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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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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郁对她的成绩没有任何要求,知道她成绩不好,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他本能抬起手原想摸摸她的头,又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脏,将落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别有压力,努力了就行。”
考多少是多少。
江桃听他的舅舅未免也太随意了些,就好像她考了几分都不会骂她,“舅舅,你就不希望我考的好点吗?”
景郁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心里还在计较今晚买点什么菜,搭腔就敷衍了些,“考个吉利数字也可以,六和八就不错。”
江桃:“……”
她就算闭着眼睛写也考不出六分的卷子啊!以前倒是考过二十几分的数学,分数常年徘徊在二三十分,每次都认真去写,每次都会被可恶的女配阴影所重伤。
江桃以前最怕考试周考试月,每次拿到批改完的卷子都不敢让她妈看见。
江夫人平时懒得管她的死活,但是每次势必过目她的考试成绩,不仅要看,还要拿个放大镜来看,指指点点的手恨不能戳进她的脑门,“用脚写卷子也不止这么点分吧?”
“你再看看阿黛。没上过补习班,照样是年级前十。”
“你能不能像她好好学学?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
“卷子上的错题都给我抄一遍,笨死了。”
“以后考不到九十分也别吃晚饭了。”
江桃那个时候也觉得很笨,就是一根木头也比她早开窍,她被轮着骂了圈笨蛋,回到房间一边抹眼泪一边抄卷子。
江桃抱住她小舅舅,毫不吝啬自己的彩虹屁,“舅舅,你是全天下最最最最最好的人!”
景郁许久没被她抱过,忽然被她撞了个满怀,神情有些不自在,冷彻的双眸逐渐有了温度,“你别碰我,我身上都是灰。”
江桃仰面对他笑,小女孩的笑容纯真甜腻,她说:“我不嫌弃你呀。”
她叽里咕噜,“回家洗澡就是咯。”
景郁有点舍不得推开她,就随她去了。
炎炎夏日,天气热的冒汗。
傍晚的气温仅仅只比正午好了那么一点,天边的卷云红霞,云边卷着几片褶皱。
江桃回到家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迫不及待打开了客厅的风扇对着自己吹,景郁用新买的烤盘烤了条鱼,趁时间还早,又炖了锅排骨汤。
菜烧的差不多,他去阳台收了衣服,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
景郁看见江桃可怜兮兮围着电风扇的样子,忍不住说:“卧室里新装了空调,你房间里待着,等饭好了我叫你。”
他一个糙男人,以前自己住,舍不得那点钱就没装空调。
江桃穿好拖鞋冲到主卧门前,打开门往墙壁上看了眼,还真的多出了挂机空调,又是大好几千呢!
他舅舅找到新工作上班的第一天,就花出去几千块。
江桃又开始心疼了,“舅舅,夏天都快过去了,装个空调好浪费,能退吗?”
景郁说:“不能退。”
江桃拧眉:“现在不都是七天包退换的吗?”
景郁沉默了,他其实宁愿江桃没有现在这么懂事,他以前带着这孩子的时候,虽然住的地方没有江家好,也没有营养师为她均衡饮食,但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兜里的钱,基本上都给她花了。
这小孩从小就懂事,从来不给他添麻烦,见人就笑,也不认生,伸手就要抱抱,被人抱了之后再笑着讨吃的。
性格很活泼,开朗乐观。过一天是一天。
根本不像现在这么精打细算,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景郁心里不舒服,既心疼她又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轻易就把她送回江家,他也想不通亲生的父母怎么会偏袒别人家的孩子?脑子有病么不是。
景郁随口捏了个谎话:“二手市场买的,不包售后,也不能退还。”
怕她心疼钱难受,他说:“花了八百块钱。”
江桃知道具体的数额,心里就舒服多了,她仰着脖子才够看得清她舅舅,语重心长像个小大人,“舅舅,我们不能乱花钱喔。”
景郁觉着好笑,但是憋住了笑,“知道了。”
江桃随即认真看着他说:“我长大了会好好孝敬您的。”
景郁伸手捏了两下她软糯糯的脸颊,手感很软,“舅舅都记在心里了,赶紧吃饭。”
江桃今晚很捧场,一个人干掉了半条烤鱼,喝了三碗汤。
吃饱之后,她忽然想起了沈辞秋,不知道他有没有晚饭吃,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
还好遇上了她。
江桃决定明天早上在书包里多装点零食,这样也能让他带回家,饿着肚子的时候就可以用来顶一顶。
吃过晚饭,景郁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江桃坐在餐桌前,双手慵懒撑着下巴,呆呆看着她舅舅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小舅舅真的太“贤妻良母”啦!居家好男人。
也不知道她舅舅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女朋友。
昨天那个漂亮大姐姐就很好。
景郁洗干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怎么还不回房间休息?”
江桃用特别八卦的眼神看着他,“小舅舅。”
“嗯?”
“昨天那个大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那她是在追你吗?”
景郁低沉开口:“小孩子不要乱想。”
江桃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谈个女朋友?”
景郁现在对男女之事半点兴趣都没有,想都没想过,“目前没有这个想法,你不要担心。”
谈女朋友?浪费时间浪费钱,先把她拉扯大再说吧。
江桃觉得她舅舅误会了她,“我不反对!舅舅,如果你遇到了真爱一定要勇敢追求,我永远支持你。”
她继续表明自己的立场,“吃软饭当上门女婿,我也支持你!”
景郁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把她赶回卧室,又给她泡了杯牛奶,“早点睡觉。”
江桃惆怅躺在自己的大床中间,她得为她舅舅的将来早做打算,一直在工地上打工多辛苦啊?风吹日晒,干的都是力气活。
江桃想的太多,晚上做梦都是他舅舅搬砖的画面,梦境总是怪异的,画面莫名其妙就变了变,她看见她舅舅穿着黑色西装坐在一间楼层很高的办公室里,面色冷峻,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他眼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蹲下来掐住了少女纤细的脖子,一根根青筋暴起,他说:“我只警告你这一次,离桃桃喜欢的男人远点,听懂了吗?”
江桃努力睁开眼睛,才看清梦中的少女长得什么样。
这不是江黛吗?柔弱的仿佛不能自理。
第二天清早江桃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醒了醒神,做的梦还记忆清晰,她舅舅在她的梦里面还挺有出息!西装革履穿在身上比电视剧里的总裁还好看。
难道是她讨厌江黛,所以才会做她舅舅暴打江黛的这种梦吗?
江桃还不至于把一个梦当回事,她晃进浴室刷牙洗脸。
景郁提前做好早饭,留了便利贴后就出门了。便利贴下面还压着一些零钱。
江桃吃完早饭出门搭公交,今天出门有点晚,赶到学校的时候差点迟到。她下意识看了眼沈辞秋的座位,意料之中是空的。
这个小可怜从来就没有准点到过教室,而且每天身上都有不同的新伤。
江桃把她昨晚装在书包里的零食全都塞到了他的抽屉里,周围频频有人侧目,摸不着头脑,搞不拎清她这是想做什么?
真的移情别恋了吗?脑残的想法他们也没办法理解。
早自习下课后,还有半个小时的课间休息。
江桃盯了几分钟,终于等到了来上学的沈辞秋,她忙不迭走上前,抬眸瞧见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感觉他好瘦弱。
沈辞秋昨天晚上又饿了肚子,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也被他们抢走了。
他的眉眼看上去阴沉沉的,恨意丛生,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欺负他,践踏他的尊严,不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好像他是个可以随便欺辱的小畜生。
江桃用力闻了闻,大事不妙!小可怜身上的香气怎么淡了些!难道是被她悄咪咪吸的差不多了吗?
沈辞秋看见她杵在课桌前,忍着腹部的伤痛,白着脸小声问:“江同学,有什么事吗?”
江桃惊醒,“你吃饭了吗?”
她说:“抽屉里有零食,你多吃点,今天的考试要好好考喔!”
沈辞秋不知道该怎么谢她,不善言辞的他除了说谢谢也不会别的,他垂眸,眉心阴郁的黑气渐散,“嗯。”
沈辞秋吃了两块面包,喝了罐牛奶,肚子半饱,精神看着就好了点。
江桃发现他吃完东西后,身上的香气浓郁了几分。她的心可算能放下一半,看来以后都得把他喂饱,才能去蹭蹭这个香香软软的小美男。
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进教室,拍了两下课桌,皱眉看着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学生。
“都回到自己的座位,马上开始考试了。”
差生斑的考试,不仅学生在划水乱写,老师也没怎么认真的监考。
老师根本不怕有人去抄,半斤抄八两,意义不大。
很多人看见数学题脑袋就犯晕,本想随便蒙完选择题就继续睡大觉,谁知道这次出题老师变态的连选择题都没出,除了填空题就是简答题。
大多数人写了个名字,就趴在桌子上闷头睡觉。
江桃作为被老师重点关照的对象,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中间第一个,就坐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江桃挺直腰杆,全神贯注写卷子。
监考老师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江桃哪次考试有这么认真过?以前不是打瞌睡,就是在乱写,这回装的很像样子。
两个小时,江桃战斗到了最后一分钟,铃响之时她刚好写完答案。
交完卷子,哀嚎遍野。
“这次数学考试好难啊。”
“是啊是啊,我连题目都看不懂,笑死。”
“我连题目都没看。”
“不知道我们班这次最高分能不能突破六十。”
“不用想了,最多三十。”
江桃自我感觉良好,就是写完卷子有点饿。
她拆了包方便面来啃,前后桌的同学发现她考试的时候写的特别认真,挡不住好奇心,“桃桃,你真写完了吗?”
江桃边吃边点头,“对啊,我觉得不是很难。”
她啃完方便面,肯定般的点点头,“还挺简单。”
同学A狠狠放下心,“我刚才偷看你的卷子了,我和你的答案都不一样。”
江桃:“?”
同学A把自己抽屉里最后一瓶钙奶送给了她,“瞬间我就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江桃收下他的牛奶,喝了两口,一本正色同他叙述,“我有信心考到一百三。”
同学A拍拍她的肩膀,“咱们吹牛逼也不能这么吹是不是?”
江桃觉得他们不相信也很合理,毕竟她以前的考试成绩可以用一坨屎来形容,应该是狗屎都不如,“等卷子改完再说吧。”
每个班级都不缺大嘴巴的长舌怪。
江桃大言不惭说自己这次数学月考能上一百三的事情很快传遍附中的各个角落,传播手速度堪比长了翅膀的扑棱蛾子,飞到各处。
谁都当成笑话来听,她九门课加起来也不见得能考一百三。
贻笑大方,爆笑如雷了。
可能是这件事太好笑,又或者是江桃这个人更好笑。尖子生的班级也在议论她,这张数学卷子的难度并不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及格的水平。
有几个心高气傲的学霸,嘴人也是肆无忌惮,“这话她自己听了不觉得好笑吗?”
“虚荣怪,没有办法理解这种生物的存在。”
“死要面子活受罪。”
江黛的座位刚好在他们的旁边,她揉搓指间的钢笔,笑了一下:“你们不要这样说她啦,可能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吧?”
少年嗤之以鼻,“亲耳听见的还能有错?”
赵恒也觉得江桃这牛逼吹的很煞笔,这张卷子他都做的很费劲,吹牛逼吹的太离谱了。
“江桃果然还是江桃,并没有因为好看了点,就不傻逼了。”赵恒玩游戏都玩的无聊,和梁元嘉在这儿闲扯,“如果我被这么个玩意缠上,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得亏你脾气好。”
梁元嘉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灌了口温水,凸起的喉结滑动两圈,“你觉得她变好看了吗?”
赵恒回忆半晌,嘴硬道:“一点点。”
五官明艳清晰了起来,在他的脑海里不再是模糊的。以前真记不住她长什么样。
梁元嘉只记住她站在太阳底下的那个笑容,一双眼睛特别亮,当时他站在二楼的阳台,隔着落地窗盯着她的笑,心里那根弦好像被人拨动了一下。
他喜欢那个笑容,但又确实是讨厌她这个人的。
梁元嘉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恼怒下又有点暴躁,“不要提她了,烦死了。”
江桃在体育课之前去水房接水,不可避免经过了一班,大半个班级的人眼睛都忍不住偷偷瞟她。
班长如临大敌,把书卷成喇叭,特别夸张的说:“请注意!请注意!全员进入一级警备战斗状态!”
“她来了她来了她真的又来了!”
“把前门后门给我锁死,窗户给我封死!快快快!”
江桃经过这间教室时,听见声音巨大的砰的关门声,门板合上的瞬间,扬起的风吹起她两侧的碎发。
她握着水杯,低声吐槽:“也太自作多情了。”
随即江桃很淡定的穿过走廊,江桃接完水回来,那些人还站在玻璃窗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举起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我来接水,一群傻逼。”
“……”
“……”
好像还真是。
江桃拿了两个杯子,一个粉色,一个蓝色。
蓝色是别人的,别的男孩子。
沈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