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温度叫幸福》缃子

5、Chapter5

　　4年真的可以说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这段距离可以使得许多的曾经变得物事人非,什么错过,什么遗漏,什么的什么,都在这段距离中大片脱落,大片死亡,然后飞灰湮灭在曾经的温柔,曾经的涟漪中,速度快得让人抬不起头来,以至于连眼泪的凋落都看不清了.只剩下模糊的怅惘以及陌生的呼唤.

　　严唐聆拖着个灰黑色大皮箱,戴着一副深色太阳镜,柔顺的长发在机场外随风飘扬,仿佛是一株栽在湖边的柳树,在微风中飘零.带着一脸淡然的表情, 严唐聆仰头朝看有棉花般的白云以及澄清透明的天空做为陪衬的太阳.她已经习惯了用太阳镜挡住刺目的阳光,然后再以仰视的绝对姿态看着那团火红的球体,她不再拒绝让阳光射进自己的皮肤,甚至射穿自己的灵魂.她,也的确不再是曾经的她了.
　　这次严唐聆的回来,她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她想给所有人一个大的surprise,特别是她的姐姐,那个4年来一直很想念自己的姐姐,那个她想要爱护一辈子的姐姐.而且严唐聆也是想让自己有时间可以再在这个她曾经如此熟悉的城市里独自行走一番,一如4年前的自己,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尽管严唐聆手里拖着个大皮箱,可这也丝毫不会妨碍到她.想当初,刚到维也纳的时候,严唐聆不愿住在王伯的家里,尽管他们一家也是一番好意,可她实在找不出任何接受他们人情的恰当理由,所以她就不顾一切的提着行李漫无目的地走在那座音乐之都的街上,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她也不感寂寞,因为她有妈妈的陪伴,陪伴她在这充满音乐的世界起舞,飞扬.
　　来到了天堂湖,严唐聆很开心,这里似乎没怎么变化,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湖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白丛丛.呼吸着这熟悉的清香, 严唐聆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折转了一周, 严唐聆却怎么也找不到“兰音屋”了,取而代之的则为一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服装店. 严唐聆轻叹了一口气,她甚至在一瞬间里怀疑“兰音屋”的真实性,可皮箱内的钢琴CD<<莫奈印象>>却又狠狠地戳穿了她的猜想,是的,那张CD她仍收着,一直收着.而且记忆中的某个印象也被她同时的收着,完好无损.
　　严唐聆最后的息脚地,不变的仍是“微茶居”,幸好, “微茶居”还在.可站在门口的严唐聆却犹豫了,她有点期待,有点害怕,但她还是走了进去.服务生似乎都换新了,所以严唐聆对着服务生点了一份翡翠糕和一杯Maxwell咖啡,还好,这两样食品没有换新.坐在透明的高大落地窗前, 严唐聆看着桌上的Maxwell咖啡∶自己为什么还这么愚蠢,都4年了,他应该已经工作了,怎么还会在这呢. 严唐聆你这个傻瓜,刚才为什么还要担心呢.真是傻瓜.
　　最后, 严唐聆来到了一栋高大的建筑面前.
　　19层,还真高啊.应该是下班时间吧. 严唐聆抬头看着这座大厦.
　　当严唐纡从高大的建筑里走出时,她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大厦面前,笑着露出洁白牙齿的人,一头长发始终迎风飞扬,她甚至可以看到在那副深色太阳镜下的一双带有长长睫毛的水灵的眼睛,那个让她想念了4年的人,除了她的妹妹严唐聆外,又谁能有这股力量使得堂堂的严室企业的董事长不顾形象地冲上前去用力拥抱,似乎不想再放开了.
　　“姐,你好歹也是董事长,注意形象拉.”话虽这么说,可严唐纡的表现也是在严唐聆的意料之中的.
　　“你这坏小聆,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后天才到吗?你真是的,害我好------开心啊.” 严唐纡怎么也没料到严唐聆会以这种方式回来.不过她真的是很开心的.
　　“我就是知道姐会很开心,所以才提前悄悄的回来.严叔和阿姨都还好吧.”
　　“恩,上个礼拜同你通完电话后,他们都以为你后天回来,所以这两天他们又去郊外的别墅住,最近他们好象都中了郊外空气的毒了,三天两头往别墅里跑.”
　　“是么,看来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是啊,老爸把公司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交给我,自己当然有大把的时间去和老妈同返第二春啊,不过还好有林述帮我,要不我就要累垮了啊.”
　　“姐,你又提林述了哦.从你们2年前开始谈恋爱,你就在我耳边唠叨不停,每天都是林述林述的,我要吃醋了啊.”
　　“傻丫头,吃什么干醋.好了,现在我们不提那个人了.对了,小聆,你下午有什么计划,干脆我请假陪你吧.”
　　“不用了拉,哪有董事长请假的,我刚下飞机也有点累,下午想在家睡觉,姐,你就安心工作吧.”
　　“好吧,那现在,我的音乐师妹妹,可不可以去吃饭了呢?”
　　“好啊,我的董事长姐姐,我们走吧.”

　　回家后的严唐聆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一切始终如一,不变的橘黄色花边窗帘,不变的宽大柔软床铺,不变的木制型书橱及书桌,不变的深黑色YAMAHA钢琴,这时阳光柔和地从窗户洒进房内,使得房间内更添一丝丝的温馨,看来阿姨是经常打扫这间屋子,要不这屋子怎么会如此的一尘不染呢.虽然严家可以算做是富裕人家,但严家始终不曾聘请过佣人,所以严家的一切家务都是由严阿姨亲力亲为的,以前严唐聆和严唐纡也会帮忙的.可这几年来, 严唐聆的出国, 严唐纡的掌管公司,所以严阿姨应该是更加辛苦的呀.
　　严唐聆稍微的整理了自己的行李,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就拿出了那张钢琴CD<<莫奈印象>>,放进CD机里,任悠扬舒缓的琴音流动在四周.不过严唐聆最爱的还是那首当初被音像店吸引去的曲子-----<>.每当严唐聆在维也纳略感孤单时,她就反复地聆听这支曲子. Some Where,解释作某处.或许是生活中某处的半喜半忧,亦或许是心底里某处的柔软触碰.但也可以只是曾经想去的却一直也到达不了的地方,那个只能够透过远观的视线而不能靠近的地方,抑可以称为Some Where.这世上就是存在着太多不能触及的地方,才会令人有无期无休萧条的寂寞感.可当严唐聆听着<>时,她的脑海里除了清澈还是清澈,仿佛她再次见到了天堂湖里幽静的湖水和那双清澈的眼睛以及同样清澈的声音.
　　就这样,在<>幸福的弹奏下, 严唐聆睡着了,睡得是那样香甜.
　　在天色渐黑夕阳渐落时, 严唐聆醒了.家里还是没有人.一转头边看见了床头旁的YAMAHA钢琴,那是严叔在自己15岁生日那年送的. 严唐聆便起身,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掀开了琴盖,刹那间,一连串动人的音符产生了,那样深入感情的弹奏,那样融进音乐的弹奏,那样让人无法不动容的弹奏,令站在严家大门口的一行人,震惊了.
　　“是….小聆.” 严唐纡首先开了口.
　　“是啊,没想到小聆回来后,钢琴造诣更深了啊.是吧.老头.”严阿姨开玩笑的用“老头”称呼身边的严叔.
　　“恩,我们进去吧.”迫切地想见到严唐聆的严叔,故意省略了严阿姨的称呼,不与计较.很快地开了门.
　　“呵呵,看来我马上打电话叫老爸老妈回来是完全正确了.你说呢,述?”
　　“你是问我你的决定呢,还是问这琴音呢?”林述用他清澈的声音问道.
　　“两个都问,可以吗?” 严唐纡看着身边的男友,今天自己非要拉他过来同小聆见面,全家人他都见过了,惟独小聆.
　　“你的决定当然正确啊.至于这琴音,我觉得似乎带了点忧伤.”林述淡淡的说着,从他一听到这琴音时,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就像曾经对那个默契女生一样,认识了很久很久.
　　“会吗?” 严唐纡奇怪的问道.
　　说着,他们就进了屋,可那流畅的旋律仍在继续,似乎并未发现有人回家了.
　　“小纡,上楼把小聆叫下来吧.见见客人.”严阿姨说.
　　“应该是述要上楼去见小聆拉.述,走啊.”说完严唐纡便拉着林述上楼去了.
　　严阿姨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此时的严唐聆正深深沉醉在自己的独奏中,丝毫没察觉到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林述只觉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速的跳动,似乎会发生什么.

　　突然,旋律哑然停止.
　　突然,她回过头望着.
　　忽然,房间的门开了.
　　忽然,他望见了,她.
　　接着,时间静止不动.
　　接着,内心开始枯萎.
　　最后,一切回归生活.
　　最后,她告别了,他.

　　严唐纡轻轻地打开了严唐聆的房门,流动的音符更加清晰了,可严唐聆还是没有发现身后的两个人.
　　林述静静地看着这个弹琴人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熟悉.
　　原本想保持持久沉默的严唐纡,因为自己控制不住的轻微喷嚏而打断了严唐聆.
　　严唐聆由于那个有点意外的声响,而突然中断了琴音.她诧异的回过头去,但更加令她诧异的不是姐姐的突然到访,而是姐姐身边颀长的身架,清瘦的面颊,还有………清澈的双眼.
　　是他.
　　那个让CD给自己的他.
　　那个在“微茶居”当服务生的他.
　　那个知道自己喜好,和自己异常默契的他.
　　那个会和自己在天堂湖边聊百合,聊春天,聊理想的他.
　　那个使自己等了8个小时,却不曾出现的他.
　　可现在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姐姐用手拉着的人,真的还是他吗?
　　严唐聆望着两只紧握的双手,一时无语.而林述从进门到现在,意识模糊,只知道紧盯着眼前的她,仿佛一眨眼,他又再找不到她了.
　　此时也只有严唐纡最为清醒,她丝毫没有觉察到另外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性.“小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述,呃,姐姐的男朋友..述,这位就是刚从维也纳留学回来,我漂亮的妹妹,严唐聆.”
　　是吗,他原来叫做…林述.
　　是吗,她原来叫做…严唐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