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死对头的女儿》桑梨梨

13、步崖（修改）

　　顾意之与路知瑶为小黑拌着嘴时，便被儒修请去了书房。

　　按理说如今已是申时，他自是不必以开蒙为由前去书房，想来是有要紧之事与他相商罢。

　　亦或者……找到许闵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顾意之便忍不住嘴角弯起，一双小短腿扑腾地飞快。

　　而许闵就是在这等情况下看到自家主子的，即便已经听过路将军解释一遍，他仍未能从那三头身的顾意之回过神来。

　　那比他高一个头的主子如今只到他大腿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因着太过吃惊，许闵五官有些扭曲。

　　顾意之一下子黑了脸，重重哼了一声，但他忘了他如今就是个小奶娃，奶声奶气的，一点威慑力也无。

　　这下子许闵五官愈发扭曲了，但看着主子不满的小眼神，他深吸一口气，硬是按捺下脑中的胡思狂想。

　　“主子，属下来迟！竟让您受此等苦楚，请主子责罚！”

　　许闵其实与顾意之年纪相当，幼时家中贫苦，不得已卖身牙行，辗转权贵府中，直至被顾意之祖父挑中，他本是作为书童伴于小主子左右，但顾老爷子目光长远，且自己年事已高，孙子又为一文弱书生，便寻摸了武林中人教导许闵武功，好日后护佑小主子安全。

　　却怎料中了那奸人毒计，未能注意主子身边的危险，更甚至在主子受到威胁之时仍未能护其左右。

　　许闵一想到此处，便心梗得厉害，他与顾意之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早已不同寻常，便是连那叛徒方羿也比不得。

　　方羿乃宰相府家生子，双亲皆为宰相府而病亡，顾老爷子心里有愧，便做主将方羿拔到顾意之身边当书童。

　　但岂料那叛徒不知恩情，竟将贼人引致宰相府，害得主子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叛徒，不得好死！待得日后主子恢复，他定要取方羿人头平主子之恨！

　　许闵攥紧了手，青筋暴起，他习武多年，自是身强体壮，一番愤怒之下脸色极为骇人。

　　“你不必过多自责，那等卑鄙小人隐藏得太好，便连我也不曾发觉。”

　　顾意之板着小脸，语气严肃。

　　“主子……”

　　顾意之摆了摆手，二人主仆多年，他早知许闵性情，倒是不让他再自责。不忿又如何？亦不能重来，还不如静下心来寻找办法解蛊，待日后再杀回去！

　　“坐罢。”路望瞧了一番主仆二人的交谈后，邀请二人落座。

　　“如今许闵已归来，你有何打算？你的蛊毒该如何？”

　　顾意之朝路望点了点头，方朝许闵看去。

　　“我所中之蛊毒，极为怪异，虽身子变小，但似是并无副作用，实在怪哉！”

　　路望与许闵皆点了点头，的确奇怪，若是旁的蛊毒，不说要人性命，亦会折磨人乃至癫狂。

　　“虽暂且无副作用，但我这身子如同四五岁孩童，实在不便，还需速速寻人解蛊！且此蛊来历不明，不像一般人所能拥有，我猜许是那苗疆核心之人方有！”

　　也对，没有底蕴没有资源的苗疆普通人又从何得来此等怪异蛊虫，更何况那赝品会换皮之术，背后之人定不可小觑！

　　“主子，那……”许闵听到此处眼睛一亮。

　　顾意之抬眼瞧见，便知许闵已猜到。他深吸一口气方道：“我此前游历，曾遇到过一个苗疆之人。此人并不普通，许是能解开这个蛊毒。且我曾于他有恩，应是能求助一番。”

　　听到此处，便连路望也兴奋不已。他虽不参与夺嫡，但昔日死对头无辜受牵连，保不齐自己也会莫名其妙中招，如此他自是不可看着顾意之一人负隅抵抗。

　　“主子，您说的便是步崖先生罢！属下近日曾遇到过他，但那时属下并不知晓主子如今境况，倒是不曾出言询问……”

　　没想到许闵竟遇见过他，只可惜了。

　　许闵见主子眸光一下子暗淡下来，忙急急解释道：“那日我虽未仔细询问，但却是得知步崖先生往京城去，属下认为，步崖先生此时定还留在京城之中！”

　　大喜！顾意之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实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待顾意之出口，路望便敲下接下来的行动。

　　“既如此，我便派人与你一同寻人罢！”

　　“多谢将军大人！就我家主子，接下来还需麻烦您了！”许闵朝路望行了一礼，语气颇为诚恳。

　　顾意之动了动嘴，看着昔日的死对头，语气真诚道：“如今多亏了你，待日后我必有重酬相报！”

　　重酬只不过是幌子，更重要的是人情，但顾意之顾及面子，虚晃了一招，路望自是知晓顾意之为人，觑了他一眼，揶揄道：“那到时我必要榨干你宰相府宝库，让大侄子你哭去！”

　　……

　　京城很大，要寻摸一个人颇为不易，更何况那人是行踪不定的苗疆人。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意之心里的希望之火也越变越小。

　　顾意之如此大的情绪变化，路知瑶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她不知为何，但总归与自家爹爹有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路知瑶是知晓的，但她也不会出口询问，但却会开口劝慰，譬如当下。

　　“啊之可是有烦心事了？”

　　顾意之张了张小嘴，却是未曾发出声音来。

　　在路知瑶眼里，小小的顾意之从未这般落寞过，她忍不住捏了捏那滑嫩的小脸蛋，逗趣道：“啊之总这般愁眉苦脸，只怕日后就长这个模样了，小老头！”

　　小老头？顾意之一生气一瞪眼，小脸蛋就要鼓起来，路知瑶忍不住偷偷乐了，啊之果真还是个奶娃娃。

　　“你既不想被我叫小老头，就该多笑笑，不然总这般愁眉苦脸的，我看着也不开心。”

　　顾意之鼓着小脸觑了她一眼，小骗子还算有良心，他倒也不好再这般不识好歹。

　　“嗯。”

　　小奶音哼哼唧唧的，路知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赶在小家伙不乐意前收手。

　　“啊之这才乖嘛！好啦，姐姐便不陪你了，我这便寻娘亲去。”

　　许是年纪大了，楚婉茹对路知瑶的教育也不再那般放任自流，她亲自督促了路知瑶的书业，按理说京都贵女是不需要上课学习的，但将军府不同，他们更愿意自己的女儿读书明事理，而不是做那等被困在后院一亩三分地的无知妇人。

　　对于楚婉茹来说，读书才是头等大事，便连那时人卖弄的琴棋书画亦要后退一步，如此路知瑶虽年纪轻轻，却是读了不少书，便连那野史游记来之不拒，读得书多了，她也不像旁的女子那般只盼寻个好夫君生孩子，她如今虽仍未找到自己的路，但只要寻到机会，她便会如茁壮成长。

　　除了课业外，楚婉茹也开始教导路知瑶管家，如今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开始有了路知瑶的身影，如此倒是将路知瑶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路知瑶自是知晓娘亲这般安排也是为了自己，倒是不曾埋怨，只是有些闷闷不乐罢了，毕竟之前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哪像这段时间经常被抓去学习，不说寻啊之逗趣，便连撸撸小黑的时间也大大减少。

　　也不知是顾意之许久未曾见路知瑶的缘故，他如今仔细观摩，方觉得路知瑶这个小丫头开始变了，若说他刚刚来府上的时候，路知瑶还是个小丫头，但如今再瞧，已是初具风情的小少女了。

　　小小少女往前一站，便似柳树抽条的枝丫，嫩生生的又身姿曼妙，杏眼桃腮，微微鼓起的婴儿肥恰到好处显得少女有些娇憨，双眼水汪汪的，却又不似那羸弱的少女眼里带怯，路知瑶是眼里有光的，带着自信的光芒，仿佛小太阳一般有活力。

　　顾意之一时竟看呆了，在他所认知的女子里，或是如他母亲那般温柔贤淑，亦或是如那刁蛮任性的六公主朱未央，又或是脸谱化的娇娇柔柔的京城贵女，而路知瑶却又是不一样的，其实她的眼睛最美，水汪汪的，仿佛带着光，永远充满活力与自信，就像……像小太阳！

　　路知瑶见顾意之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应话，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嗤笑道：“啊之不仅是个小老头，还是个小呆子。”

　　顾意之眼珠子转了转，后又死鱼眼看向路知瑶，不，她就是个小魔女！

　　两人逗趣没多久，路知瑶便匆匆走了，毕竟楚婉茹给她安排课业还未完成，其实有时候她也挺头疼的，课业太多，她不想长大，嘤嘤嘤(┯_┯)

　　就在路知瑶走后没多久，青岩从门外匆匆走进来，面带喜色，“表少爷，将军派人来唤您过去书房呢！”

　　顾意之登时眼睛一亮，白嫩嫩的小脸胖乎乎的，因着太过高兴，嘴角不自觉咧开，露出一个小黑洞。

　　大约是进风了，顾意之感觉嘴里凉凉的，噢，差点忘了他曾掉了一个门牙。

　　说到牙齿，这段时间里最令顾意之开心的莫过于那颗蛀牙了，因着有楚婉茹这个将军府夫人管控，外加一个小魔头路知瑶的盯梢，再加上他强大的自制力，蛀牙的情况已减退。

　　就是那颗磕掉的门牙令他心存担忧，毕竟好几天过去了，它愣是没有一点要长出新牙的迹象。

　　愁上加愁，顾意之闷闷不乐了好些时日，如今有消息传来，兴许他所担忧的都能解决掉。

　　话说如今的顾意之已经颇为习惯了幼童的身子，以往他走路跌跌撞撞的，让人看着都不由胆战心惊，但如今的他小短腿迈得飞快。当然也有可能他“长大”了，不过顾意之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他不想重头再来。

　　就这般主仆二人匆匆赶去书房，及至来到门前，顾意之方停下脚步，他看着眼前高耸的大门，门里可能有解救他如今困境的希望。

　　他伸出小胖手搭在大门上，刚想用力推开，大门却是自动开了，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两个巨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顾意之看着这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生生打了个冷颤，莫不是秋天要来了？

　　那两人一人是路望，而另一人恰恰是候府宴会那天晚上在小巷子里的黑衣男子，只那时顾意之并未发现他，但他却是认出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奶娃。

　　“顾意之？”

　　在曾打过交道的旧人面前，顾意之很想否认，但他还有求于人，只得无奈点头承认。

　　步崖轻笑一声，倒是未曾想到记忆里那淡漠高冷的俊美男子如今变成了只及他膝盖处的小奶娃，实在是命运无常啊！

　　顾意之听到笑声抬头看去，这个男人脸色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便连一双薄唇亦是苍白的，一头不同于时人的短发及耳，左耳还打着夸张的银耳坠。

　　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他那双狭长的凤眸，眼尾高高上调，本是应带妩媚的眼睛，但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硬是砍去了妩媚感，只余下一股英气，隐约间还带着点邪气。

　　世人看到应是会赞叹一番美男子，但顾意之却是撇了撇嘴，论容貌，他只及自己十之八九！

　　顾意之轻哼了一声，小脸蛋因生气微微鼓起，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了生气的小奶娃。

　　步崖瞧见后微挑了挑眉，微微弯腰朝小短腿顾意之笑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