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皇八女一心种田》存金

33、晋江文学城首发

　　小八托着腮儿，伏在那案上，眼睛只定定地看着一个点儿，许久才眨那么一下。这会儿早过了去前边儿东配殿的时间，可她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白素前后已经跑了好几趟了，一开始是皇贵妃娘娘问，后来，那前边儿一个叫魏珠儿的也来问。

　　可她能回什么呢，小主子到现在都不理人呢。

　　急死人了。

　　前头，皇贵妃娘娘没等来白素，便放下了宫务，亲自到后殿房来了。

　　这一瞧啊，可把她心疼坏了。

　　小八向来是活泼得紧，少有停下来闷着自个儿的时候。眼下，都不知道是怎么了，竟这般闷闷不乐的。

　　“怎么坐这儿发呆呢，今儿不去前边儿了吗？”皇贵妃娘娘站到她看着的方向，蹲下了身。

　　“不想去。”小八嘟了下嘴，直接放开了手，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案子上面了。

　　不想去便不去，皇贵妃娘娘已经确定了，定是那前边儿的事儿，让她恼着了。

　　“那不想去，也别闷在这里。随便去哪里逛逛……”这话还没说完呢，还趴着的人一下儿就起来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就在宫里。”皇贵妃娘娘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好一会儿才出声。

　　“宫里就宫里吧，我去找荣喜。”既然已经起了身，小八干脆就站了起来，还拉着她额娘一把。

　　“是大阿哥身边的荣喜吗？”皇贵妃娘娘只想得到这个荣喜。

　　被问到的白素哪里知道，万一是别的也叫“荣喜”的呢。奈何小主子跑得太快了，想问也没地方问了。

　　“成了，只要在宫里，她找谁都不成问题。”皇贵妃娘娘就没有这个担忧了，现在皇上护着小八呢。

　　就这几日，皇上已经递了话过来，说是她讨要的人已经安排上了，只是不会出现在人前。只要有这么个人跟着小八，保证她平安无事，其余的，她也不求。

　　只不知道，小八在前头，和皇上做什么呢？回来倒是问了小八，但她也是嘴紧得很，只说时候到了就能晓得了。

　　现在这模样，事儿估计是遇上麻烦了。

　　不管皇贵妃娘娘如何猜，出了承乾宫的小八开始还沿着宫道走，后来嫌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就干脆跳上了墙，又从上面儿过了。

　　乾东五所里，其他的阿哥们这会儿都不在。

　　只留下了一个主子，那就是大阿哥的福晋，怀着身孕的伊尔根觉罗氏。因着前头刚生了了女儿，这一胎啊，无论如何，都得给大阿哥生下个嫡长子。

　　这不，在女儿才满月后，她又怀上了。此刻，正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摸着肚子呢。

　　小八是远远地瞧见了人，她走在宫墙上就和走在地面上一个样，可突然，她就停下了。这不但停下了，还跳下了墙头，规规矩矩地从大门进去。

　　因着两人都知道对方，可还是头一回见，所以伊尔根觉罗氏特别客气，要起身见礼。

　　“别，你还是躺着吧，看着怪不方便的。”小八上去就把人按住了，“我就是来找大阿哥身边那荣喜的，他在这儿吗？”

　　“荣喜？小八妹妹，那荣喜是大阿哥身边贴身伺候的，他这会儿应该跟着大阿哥在前头呢。”伊尔根觉罗氏说起话来，慢悠悠地，听着倒是舒服。

　　在前头？也对，是她想差了。

　　可是，今儿个她一点儿都不想去前边。

　　“那回头，我再找他吧。”既然人不在，她也不多呆了。

　　小八是见过怀着身孕大着肚子的女子的，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儿，等听过了她们生产时的叫声后，就再也不敢大大咧咧地靠近了。就怕一个闪失，把人肚子里的娃娃，给吓出来了。

　　姑姑说，这女子生产，就是把命给赌上了。生一回，就是让自己走了一回刀山火海。幸运闯过来了，那也得好好将养着，才能慢慢养回来。但更多的人，就落下一堆的毛病了。

　　还有一些，更惨，不是一尸两命，就是直接被保了小的。

　　伊尔根觉罗氏是眼见着这小八妹妹走的，可奇怪的是，她走着走着，又转了个身儿，回来了。

　　“就想起了个事儿，觉得还是要说说的。”小八藏不住话，既然想起来了，就想说出来。

　　“小八妹妹请说。”伊尔根觉罗氏看她这样犹豫，觉得事儿应该不小。

　　难不成是大阿哥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因为这小八妹妹向来不与后宫的哪位走得近，倒是因着南巡路上相识，和大阿哥有几分熟悉。

　　当然，这是大阿哥偶然提起来的。

　　“那我说了。”小八看向那已经挺有分量的肚子，“上回大阿哥说起，你是去年冬里刚生下的女儿。我看这肚子也不小了，两胎之间时间太短，你自个儿都没好好休养。所以，生了这胎，你就歇歇吧，省得把命都搭进去了。”

　　如今看着气色还好，谁知道这胎生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小八觉得，既然知道了这生孩子的危险，那碰上了，总要提醒两句，免得不当回事儿，到时候命都没了。

　　原是这事儿，还以为是大阿哥怎么了呢。

　　伊尔根觉罗氏听了小八的话后，只是摸了摸肚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身为皇家的儿媳，还是长媳，她身上自有自己的担子。生儿育女，本就是女子与生俱来的能力，若是怕了，她也就不会嫁到这里来了。

　　“多谢小八妹妹提醒了，我省得。”也是小八妹妹的一番好意，就是她年岁小，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所以说来，才这么没有顾忌。

　　“那行，我走了。”这回，她是真的走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小八慢腾腾地晃着。记忆里姑姑说的一些话，曾经两人遇到过的事儿，自然就冒出来了。

　　“小八啊，你这脸白得，可是方才吓坏了？”

　　那时候，她姑姑刚帮着一个倒在路上的孕妇接生了孩子。那妇人不算穷苦，只穿着一身干净衣裳，大着个肚子来给她在书院念书的丈夫送东西。

　　结果，才从书院离开，她就顺着书院外边的墙倒下来了，在那里苦苦哀叫。路边上有的是人，可就是没人上前帮忙，只书院的门房进去叫人了。

　　姑姑见了，只说她要生了，便将她抱着进了她们原在的酒楼里。她从头看到了尾，中间还帮着递了剪子。时间其实挺久了，可那时候的一幕幕，突然之间，就是清晰得不得了。

　　小八记得那妇人满头是汗的样子，记得她叫喊着咬破了嘴，也记得她的手心，留满了印记。可明明好长时间过去了，她的丈夫却没有出现。

　　姑姑说，孩子的位置不好，可能会不好生。这时候，小八原以为那不在的丈夫倒是在外面嚷了起来。

　　“保儿子！保儿子！”

　　从没有谁的声音让她觉得这样难听过，小八没忍住，直接出去给了他一拳，见他倒了，还补上了一脚，才算解了那时之气。

　　后来，孩子还是生下来了，可那妇人的情况着实不好。路是她自己选的，姑姑也无法，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便带着她离开了。

　　可是，那场景，真不是人该受的。

　　“姑姑，就一定要生孩子吗？她那么疼，她丈夫都不要她了，为什么还要生下来呢？”

　　“这说法啊，就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世道就是这样，要子孙绵延，要传宗接代，还要光耀祖宗呢。往大了说，这吃的要人种出来，这穿的要人做出来，没人，可什么都没有了。”

　　姑姑说回了那妇人：“她会这么选，不过是这世道教会她的。若不这么选，她一样也得不了好。”

　　“那我以后，也要这样吗？姑姑，我不想这样。”还是小小的小八还白着的那张脸都是苦的。

　　“你自然不用这样。你忘记你是谁了？好好记得姑姑说的，等你能做主了，能帮一些人说上话了，那些人也就不用这样了。”

　　原来姑姑，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她想着了吗？告诉她的那些，是不是就要她凭着现在的公主身份，去做的呢？

　　可是一想到这几天来东配殿里发生的一切，她就摇头。也许，就是因为那些笔帖式们都是“丈夫”，所以没法想到一处？

　　不对，之前她跟陈先生、黄先生还有叶先生他们，都蛮说得来的。尤其叶先生，因为学医的缘故，他更没有太多的忌讳。

　　小八觉得自己这回听了皇阿玛的，要了几个笔帖式，浪费了不少的时候，还是要按着自己的想法试上一试才对。

　　要什么笔帖式啊，她干脆把姑姑画过的那张报给照样搬过来不就行了。一个报头，其余都是整整齐齐的内容。除了之前想到的那些，还得把妇人生孩子这块，也加上去。

　　这样一来的话，笔帖式是不用了，可其他要写内容的人就不够用了。单凭她记得姑姑说的话，肯定不够啊。

　　还得问皇阿玛借人，在她找到更适合的人之前，生孩子这个要写的，可以先问太医院那边去。至于其他的，不是还有六部吗？总有人有空的。

　　小八终于理顺了，一开始走了歪路，就想着怎么印一张报纸了，却忘了姑姑说的，一张报纸最重要的是内容，而不是看着好看的。

　　行了，想到就做。

　　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位置，离前边儿并不远，这会儿去说不定能碰上皇阿玛刚好空着。

　　在乾清宫的皇帝刚听完梁九功带来的东配殿的消息，是真的没想到，小八那里竟也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