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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梅宴 ...

  •   宫墙的初雪压在腊梅上,几天几夜的雪,把碧瓦衬得透净。

      轮着下朝,众人纷纷拱手沿着宫门外走去。

      一身紫色官服的男子面容冷峻,刀刻的眉羽中散发着一派肃正,饶是初雪将他的面容映得略显冷白,可仍掩盖不住那轩昂的气宇。

      宫门外侧的马车早已等待多时,玄色博山纹的车帘微微被风掀开了一角,又缓缓放下。

      齐晏看了看守在两侧的侍卫,面色如常,见天色更敞亮了些,转身上了马车。

      车轱辘在宫道上泠泠作响,齐晏端坐着,揉了揉眉心。

      近来蜀地颇为动乱,去岁蜀地旱涝,致使不少农夫颗粒无收,今岁等流民入了京城,朝中才堪堪得知。

      皇上大怒,一连罢官数人,近日已经派人赈灾济粮,可天灾与人祸到底覆水难收。

      大理寺的案子不多不少,若是往常也就罢了。

      状元及第,两年出京,外放历练,新帝圣明。齐晏忧心的不在朝堂之上,只那女人的大胆罢了,偏生却躲不过......

      这样想着,正欲拿起桌上的茶盏,身后却似有异动。

      一双纤白的素手从腰间环抱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海棠花的幽香袭来。

      齐府的马车很大......齐晏气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齐大人,近日可好?”柔柔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甚至能感受到女人缠缠的呼吸。

      她一贯是大胆的。

      齐晏身子端得直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并未马上回赵舒柠的话,只是很快便将环在腰上的手拉开,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赵舒柠拉开了一段距离。

      朝着眼前的女人行礼后,齐晏便坐在不远处:“公主此举,恐是不妥,私自出宫蓦然出现在臣的马车,若是在宫外偶遇不测,臣到时百口莫辩。”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纵然眼前的女人是周国受尽宠爱的公主,也没见齐晏给她留下几分薄面。

      京中谁人不知,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最是正气。

      上任留下的盘根错节,他只用了半月便处理妥当。

      让那些曾看他笑话的京官无一不啪啪打脸,亦有一些老臣一直对其青睐有加,家中有女的甚至话里话外想要与其结亲。

      只不过那些都被齐晏直接拒绝,更有甚者,将宠妾裹着被子送到府上,又被拒之门外。

      于是,京中传闻,新任的大理寺卿不喜女色。

      赵舒柠早些时候便困了,等着他有些久了,如今靠着齐晏的软枕,也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

      一身明霞色罗裙,一半搭在塌上,一半顺势垂在地上,与塌上的薄被交-缠着。

      赵舒柠用手枕着头,纤细的腿和窈窕的身子被罗裙束着,一双上挑的眉眼下琼鼻精致,随处便是可见的风景。

      偏生本人还不知收敛,这样的姿态在一个男人面前意味着什么。

      “许久不见,本宫自然是想大人了,也不知大人想不想本宫?”粉嫩的唇就着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眼前的女子明明还是烂漫的年纪,姣好的面容却又是既纯又欲。

      齐晏目不斜视,只觉得马车中的香味让人有些烦躁,剑眉微微皱起。

      尔后说出的话一如他本人一般不近人情:“臣实担不起公主的厚爱,还请公主回宫,若是错过了回宫的时间,臣恐皇上怪罪下来!”

      一句话便噎她一句,赵舒柠放下茶盏,对他的话从未意外。

      自梅晏上,她便常常到路上堵他,一个女子能够如此做,便是根榆木也该开花了,只是齐晏的反应,赵舒柠颇有些头疼。

      “齐大人言重了,本宫不过是偷偷出来见喜欢的人,就算是皇兄知道了也未必会罚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舒柠紧紧盯着齐晏,见人神色不改,一派正气。便自塌上起来,缓步行之齐晏的身边,正欲坐在齐晏的身边,却又被人快速躲开。

      她伸出的手放于空中,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齐晏长身玉立,紫色的官袍将人衬得俊朗英气,只是唇轻轻抿着:“公主受万千敬仰,何必将时间浪费在臣的身上。”

      “可齐大人却只有一个,而本宫也只衷心大人一人。”

      这样的话赵舒柠张口就来,眼底的娇与媚恰到好处,看得齐晏微微一怔,可也很快便俯首作揖,那派“请”人离开的架势拿捏得甚好。

      也罢,来日方长。

      赵舒柠笑着正撩开帘子,果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下官恭送公主。”

      待她回过头来,齐晏又是一副肃清的模样,若不是上一世见识过他其他的样子,自己还真以为他一直便是这般禁欲的样子。

      看着赵舒柠的背影,齐晏轻叹了口气,正欲要拿起茶盏,却看见杯沿处映着细小幅度的口脂,嫣红色泽,想到之前赵舒柠的举止......

      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

      楠月宫中,赵舒柠自下马车,阿竹便迎了过来,面色带着欣喜。

      “公主,贺统领刚刚让人带了您最喜欢的栗子糕,奴婢怕放在外面凉了,现下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先拿出来给公主尝尝吧!”

      阿竹手中拿着精巧的食盒,一看便是人精心准备的,御品坊中的东西往常都是需要趁早排队,才能买到。

      只是如今,赵舒柠看着那食盒,便想到送糕点的人。

      曾是她将人从泥淖中拉出来,可如今,她终究难以信服他了。

      赵舒柠面色微沉,到底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将东西放下吧,本宫今日不想吃甜的。”

      阿竹心中疑惑,到底退下了。

      深夜寂静,又是一片血色,云纹的薄帐被风吹得有些浮动,珠帘飒飒作响,锦被下女子的发丝被汗水打湿。

      尽管是冬日严寒,可赵舒柠却觉得分外燥热。

      眼看着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便刺向了男人,宝蓝色的大氅顺势滑到地上,白色的锦袍被血染得通红,那人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迟疑。

      周遭寂静,即便如此,那人顿了顿,却还笑着朝她走来,如同往常一样温柔。

      男人用染了血的手摸着她的面庞,以最后的一丝力量将她抱住,倒在了她的怀里。

      海棠花瓣零落,雨水混着血水,将周遭染成一片血色。

      一阵摧心肝的疼痛将赵舒柠唤醒,她摸了摸眼角,冰凉的触感滚落下来,看着窗外一片寂静漆黑,那种控制不住的思恋与暗夜融合在一起。

      茕茕独立,夜又显得如此漫长。

      那人温润沉稳,倒在自己怀里,却未说半分怪罪的话,可她的心却如同刀割一般。

      想起那日梅宴上,皇兄钦点的大理寺卿在众人的言论中如何地受人敬仰。

      彼时赵舒柠偷溜出宫不成,反被皇兄抓了回去。

      她已经及笄,若是寻常人家,早该许了郎君,可赵舒柠恶名在外。

      在周国,女子没有极大的束缚,可若是过于恣意,便是要被扣上浪荡的名声。

      众人都知,昭容公主赵舒柠长了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本该是京中子弟求娶的对象,谁人不想与皇亲攀附,可是其坊中的闺誉已经所剩无几。

      前面收养了小侍卫,且日日带在身边,后又传闻,从李大小姐的手中“抢”了一个琴师,直接将人带入宫中。

      京中子弟相闻,望而却步,清流名士又怎能忍受这般违背纲常。

      梅宴,本就是皇后借赏花之名,让众京儿女相互结识,皇上又怎能让这个妹妹偷偷溜走。

      命令人将赵舒柠精心打扮一番,带到宴会上时,众人还是被赵舒柠的美貌深深吸引了。

      便是京城中的端庄秀丽的大家小姐,也不及赵舒柠半分,可却无人敢向前。

      皇上看着这一幕似有痛心疾首,心中甚是愧对父皇之托。

      自己宠的妹妹,终究是让她过于胡闹了,才得了个今日这般的气性。

      身边的皇后轻轻按了按皇上的手,皇上叹了一口气,最终只能由着赵舒柠去了。

      因是赏花宴,帝后离席,众人便可随意。赵舒柠百无聊赖,手中的杯盏不停。

      听闻是西域进贡的酒,总觉得酒味少了些,不如中原的烈酒,赵舒柠正觉得无趣,便看到李郡公家那个骄纵的小姐李虞然,心中来了兴致。

      当下放了酒杯,便走了过去。

      静心湖,朱桥上的腊梅开得正盛,李虞然用手帕捂嘴轻笑,一脸娇羞。

      可就在这时,便看见身边的表哥像没了魂似的。

      那目光痴缠,顺着表哥的视线看去,竟看到了一身宫装的赵舒柠,海棠花缠枝绣在白色的罗裙上,明蓝色的发钗束发,依旧是那样明艳动人,一双微微挑起的桃花眼,如水一般。

      李虞然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像是目空一切,偏生自己还不觉得,于是心中便愤恨难耐,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

      她与赵舒柠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凡是她喜欢的东西,赵舒柠总能横插一脚,而且还让她次次落了下风。

      这样想着,李虞然便狠狠踩上桥中的踏板,“咯吱咯吱”的响声传来,却不似寻常,李虞然心中疑惑,转瞬那紧抿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只在这时,她便心中生一计。

      赵舒柠遥遥将李虞然的神色收在眼底,默不作声,不知道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见李虞然缓步走来,朝她恭恭敬敬地笑着行礼,心中还有些纳闷,这可不是李虞然之前骄纵的做派。

      果然,她行了礼后便又看看自己的身后,佯装疑惑:“怎不见公主带那位琴师来?”

      宫中宴会,岂是一般等闲之辈能来的,这李小姐如此公然向公主询问,分明就是惹事的。

      身边的人都面色微变,昭容公主将民间琴师带入宫中的传闻谁人不知。

      在旁人眼中,那琴师与新宠又有何区别。

      旁人避之不谈,可李大小姐却不信邪,只仗着自己身后的父亲,这似乎过于僭越了。

      赵舒柠神色不改,笑得如沐春风,存了心逗逗她:“李小姐一见本宫,便开口问候本宫的琴师,想来对本宫的琴师还念念不忘。也罢,若李小姐想听琴,改日可去楠月宫。”

      “怎么会,公—”李虞然正急口否认,赵舒柠顺势打断了她,李虞然如临大敌。

      “也是,想必琴师也不想被人强迫,才会跟我回宫,可凡事不能强求。李小姐强行绑了琴师,到底还是有欠妥当。”赵舒柠没漏掉李虞然慌乱的神色。

      李虞然不过是想要赵舒柠在众人面前出丑,可众人不知的是,是李虞然强迫琴师入府,才有后面的事情。

      众人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看着对面的女人笑地微僵,赵舒柠便不再理会,朝前走去。

      正当她离开的时候,却被李虞然拦住:“公主,听说在桥上观赏腊梅位置极佳,不如就在此处吧。”

      赵舒柠见李虞然做派不似之前,刚刚明明就心中恼怒,此刻却不动声色。她心中有疑,本欲马上离开,但又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看李虞然跟在其后,小心翼翼盯着前方的踏板,那模样可不是安分守己的样子。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攀谈,赵舒柠百无聊赖,无意间看到几位男子于梅林深处。

      和煦的阳光给草木稀薄的冬日带来了不少生机。

      自梅踏步而来,身着墨衣的男子在左边,眸色带着笑意。

      赵舒柠隐约记得在何处见过,只右边男子,一身锦袍衬得人温润如玉,束发笼冠,宽衣博带,面若冠玉,丰神俊朗中透着几分清冷。

      那种窒息的疼痛又隐隐传来......

      “是大理寺卿齐晏。”

      不知身后谁说了一句。

      赵舒柠看着那人的面庞,捂着胸口,疼痛难耐,却在脑海闪出无数个画面,身子如同灌了铅一般。

      熟悉的眉眼从她面前轻飘飘而过,却又陌生地移开,如同从未相识,深深的刺痛了她。

      记忆中他最爱搂着自己,执笔画梅,在她故意懈怠的时候还会佯装严厉,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最后她便会撒娇讨好,他最是禁不住自己。

      可如今,那人的眼中再也不会有自己了吗?

      赵舒柠觉得头昏昏沉沉,如同溺在水中,喘不过去气,直到被人拦腰抱起,那种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她的鼻头微微一酸,才知自己如此地想念他。

      尔后,便只听见有人大声呼喊:“李小姐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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