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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嫁妆 ...

  •   在伯母同她说这番话前,祝银屏还从未思考过这些。

      她不禁忆起,前世嫁给陶子谦后,虽然陶子谦的继母和弟弟并不了解他们婚姻的内情,大多时候对她这个侯府小姐很是恭敬,有时候甚至带着点畏惧,但她还是常常感到孤立无援。陶子谦在的话,两个人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一旦冷战,陶子谦许久不归家,她总会想要回到母亲身边……当然,结果往往是被母亲灌输一堆陶子谦的坏话,心情更差。

      而母亲虽然膝下一儿一女,从父亲去世后却始终是孤单的……所以才会被庆王妃趁虚而入吗?

      她有些哽咽:“我娘她……”

      庄夫人见银屏又要落泪了,忙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哎,别哭别哭,怪我了,跟你说这些干嘛。”

      祝银屏的泪滴却掉得更快,她不想让母亲难过,但也不能放任母亲随心所欲。

      “……敏行好不容易才进了西湖书院,不能让他回来……”她抽抽搭搭道。

      庄氏忙安慰她:“你也别太心急,我还没答应你娘,敏行这才刚去几天,哪有那么快回来的。我再和你伯父商量商量,等你娘过了气头、平静些了,慢慢跟她说。而且,敏行中秋总要回家来吧,到时候让他自己求你娘去。”

      庄夫人也看出来了,侯爷和她自己早就很难同刘氏心平气和说话了,现在连银屏也不被信任,恐怕只有敏行自己站出来才行。不过敏行这孩子,年纪还小,脾气也软,庄氏也不清楚他会不会真与他娘对着来,先拿话安抚侄女罢了。

      祝银屏擦擦泪,说不出话。

      庄氏见她不哭了,抿了一口茶,为难道:“至于过继的事……暂时先别提了,以后再慢慢来吧……一件一件来,不能操之过急呀……”

      庄氏既像是在同银屏讲道理,也像是在提醒自己,祝银屏现在无计可施,只好点头应是。

      “对了伯母,”祝银屏问,“那个……我的嫁妆……”

      庄夫人不知她要问什么,马上回道:“放心,你的嫁妆都好好的放着呢,我和你伯父绝不会乱动,等你订了亲就——”

      祝银屏忙解释:“不是的,伯母,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是想拜托伯母和伯父帮我守好这笔嫁妆。若是,若是改日我娘来要……请一定不要给她。”

      说这种话,不免难堪,祝银屏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不比蚊子叫响亮多少。

      实在是不能不防。

      前世母亲一门心思要让她嫁个贵婿,却苦于她空有个侯府小姐的名头,实际背后能借上的力有限,就连嫁妆也不是特别丰厚,即使是貌若天仙,也从来没成为高门大户娶妇的首选,一直拖到祝银屏二十岁还没能定下亲事。

      在跟庆王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后,刘氏见庆王经常过手一些低买高卖的生意,时不时有额外的进项,便动了心,想借着庆王的关系赚上一笔,让女儿出嫁的底气足一些。

      其中种种细节,刘氏始终没有全部告诉银屏,她如今也是一知半解,只晓得庆王出大头购进了一批西域陵墓出土的前朝字画,母亲把几乎全部家财和她的嫁妆都投了进去不说,还找相熟的人借了许多。结果这批字画在运送途中遇上突发的洪水,几乎全被冲走,剩下的也有损毁,卖不上价钱,导致母亲血本无归……

      重生回来,祝银屏本以为只要不让庆王接近母亲,在庆王妃出丑后,母亲就会渐渐和那边疏远,现在看来还是她想简单了,所以有必要提前和伯父伯母打好招呼,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庄夫人哪里知道她这份心思,只当她们母女斗气,好奇地问:“三姑娘这么说……是亲事快成了?哪家?和伯母说说……不会真是定远侯吧?”

      前阵子不知怎的就传开了银屏要嫁定远侯的消息,庄夫人起先还跟着瞎高兴,可后来碰到定远侯老夫人,谈话间稍微试探了下,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秋千会结束那天,听闻刘氏和银屏吵架,庄氏还以为是婚事出差错了,始终没敢去问刘氏,这回逮着银屏了,终于把心中藏了好久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祝银屏听见这话,破涕为笑,看来她真给薛达添了个大麻烦,活该,谁叫他有事没事总爱针对她。

      笑完,她摆着手说:“都是闲话,定远侯和我,只有相互看不顺眼的关系,他不可能娶我,我也不会嫁他。”

      庄氏笑说:“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小时候就不对付……没关系,不成就不成吧,定远侯虽说人品武功都是一流,要我看呢,也未必是好夫婿。习武的人,都太冷厉了点,还是嫁个读书人好,文质彬彬的,也有闲情雅致,懂得疼媳妇。三姑娘也不小了,趁早把婚事定下来吧。”

      庄夫人出身武将世家,嫁的南安侯也是上阵带兵的将军,也许是这辈子看多了习武之人,反倒格外欣赏读书人的温润恬淡,自己两个女儿都许给了文官,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庄氏十分满意,这会儿便又把她这套理论拿来同银屏讲。

      祝银屏心中别有选择,只是陪笑,并不说话。

      末了,快到晚饭时间了,因银屏平时总和刘氏一同用饭,庄夫人也不好留她,这便让她离开了。

      出了庄夫人的院子,一股暖风扑面而来,时值春末,风里溽热的气息却已先有了酷暑的威势。

      伯母不想惊动母亲,银屏去见伯母就没让翠儿跟着,穿过小花园的月洞门才见翠儿侧躺在一块大青石上等她,百无聊赖至极,掐了根蒲公英吹着绒球玩。

      祝银屏看着好笑,故意放轻脚步,偷偷潜到翠儿身后,在她脑门上弹了下。

      “哎呀!”翠儿吓了一跳,一骨碌翻了个身,换成面朝向她的姿势。

      “整天没个正形,成何体统?起来了,回去吃饭。”

      说着,祝银屏也不等翠儿,自己先朝东院走去,翠儿低声嘟囔了一句,快步跟了上来。

      翠儿本想问问庄夫人都和小姐说了些什么,却瞧见祝银屏一脸凝重,边走路边低头沉思,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吓得翠儿愣是没敢开口。

      虽然得了伯母的保证,但祝银屏很难真正放松,她的嫁妆算是暂时无忧,可父亲留下来的财产还在母亲手里,现在母亲和她离心,会不会反而更加倒向庆王府,再一次把家财败光呢……

      如果真是那样,她也阻止不了,祝银屏苦笑。

      所幸敏行是个男孩,就算家资倾尽,好好读书做事,有伯父帮扶,总能找一份营生。至于母亲……前世若没有陶子谦从中阻碍,刘氏慢慢腾挪典质,倒也不会让所有债主一下子找上门来。是他有心利用这一事件,指使当铺压价,把刘氏恐吓得六神无主,这才直接应下了婚约。

      而如今,陶子谦不想娶她了,就算母亲再欠下债务,也不用再担心他会威逼。

      从前因他不择手段而怨恨,即使后来情思渐增,也自矜着不曾把话说开,谁能想到有天别人再不理会你呢?

      祝银屏觉得很讽刺,想着想着,竟笑出了声。

      “小姐,在想什么呢?”翠儿好奇地问。

      “嗯?没什么啊,我在想,后天就是旬日了……”

      “旬日怎么了?”

      祝银屏莞尔一笑:“没什么,我这脸终于能见人了,明天去给你裁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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