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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诓他 ...

  •   “齐晏,齐晏—”赵舒柠入了火光的酒楼,里面已经被烧得认不出本来的样子,雕栏画栋,顷刻付之一炬。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四起,赵舒柠走了几步,却感觉到脚下不平,又格外柔软,也分毫没有动静。

      是尸体,一具具尸体。

      赵舒柠有一瞬的失神,她紧紧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但与火势想比,无异于是杯水车薪,渐渐便觉得嗓子有些哑了。

      路过一处曲廊,看见庭院的树木尽毁,烧焦的已经失去本来的样子。不过在树的旁边,有一处大水缸,赵舒柠想也未想,便赶紧跑了过去,水缸中浮着几朵睡莲,半开不开,却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花瓣已经微微卷起。

      烟雾缭绕的酒楼,被火苗舔着的横木,眼见就一块块砸下来。本是寒天腊月,赵舒柠没有半分的迟疑,跳入了水缸中,索性这水缸的水比较深,刚好没入她的颈部,也来不及思忖入骨的寒凉,赵舒柠就爬出了水缸,继续寻找齐晏。

      手中的帕子已经浸了水,再捂住口鼻时,便已经好很多,赵舒柠踢开遮挡视线的腐木,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声,并非断断续续,而是应接不暇,不似是一个人,倒像是一群人。

      赵舒柠用眼睛四处搜索,便看到一个挂了铜锁的雕花门,那门微微耸动,貌似里面的人正在用什么撞击。赵舒柠赶紧拿起放在曲廊上的一个横木,朝着门用力敲打,里面果然传来一阵阵回应,索性火势已经把门损坏,等屋内和屋外的人合力,便将门打开了。

      入目的便是三个女子,其中一个站在门口的姑娘一身青素色的衣服,另外一个衣着鸦青华服的娘子倒在地上,身边伴着一位嬷嬷打扮的,将地上的娘子半搂着。

      见赵舒柠出现,那嬷嬷眼中的泪花闪了闪,赶紧磕头:“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一旁侍女打扮的丫头赶紧也磕头在地。

      赵舒柠赶紧上前扶起了二人,又探了探那位夫人的鼻息,见还有一口气,只是格外微弱:“我们要赶紧出去,否则这位夫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先前已经担惊的嬷嬷闻言,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几人前后搀扶着那位夫人朝着门口走去。

      终于快走出去,却听到“哐啷”一声,二楼的横木不堪重负,一根木头瞬间砸在几人的面前,吓得身边的侍女惊呼一声。若是再不出去,可能受伤的便是她们。赵舒柠抿了抿唇,正欲再走,又是一阵横木砸落的声音。

      几人瞬间被火光围了起来,而酒楼的迷雾越来越多,屋内的器具被烧地噼啪作响,赵舒柠见出去的路即将被堵住,便放下手中搀扶的人,她不相信自己命止于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身边的侍女已经小声哭泣起来。

      赵舒柠正欲再想别的办法,便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赵舒柠,赵舒柠.....”

      这个声音......是齐晏!

      赵舒柠赶紧回应。

      果然,不待多时,一队侍卫匆匆赶来,将四周的横木清理干净,几人都被带了出去。

      今日的齐晏本是穿了身月白的袍子,此时因为大火,身上不少地方被沾上了灰尘,但没有丝毫的血迹。赵舒柠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完好无损,心中顿时轻松下来,那双眼睛便如同月牙一般,正打算拿着帕子替他擦擦下巴上的灰渍,就被人牢牢抓住了手。

      “微臣先送公主回宫,今日之事,下官不日便去宫中请罪。”齐晏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恭谨,但在赵舒柠看来却有些冷。寻常人不是应当先关心一下自己吗?

      这让赵舒柠很不开心,挣脱了齐晏的手,便瞥了瞥嘴角:“本宫还不想回去。”明明自己冲进去想要找他,可是当事人却没有丝毫的领情。

      见今日赵舒柠的罗裙上被烟雾熏出了许久污渍,小姑娘穿的那件兔毛披肩早就已经不见,而夜却冷得厉害。齐晏轻叹了一口气,将大氅披在赵舒柠的身上,见赵舒柠扭头看向别处,齐晏便将那大氅的系带打成结。

      顿时一阵暖流涌过,刚刚因为生气,都忘了外面的天气,此刻身子才渐渐恢复过来,见面前的男人一本正经,赵舒柠闷闷地开口:“刚刚我去寻你了。”

      齐晏拿着带子的手一顿道:“下官知道。”当他处理完事情的时候,便听到有人禀告,赵舒柠闯进了火海,那冲天的火光让人难以忽视,直到进入的时候终于看到她,他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可是又欠下我一个人情了,齐大人打算如何还?”赵舒柠狡黠一笑,却引得齐晏一阵注视,眼中却在注视到某一点露出笑意。

      赵舒柠不解:“你为何不说话?”

      因为火势,赵舒柠的鼻尖上,两侧的脸颊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尘,此刻像一只小花猫。

      齐晏收回视线,轻轻咳了咳,以手抵拳:“下官多谢公主救命之恩,时候不早了,下官先送公主回宫,待公主想好的便可向下官讨要人情。”

      不疑有他,赵舒柠也有些困了,便答应了,一瘸一拐往前走,直到被人打横抱起,因害怕跌倒,赶紧环住了来人的脖子。

      先前未察觉,现在脚脖子却有些疼了,定是刚刚出来的时候被钝器伤着了。

      “公主,下官得罪了。”齐晏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赵舒柠,终究是不忍。

      “不得罪的。”这般不矜持的话脱口而出,赵舒柠见齐晏看向自己,一时脸红了红,就连守在马车旁的阿竹也听到了,本想走上前去,阿竹到底还是制止了自己的脚步。

      清水巷的难民已经被安置,齐晏吩咐了属下处理后续。此刻的天已经暗了又暗,路边的人纷纷散去,齐晏将人稳稳放在马车上的软垫上,见赵舒柠困得厉害,先前的眼眸已经迷糊了,又拿起塌上的薄被将人围得严严实实。

      马车中燃着的烛火将内室照得通亮,齐晏正欲抽出双手,却发现被人抓得死死的,只能小心翼翼一点点抽离,直到安置了小姑娘,正欲离开,却发现腰间被什么力度勾着。

      待他低下头一看,久违地笑了笑,最终还是离开了。

      赵舒柠醒来的时候,闻到一阵海棠花的幽香时,便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寝宫,头昏昏沉沉的,正欲叫阿竹,便感觉手中有什么硬物。

      阿竹端着承盘见赵舒柠已经醒了,赶紧走上前去:“公主,您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刚刚皇上已经过来了,见您正在熟睡,便没有打扰您。”

      “阿竹,这是何物?”见床上的人拿着一节玉佩,那玉佩是一只大雁的形状,刻画精巧,阿竹便想到昨日齐大人离开的时候。

      阿竹抿嘴一笑:“这是齐大人的玉佩。”

      是齐晏的玉佩,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拿过他的玉佩啊。赵舒柠百思不得其解,见阿竹低着头在一旁侍弄,心中疑惑:“那为何玉佩在我这里?”

      想到昨日的画面,阿竹迟疑了一瞬,面色微微浮上绯色,还是鼓足了勇气:“是公主您,拉着大人......”

      不用再继续说了,赵舒柠也能联想到那个画面,定是她睡着了,拉着人家的玉佩,不让人走,所以才把人玉佩给要来了。

      想到那个画面,赵舒柠便是一阵尴尬,但是又想到她曾去马车故意寻他,许多淑女不能做的事情,她都已经不顾名声做了许多,也能说服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齐晏不会又以为自己故意诓他的玉佩吧?

      “公主,您先把药喝了吧。太医刚刚过来,您的身子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日后需要在宫中好好调养。”阿竹说着小心翼翼端起药碗。

      赵舒柠看到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再加上寝宫中难以忽视的药味,心中一时觉得反胃,拿起药碗顿时想要转移阿竹的注意力:“阿竹,你帮我——”还未把话说完,就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喝药,你皇兄让我每日都来监督你把药喝完。”只见来人戴着金钗翠玉,一双杏眼被精致的妆容衬托地雍容华贵,嘴边的笑意盈盈,一脸宠溺地看着赵舒柠。

      “皇嫂,可是这药看起来真的很苦,能不能不喝,不如让太医做出些药丸之类的东西。”皇后崔允葭笑着坐在赵舒柠的榻上,又顺手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碗:“你皇兄可说了,你若是不乖乖把药喝了,今后便不让你出宫了。”

      闻言,赵舒柠的笑一下子瘪了下来:“哼,皇兄可真是会蛇打七寸。”

      崔允葭用勺子盛了药,便笑着喂到赵舒柠的嘴边:“听话,你皇兄也是为你着想,而且,你猜皇嫂给你带了什么?”

      “嗯?”

      除了房间的药味,赵舒柠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股梅子的清香,一张皱巴巴的小脸顿时舒展开来:“是梅子酥,对不对?”

      崔允葭但笑不语,赵舒柠一把将她抱住:“就知道皇嫂最疼我了。”

      待药喝完,两人又说起最近宫里的许多事情。那些言官又在上书了,赵舒柠知道,皇兄与皇嫂一直伉俪情深,可苦于皇家子嗣问题,涉及江山社稷,皇嫂的身子不好,皇兄为了让她养身子,一直没有要孩子,眼下便成了言官们的口舌,纳妃的上书不知上了多少。

      “你皇兄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他。过不了多久,蒙族便要来大周联姻,他族的战马高大,是各国都虎视眈眈的。”崔允葭苦涩一笑。

      话到此处,赵舒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兄与皇嫂自少年相识,从太子妃到中宫之主,即使登上高位,也非随心所欲,这宫中的女子,入了一批又一批,深宫的牢笼,就像是一张密密的网,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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