯，不再看他。
“我知道的，你不是她。”像是回答我却更像在喃喃自语。他笑着又恢复了理智的模样，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却掉了眼泪，只有我才知道，这样的任性话他只会说一遍，他知道我不是他的芷月，那么，夜，你也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