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过于直男》月刀

25、第二十五话

　　头牌哥能屈能伸，能撩妹能抗揍，道起歉来一个磕巴都不打，技术是显见的炉火纯青。江奉柔目露嫌恶，往旁边啐了一口：“哼，算你还有几分识相。”

　　为避耳目，一行人找了个闲置的屋子往里一钻，顺便将头牌哥也拖了进去。

　　屋内，林英妙眼珠子滴溜溜地对着江、程二人观察半天，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小声指出：“你们俩，为什么都戴着面纱……”讲真，像两个小偷似的，还自信如斯，大摇大摆地往大厅里晃，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程度……就差没往身上挂个“偷鸡摸狗”的牌子了。

　　江奉柔摊手：“跟扈起师兄学的生活小妙招，出门在外，干坏事时绝不露真容，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林英妙：“啊这，你们出门都随身携带面纱这种东西的吗？？”

　　江奉柔双手叉腰，自信一笑：“有句话叫做有备无患嘛，带着总没大错。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林英妙脑内“666”刷屏：牛比，这就是杀手的职业素养吗。

　　林英妙：“那……你们这是找着想要的东西了？”

　　江奉柔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肩膀一耷拉，沮丧地摇摇头。

　　她突然看向旁侧安静如鸡装死的头牌哥，倏地想到什么，眸中大亮，一把扯过他的衣襟:“哎，你是这儿的人！总该知道小倌们的卖身契放置在何处吧。”

　　头牌哥哪里想到一个没注意竟然又被cue了，面露惊恐，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当然不知道！”

　　江奉柔一听，立马小脸皱起，活像个露出青涩獠牙的幼兽：“你撒谎！”

　　“姑奶奶、女侠！我哪有那个熊心豹子胆呢！”头牌哥简直想跪下来给她磕几个头，“我即便名头上是头牌，那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倌而已，老鸨对着我们这些人都是千防万防，生怕我们寻着机会跑了，哪里会叫我们知道卖身契的去向？”

　　这，说得还挺有道理。江奉柔这才松开他，面上颇有不甘，却也无法。

　　另一边，靠墙站着的程赦挠挠自个儿的国字脸，盯着头牌哥瞧了一小会儿，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大哈欠，忽的横插一句：

　　“他确实在撒谎。”

　　头牌哥一个激灵，随后通身僵住。林英妙与江奉柔双双转头望向程赦。

　　程赦道：“眼神飘忽躲闪，手上小动静不断……这位郎君，你言语中略有隐瞒哪。”

　　林英妙听及此处，差点蹦起来：我靠！高人竟在我身边。没看出来啊，程赦长老居然还有这种出人意料的技能，在银月会主修的怕不是心理学。

　　程赦察觉到从林英妙那一处飘过来的炽热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从前在师父那里学过点儿这些个旁门左道的，献丑献丑……”

　　头牌哥心知此番瞒不过，一咬牙，竟真的双膝跪地，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很快便唰唰地流了满面：“两位大侠恕罪，呜呜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妄想在二位面前弄虚作假，我简直该死，我……”

　　“好了好了，闭嘴吧听烦了。”江奉柔一把捂住他的嘴，丝毫不与他废话，“说，都瞒了我们什么？”

　　头牌哥：“唔唔……”

　　江奉柔直冒火：“你‘唔’个屁啊！说人话。”

　　头牌哥持续飙泪：“……”

　　林英妙一时竟不知如何形容眼前这降智的画面，许久才犹豫着“呃”了声：“江长老，冷静，您捂着人家的嘴，人家没法说人话的。”

　　江奉柔懵懵地微张小口，看了眼林英妙，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头牌哥，急促地“哦”一声后，猛地收回手。不过几秒钟，林英妙便清楚地看到——大抹的绯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江奉柔的脖颈处飞一般蔓延至全脸。

　　林英妙莫名走神，瞧着江奉柔的脑袋，觉着好像那个每逢喜事，家家必备的红色喜蛋。

　　头牌哥朝林英妙投来一个“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正常人”的感激目光。

　　林英妙：……

　　头牌哥抽泣两下，酝酿完情绪道：“其实，我早在去年，便发现老鸨总会在夜间起身，看样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去往何处。那一夜月黑风高，我好奇之下，趁老鸨不设防偷偷跟了上去，只见那时忽然阴风大作……”

　　“说重点。”江奉柔双手抱胸，无情打断头牌哥的废话环节，笑眯眯地举起小拳拳，“要不然揍你嗷？”

　　头牌哥立时噼里啪啦、一顿不带顿地：“其一，老鸨有个藏金条的地下室；其二，那应是她收纳贵重物品的地方；其三，我猜测卖身契也藏在那地下室不错。”

　　江奉柔回身：“程哥，你看看，这回靠谱么？”

　　程赦捋着自己少得可怜的两撮胡子：“嗯，看神色，应是实话。”

　　江奉柔又问头牌哥：“具体方位呢？”

　　头牌哥如实告知：“在廊子尽头那间柴火屋下方，屋子里头有个元宝模样的机关，可以开启暗门。”

　　林英妙又一次震惊了：实锤，我穿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架空世界，原来先前没猜错，还真沾点武侠小说那味儿，什么机关暗门的，古代人这么会玩吗？

　　江奉柔听罢，拔腿就走：“地下室么，待我去查探一番。”

　　程赦见状连忙道：“哎，你急做什么，我去瞧瞧得了，你在这休息会儿。”

　　头牌哥也道：“那，那个，恐怕地下室不是那么好进的，暗门之后还有一道门，上头落了锁，钥匙只在老鸨那儿收着。”

　　江奉柔势在必得地伸出一只手，示意程赦退后，浑身上下不知为什么闪着一股“007”的光芒。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方面我是专业的。儿时每每我犯错，爹爹罚我零用钱时，我总会聪慧过人地偷溜入他的金库中顺走些小玩意儿，换银子花。爹爹发现此事后，重新换了锁，我便改了个撬锁的法子，他再换，我再撬……长久以往练就一身撬锁的功夫。”

　　在林英妙三人“……”眼神的目送下，江奉柔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屋子，不知过了几时，门一开，江奉柔又踏了进来。

　　程赦：“怎么样。”

　　江奉柔不屑地：无敌是多么寂寞。

　　“啧啧，低级。和那些年我爹为了防我而请专人制造的锁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就是拿到了？”

　　江奉柔牛逼哄哄：“自然，不在话下。”

　　林英妙在边上旁听，露出一个假笑：救命，无名阁的人，这股子装逼劲儿难道是祖传的吗，为什么连这种平日看起来很正常的小姑娘都不能幸免。

　　江奉柔如愿拿到卖身契，便盘算着要离开此地。她回头，随意瞥了眼麻木放空且怀疑人生的头牌哥。

　　头牌哥接收到这份注视，顿时直起腰板：“我我我从没见过你们！旁人逼问我也没用，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过什么地下室，什么卖身契！”

　　江奉柔：……呃虽然我的本意并不是想问这些，但既然他这么有自觉，那也挺好的。

　　……

　　出了小倌馆，三人并排立在街头，吹着迎面袭来的冷风。林英妙镇定吹风，只稍稍有点担心自己的发型会不会因此凌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两位长老却好似突然之间被风吹得清醒了，油然而生一种接近于贤者模式般的淡然。

　　程赦眼神迷茫，略略凝重地：“说起来，奉娘，咱们不是职业杀手来着吗，虽说素日里没什么任务可接，但好歹也是有这么个身份在啊。”

　　江奉柔扭头：“嗯？怎么了。”

　　程赦思索着说道：“杀手，还是银月会出身的杀手，按理说咱们该是反贼，该是人人畏惧的恶人，嘶……可究竟为什么却在这里做一些匡扶正义之事呢？”讲道理，这真符合他们的人设么？

　　江奉柔：……

　　林英妙明面上平静如水，实则内心疯狂+1：来了，官方吐槽！终于，你们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吗？哇！一直以来我也想说这事儿很久了。

　　纵观整个无名阁，唯有一个扈起在敬业地履行着反派的职责，几乎一人包揽了所有反派的台词以及戏码。至于其余的人，相较之下像是来闹着玩儿的。

　　这事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陷入人生的自我否认阶段了。于是江奉柔当机立断转移了话题：

　　“程哥，卖身契都到手了，之后咱们该怎么办？”

　　程赦：“别的暂且不说，必得先过了阁主那一关。”

　　江奉柔沉默不语。她如何不明白这一层，只是扈起那边……可以说是无敌难搞的程度。此人没有人性，难以交流，更要命的是，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神出鬼没，谁也找不着他，欲要得到他的批准，可想而知难如登天。

　　可是，难道真连那“一线生机”也没有了么……

　　下一刻，江奉柔突然一蹦而起，饿虎扑食般飞向林英妙。

　　林英妙大惊失色：？！！

　　“英妙妹妹，这下子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江奉柔站定，按住她的双肩猛晃几下。

　　林英妙被她摇得快吐了：“……啊，什么，我？？？”不是吧阿sir，有没有搞错。她能帮上什么忙啊？不会武功还轻微社恐，最多在他们搞事情的时候，站旁边喊声“加油老铁没毛病”吧。

　　江奉柔压根听不见英妙的质疑，沉迷在自己的脑回路中无法自拔：“只有你去求师兄，他才会松口，英妙妹妹，你去一定行的！”

　　林英妙难以置信，好端端的一个妙龄娘子，怎么就产生幻觉了呢。

　　“我感觉你真的是误会太深了，侬拎拎清爽好伐，我对天发誓，就算我去求了也绝对没有一点卵用。”论难搞，天下间扈起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她是真的有心无力。

　　江奉柔顿了顿，仍不死心：“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想去买酥饼吃么？不瞒你说，望城内那家陈二娘酥饼铺的老板娘是我江湖上的故交，她们家的酥饼好吃绝顶，城内无人能匹敌，我若要买还能免费。英妙妹妹，你助我一回，届时什么酥饼烧饼胡饼，我通通为你弄到手，好不好。”

　　林英妙：……

　　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什么，是她心心念念的陈二娘酥饼铺，真这么巧合的吗？而且，免费……吸溜，世间竟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