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芍药艳艳 ...
-
崇麒坐在六角亭不说话，搞的斯诃惴惴不安的，于是主动问：“杏仁酥什么的还可以再商量一下吗？”
崇麒扫了一眼斯诃，转动茶杯，“杏仁酥暂时不许吃了，断上两日，让你长点记性！”
虽然桌上还放着糖渍山楂，但斯诃实在没有胃口，“不如我给你数星星吧？”金蝉子转世需要西行之后，观音常常带他着去天庭，虽然去的最多的还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为的是让老君拿出些稀奇宝贝，但其他地方，斯诃也没少去。
见崇麒点头默认，斯诃指着天幕，最开始还是一个一个的数星星，数的乱了就告诉崇麒，这些星星背后都是哪些星宿，最后干脆直接讲起来自己见过的那二十八星宿的星官。讲到昴日鸡的时候，斯诃困劲上来，崇麒本就听个有趣，也不缠着斯诃继续，反倒抱着斯诃回屋子里了。
崇麒打算让斯诃脱掉外袍再睡，结果斯诃碰到垫子就自觉的变成毛球，睡得安稳。崇麒哑然失笑，铺好被子在旁边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斯诃是被长剑的破空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出门一看，才发现崇麒今日没去梦日亭挽弓，反倒在凌粹苑的空地上舞剑。
斯诃很多武器都只草草见过却没实际碰过，这会儿看着一把长剑在崇麒手里翻出花来，自觉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看着崇麒还能弄出什么花样。
崇麒自然注意到斯诃先在门口探了个头，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石阶上坐着，于是挽了个剑花，劈下一朵小院里新开的芍药花，借着剑刃把芍药递到斯诃面前。
斯诃正好还没吃早饭，拿起芍药正打算喂嘴里，崇麒收了剑走过来：“走吧，去吃早饭。”斯诃没舍得丢，跟着崇麒进了房间。
木桌上的餐食削减了一半，只有一杯椰奶、一杯豆浆和两个黑米馒头，寡淡非常。斯诃睡了一觉早已恢复了元气，“就这么几道菜，会不会少了点儿？”
崇麒啃了口馒头，“少吃点，不然连你的水果也扣了。”
斯诃不死心，问赤雪：“洞中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看样子都要穷的来揭不开锅了。”
赤雪正不知如何回答，崇麒弹了下斯诃的头：“好好吃饭，不会饿着你的。”
就这么调理了一整天，斯诃平日里的吃喝全部减半。斯诃气不过，拿着芍药花去点墨台看书去了，不稀罕那点吃的。结果书翻了没两页，脑子里总是崇麒把芍药递来的飒爽英姿，一时间却读不进去。
斯诃把芍药往镇纸旁一放，最后选择了安安静静的练字。斯诃只见过三个人写字：南海的老龟、天庭的沉苍、还有一个便是崇麒，私下里觉得崇是三人中字写得最好看的一个。想着崇麒说过，若要临摹，便要临摹好的，体会大师风范，于是斯诃偷偷去崇麒书桌上抽了张崇麒写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宣纸，依葫芦画瓢的临摹崇麒的字迹。
等斯诃临摹了七篇，终于摸索出点头绪，夕阳早已爬上苍穹，斯诃正打算带上镇纸旁的芍药，却看见没了根茎的芍药花已经凋残，开始泛黄，倏尔觉得美丽稍纵即逝，但心里更深层次的不安也在隐隐晃动。
斯诃刚被勾起的好心情瞬间坏了，忧心忡忡的要回凌粹苑，刚出点墨台就撞倒了来找他的崇麒。
崇麒摸摸斯和脑袋：“这是怎么了？”
斯诃顿时觉得委屈，拿出了藏在身后的芍药花：“花败了。”
崇麒轻笑，“我当是什么大事，花自然会败，但明年仍会开放。”
斯诃执拗：“可我偏喜欢这一朵。”
崇麒心间一热，“我也不会枯木逢春，倒有另一种方式让这朵芍药保存的久些，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斯诃听了眼前一亮：“你快说来听听！”
崇麒却刻意卖关子：“先回去吃饭，吃完饭我教你。”
斯诃赶紧跑到前面，又嫌跑到凌粹苑就慢了，轻轻一跃，翻过墙头，落地的时候，差点吓着正从膳房出来的赤雪。
斯诃这顿饭不仅自己吃得快，还催着崇麒吃快些，看着崇麒右手不方便，于是一个劲的夹菜，等崇麒忍不住叫停了才慢慢放下筷子。崇麒刚放下筷子，斯诃就要拉着崇麒去书桌，崇麒难得没在饭后喝汤，点了点头让赤雪收拾桌面。
斯诃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芍药，“你快看看！你还究竟是个什么法子？”
崇麒接过芍药，转头问斯诃：“你可知道干花？”
斯诃摇摇头：“干花是什么？”
崇麒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把鲜花晒干，保留花朵一定的形状，但香味和色泽都会大打折扣。”
斯诃看着已经有些泛黄的花瓣，点点头：“这么一说也可行啊。别磨蹭了，你直接说需要怎么做吧！”
崇麒笑笑：“这种小玩意儿急不得，即使这样的大晴天也要晒上个六七日才行。”斯诃有些气馁，崇麒接着安慰道：“这几日你见不到芍药，我就把这片银杏暂且借给你，算是一物抵一物？”
斯诃接过一片金黄的像小扇子似的银杏叶：“那你这算不算缺斤少两？”
崇麒没想到斯诃这么想，笑出了声：“一百多片叶子里压的最好的一片，亏不着你。”
斯诃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对上这种风干后易碎的物件难免有些小心翼翼。崇麒见状，取下多宝阁上放着的两片琉璃片，把银杏叶往中间一放再轻轻一扣，转交给斯诃：“这下安心了？”
斯诃像得了宝贝，攥着银杏叶往垫子上一扑，变成个毛球在垫子上打滚。崇麒由他闹，把芍药花瓣梳理开，却动了点心思，用鹅卵石压平整了，放在窗前的玄玉盘子里阴干。
接下来的几天，斯诃时不时来窗边看看盘子里的芍药花，又常常在太阳下对着银杏叶发呆。崇麒手痒，去点墨台取来丹青，在旁边慢慢绘画发呆的斯诃。
斯诃并不晓得自己入了崇麒的丹青之中，只是这几日临摹崇麒字迹，发现崇麒除了楷体，还会别的，于是兴冲冲的拿着宣纸去找崇麒教：“崇麒，崇麒，你这句话写的是什么呀？”
崇麒停笔接过斯诃递过来的宣纸，先是一惊，然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你怎么去翻了我桌上的东西？”
斯诃歪头，有些懵：“不可以吗？我想临摹你的字迹，才发现这个写法我没见过。”
崇麒压下心头的颤动，耐心解释：“这是隶书，我也才学不久，至于纸上写的乃是《诗经》中言：“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斯诃秉承着好学精神继续追问：“那这是什么意思啊？”
崇麒错开身，让出身后的画卷，缓缓开口：“这是在说：山上有挺拔青松，池中有锦簇水荭。没见到美男子充，却见到你这个姣美少年郎。”目光最后落在斯诃身上。
崇麒的声音响在斯诃耳畔，眼前是图画如此传神。崇麒深呼吸一口继续说：“你去看看窗边的芍药，我把你的名字镌刻在了最大的花瓣上，让它从此独一无二。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心悦你。”
斯诃有些木然，呆呆的走到床边拿起那株芍药——虽然没有了芳香却没有像崇麒之前所说失去色泽，反而更加艳丽，红的亮眼。最后果真在花瓣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几日的临摹让斯诃对崇麒的自己早已了然于心，心里那点对这朵花的执着一点点发芽，竟也开出花来，甜滋滋的。斯诃取下系在腰间的银杏琉璃片，崇麒却觉得遍体生寒，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斯诃没能注意到，拿起笔轻轻在银杏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放到了崇麒手心：“那……我的芍药做好了，现在就将这片叶子还给你，不过它现在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崇麒睁开眼看着叶片上有几分和自己相似的字迹，一时有点难以置信，坐在椅子上已经呆住了。斯诃见他没有反应，伸出指头在他眼前晃：“难道是我写的不好吗？”
崇麒郑重的收回手，抱住了斯诃，“很好看，我很喜欢。”
斯诃由他抱着，咧嘴一笑，把芍药花藏进了手腕上的紫金铃里，这样一来，只要紫金铃不丢，小花就能一直陪在自己身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芍药艳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