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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反击 ...


  •   离庆王府侧门不远的地方,陶子谦牵着马在一颗巨柳后等了会儿,见祝银屏牵着翠儿急急忙忙上了南安侯府的马车,这才纵身上马,朝自己家骑去。

      果然,她也回来了。

      看到祝银屏在花雨阁调换酒盏,陶子谦可以确定,祝银屏一定也重生回来了。

      “她倒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陶子谦藏在暗处,欣赏地看着祝银屏轻轻放下庆王妃,惊惶地溜出花雨阁。

      他摇了摇头,这样可不行。

      这女人,大概是头回做坏事,下手软绵绵。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得罪到底,让对方无法反扑才行。

      他可不会像她这么客气。

      陶子谦顺着来时路,也翻墙出了北园。他没回耳房也没离开王府,而是重返前院,寻到了薛达。

      前院一角搭起了台子,有戏班子里的名角正在上头咿咿呀呀地唱,薛达被一群官宦子弟围在中央,饮酒听曲,面上很是不耐烦。

      定远侯对包括听戏在内一切娱乐消遣都没有兴趣,只爱他家里的和目前还没到他家里的奇花异草们,可身份摆在那里,许多社交场中虚情假意的客套让他无法逃避。

      见陶子谦走近,薛达眼睛一亮:“子谦!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又被留着做了几笔买卖,现在要走了。”

      听到“做买卖”几个字,有些公子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陶子谦不予理会,继续对薛达说:“只是走前听庆王府的下人说了件趣事,特意来告诉你。”

      薛达感到奇怪:“庆王府的趣事,为何要告诉我?”

      陶子谦得意道:“自然是和你有关。行了,我也不卖关子了,就是方才在庆王府北园外听几个下人议论,说还没修好的北园里有株合抱鸳鸯木,很是神奇。分明是两颗梧桐,各有树根,越向上长却越是靠近,到树干中段竟然长到了一起,筋骨相连,皮肉相接,再往上竟然变成了一棵树。如果只看上一半,任谁也猜不到这竟是两棵树呢。”

      薛达还没说话,边上有个少年插话道:“有这样奇事?鸳鸯木见得多了,可大多徒有虚名,只是两树离得近些,枝条交错,无法分开而已,真长到一块儿的可没见过。”

      又有人怀疑:“可是庆王府有这样的宝贝,为什么不给咱们看呢?”

      陶子谦笑笑:“这个陶某倒是能猜出几分。据那几个下人说,这两颗树本来长在花雨阁后,并不起眼,这两年北园一直在修葺,也没人特意去看。不知何时,两树渐渐长成了一树,最近才被发现,还把第一个看到的人吓了一跳。王府得了这个稀罕玩意,想必不愿随便示人,恐怕想等到北园修好、正式开放之时再惊艳众人吧。”

      薛达早已按耐不住,听陶子谦这样说,更是直接起身,口中嚷道:“管他庆王府怎么想的,既有这稀罕树木,我今天就得去见见!”

      边上的人本就有意巴结薛达,见他这样说,纷纷起哄,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兴致高昂地朝北园走去。

      陶子谦没有跟上,而是悠然踱步,出了庆王府。

      这场热闹,他就不方便去凑了,反正过两天定会满城风雨,他那几间铺子里,不愁听不到细节。

      **

      大约在薛达等人朝北园出发的同时,庆王世子袁继业进了花雨阁。

      和料想的不同,酒案前见不着祝银屏的身影,坐榻上倒剩了个庆王妃在呼呼大睡。

      袁继业怀着一腔躁动赶来,此刻早就□□焚身,他知这花雨阁里没有藏匿的地方,见一楼没人,也不急着叫醒他娘,立刻上二楼找寻祝银屏。

      二楼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袁继业抬头看了看棚顶,那里倒是有扇方形小木门,可以通到阁楼。只是花雨阁作为观景楼阁,每一层本就筑得高,二楼里又只是摆着些低矮的花几和官帽椅,没有梯子,连他一个壮年男子都上不去,何况祝三娘子?

      袁继业眉头紧皱,想了想,转身下楼,正要去叫醒庆王妃,却听到阁外叫骂声传来。

      “袁继业你个天杀的,给我滚出来!”

      袁继业来不及多想,舒凤瑶已经一脚把门踢开,见只有袁继业站在房中,口中叫骂着便往他身后觑。

      “那小贱人呢?!”

      舒凤瑶边骂边朝后走,没走两步看到榻上睡着一个女人,也是被气昏了头,眼中没看见衣服的不同,扑上去就要打人:“没廉耻的狗□□,做出这样偷人的勾当!”

      袁继业大骇,忙扯住她:“你这泼妇发的是什么疯?!看看清楚,那是我娘!”

      舒凤瑶定睛一看,榻上身穿大红团花衣的妇人竟真是庆王妃!

      舒凤瑶一下子愣住了,但她向来刁蛮霸道,哪里会认为自己不对,只道是袁继业母子合起伙来骗她,横眉冷对的,吩咐自己带来的人:“给我上二楼搜!到园子里头搜!把这北园掀起底儿来也得找出那不要脸的贱人!”

      袁继业一番算计没得逞,本来就怒火中烧,见她这样,又慌又气,也跟着叫板道:“谁敢去找?!都给我待着不许动,敢出房门一步,以后就别想留在我庆王府!”

      “呵呵,挨千刀的,真有你的啊!”舒凤瑶甩开袁继业,几步走到门前,抬脚就跨过了门槛,“我今天还非出这门了,有本事赶我走啊!你姑奶奶我打小在紫禁城里头长大,谁稀罕你这狗屁庆王府?!”

      有几个她带来的下人,见有世子妃撑腰,已经顺着楼梯往二楼去了。

      袁继业气得面红耳赤,平时俊俏的脸上双目凸起,遍布血丝。

      “你!”他大吼。

      “我怎样?!你倒是说啊!”舒凤瑶不甘示弱。

      见二人僵持不下,越吵越凶,而庆王妃却还在沉睡不醒,春翘心中焦虑,趁他二人不注意溜到榻边,想要摇醒庆王妃。

      “哎呀!这是怎么了?”外头突然有男子询问,声音听起来分明是外人。

      袁继业和舒凤瑶大惊,一时都住了嘴。

      话音未落,十来个人挤挤搡搡的,已经进入了花雨阁,当中定远侯气宇轩昂,格外惹眼。

      一见花雨阁内的混乱场面,先进来的人有些瞠目结舌,立刻哑了火,而后面的人还不知所以,气恼地推着前人:“唉我说,好好的走路,别突然停下来呀!”

      一脸肃杀的薛达狠狠捶了那人一拳:“所有人,都给我闭嘴!”

      一屋子的人里,世子和世子妃呆若木鸡,薛达等人尴尬地想着脱身的借口,而下人们早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低着头,喘气声儿都不敢出。

      在一片死寂当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吟叫。

      “啊呀……啊……”

      被春翘晃了半晌,似醒非醒的庆王妃,一张口却吐出了娇媚无比的音调。

      ……

      满屋的人如遭电击,有胆子小的丫鬟已经压抑不住,轻轻啜泣了起来。

      而庆王妃还未恢复神智,口中咿咿呀呀,已经不再纤巧的腰肢左扭右拧,如同无骨的蚯蚓,在坐榻上把自己扭成了一个麻花。

      袁继业此时已经不止是生气,他双目血红,身躯狂抖不已,几欲癫狂!

      “都、都、”他抬起手,原本雄健的胳膊抖如筛糠,声音犹如兽嚎,“都给我滚出去!!!”

      得了这声号令,原就不想待在此处的下人们如遇大赦,慌忙逃窜,只有春翘秋璇、袁继业的小厮和舒凤瑶的几个心腹们,还停着没动。

      “咳。”薛达轻咳一声,不去看袁继业等人,转身便大步往外走。追随他的几人,见状互相交换了眼神,也跟着蜂拥而去。

      而榻上庆王妃犹自叫嚷:“唉呀……真是……要了奴的命了……”

      **

      花雨阁里一片混乱,祝银屏丝毫不知。

      归家的马车上,她只觉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靠在垫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对刚才发生的事,翠儿很是好奇,斜眼偷看了她好几次,祝银屏没力气同她讲话,只当是没看见。

      这一刻她好累,只想依偎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陶子谦!

      祝银屏打了个冷战。

      前世她中了情药,却在发作之时被陶子谦带上了阁楼,又有他替她遮掩,没有叫袁继业发现。后来不知怎的,庆王和庆王妃在前面吵了起来,有人慌忙把袁继业叫走,没人再顾着北园这边。等她药劲一过,陶子谦便趁乱把她带了出去。她好不容易找到翠儿,回到自家马车上,却见母亲哭得涕泪满面,无论她怎么问都不肯说原因……那又是另外一桩仇了。

      前世,她起初以为陶子谦就是那下药之人,见色起意,还要借此事威逼她嫁给他。后来实在觉得不像,她便问陶子谦为何那天会出现在花雨阁,陶子谦一口咬定他是偶然路过,见义勇为,无论她怎么问,都不肯说得更详细。

      这一世他不会又闲逛到北园吧……祝银屏担忧不已,生怕自己那不够周密的计划牵连到陶子谦,在比前世更早的时候就连累了他。

      “子谦……”

      祝银屏将脸深埋到膝上,无声哀泣。

      耳边好像有个声音回荡,明明很低沉,语调却轻佻得让人气恼。

      “在下姓陶,双名子谦,家在小长干十安街陶氏大宅。小娘子可要记牢了,别找错了人算账。”

      子谦,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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