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花生炖的猫

6、第 6 章

　　当天晚上，素云虽然关了ICQ，但是她并没有马上下线，而是去了坛子。她发了一首诗，名字叫做《哪里去放我的泪水》。

　　河水里有着清澈
　　我不能
　　我不能将我的心事给它

　　湖水里有着平静
　　我不能
　　我不能将我的相思给它

　　海水里有着风暴
　　我不能
　　我不能将我的温柔给它

　　于是......
　　我的心事
　　我的相思
　　我的温柔
　　我都给了你

　　可是
　　我的泪水呢
　　哪里去放我的泪水

　　素云没有流泪，奇怪的是，虽然她心中委屈得像刀割一样难受，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泪痕。

　　是的，“哪里去放我的泪水？”她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即使有了泪水也只能流回到心里，一点点地汇流成了一个大大的泪湖，满满的都是她无尽的酸楚。

　　躺下，睡不着；起来，又做不了任何事，长夜在她的煎熬中化作了黎明。真的是那么那么的在乎他，在乎他的每一句话，心中的感情已经是这样深了，于是不禁要问：“他爱我吗？他不爱我吗？”

　　第二天清晨，素云开机上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ICQ，没有留言；第二件事是收信，没有信；第三件事是进坛子转转，她的诗也没有COIN的回复……心中的委屈在一点点的扩大，心里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无着无落的。

　　“一定得做点什么，不然我会疯掉的。”她查找了一下自己所有的贴子，一张一张的看着。一见到温情的词句，她的心就会痛。尤其是那些写给COIN的诗文，令她不忍去读。咬咬牙，狠狠心，她选了删除项。就这样，删了第一张，就会删第二张……她的手就像是停不下来一样，一张一张地删除着所有与COIN有关的贴子。

　　胖子来了，告诉她他已经和COIN聊过了，COIN已经明白了她的委屈，叫她不要再赌气了。听了这番话，素云的心里更不好受。既然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还不来向她道歉，难道他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分手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着他的解释吗？

　　找爱来了，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他也劝躲躲要冷静，不能再删贴子了。可是，躲躲的贴子数仍旧在一张张递减着，她就像个负气的小孩，一边伤心地删着贴子，一边还在痴心地等着那个人来。

　　躲躲的样子看着令人心疼，可是找爱和胖子又无计可施，两个人在ICQ上一商量，决定合力劝躲躲出去走走，也许回来了心情就会好。

　　躲躲心想：出去走走也好，那件给COIN的毛衣已经织好了，原本打算在下个月他过生日的时候再邮给他，可是现在想一想，还是提前邮给他吧，羞一羞他，让他知道他冤枉她了。

　　走在去邮局的路上，素云想：真的很期待呢，不知道他收到包裹之后会有怎样的表情？是惊喜？还是惶惑？毛衣他能不能有机会穿？穿着能不能合身？他妻子会不会问毛衣哪里来的？这件毛衣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口舌和麻烦？……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给自己编故事，这个毛衣的故事又会怎么继续呢？会不会有这样的情节：

　　在收到毛衣后的某一天，怀仁和妻子要回丈母娘家吃饭。正当他俩要穿衣出门的时候，妻发现了怀仁毛衣上破损的线头，于是连忙进屋为他另找一件换上。

　　怀仁的心揪着，他只能被动地站在一旁，看着妻满脸困惑地拎着躲躲织的毛衣，问：“这一件毛衣蛮新的，是谁织给你的？怎么我没见过？”

　　“是……是我妹妹。”怀仁一语双关。

　　真的希望怀仁在生活中能有一个妹妹呢。这样，怀仁的妻子就不会怀疑了，没准儿她还会亲手帮怀仁把毛衣穿上呢。

　　素云为了自己天真的想法而微笑着，实际上，她连怀仁有没有亲妹妹都不知道呢。她一边想着毛衣的故事，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邮局很快就到了。

　　当素云将包裹递给邮局服务台小姐的时候，小姐看了看地址，又疑惑地看了看素云，素云的脸红了，然而她仍旧勇敢地直视着对方问：“有什么问题吗？”小姐说：“寄件人的姓名没有写。”素云接过包裹，想了想，写上了“云朵朵”这个名字。

　　走在回家的路上，素云心想，也不怪小姐会疑惑，因为寄件人和收件人的地址相同，而且寄的又是毛衣，想像力稍微丰富一点儿的人都会勾勒出一个桃色故事的

　　回到家里，她并没有马上上网，而是强迫自己做一点别的事。她怕上了网又会是一场空等：无信，无留言，无回复……那样她真的会疯的，因为思念而疯狂。

　　做过了所有能做的家事，她再也无法将自己定身在电视机前，终于打开了电脑。这一次她改变了往日的上网习惯，先去了论坛，她发现了一首诗，是一篇写给《哪里去放我的泪水》的回复。虽然诗的作者用的是个新ID，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COIN写的。

　　要哭就哭在我的怀中------写给想哭的你

　　我的肩膀并不宽阔
　　我的胸膛并不温暖
　　但我仍愿
　　轻轻地拥你入怀
　　让你的泪
　　在我的
　　心上雕刻

　　与这首同时上站的还有另一首诗，名字叫《远远地……》。

　　远远地远远地看你
　　一束轻柔风信燃亮你的笑靥
　　怕自己消融于你不可知的幽远
　　只能远远地远远地看你

　　远远地远远地听你
　　盈然的足音唤起怎样的欢喜
　　怕自己的汗水濡湿你的眉
　　只能远远地远远地听你

　　远远地远远地想你
　　未尽的柔情轻叩深秋的冷清
　　徘徊三月雨季遥遥无期
　　只能远远地远远地想你

　　远远地远远地爱你
　　细雨润物悄无声息的绵密
　　怕浓郁的馥香熏醉你的宁静
　　只能远远地远远地爱你

　　虽然只是“远远地爱你”，但是他终于还是说了那个“爱”字。素云哭了，心中的泪湖像是终于找到了泄洪的出口，成了流之不尽的源头。她打开了为COIN申请的专用信箱，发现了一封新信，标题是：“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云儿：
　　你好吗？
　　面对着屏幕上的一片空白，我真不知要说什么好。就像我昨天说过的，我不知自己怎么了？你骂我吧，我无言，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直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可是昨天我却发了那么大的火，而且是对着我最心爱的女人发的。我这样说，是不应该的，然而，这是实话。经过了昨天的事，我实在忍不住要对你说：“我、爱、你！”
　　其实已经爱了很久了，心中一直在压抑着这份感情。因为你知道的，对于一个已有妻室的人来说，我哪有资格对你说：“我爱你”。男人是不能轻易言爱的，因为“爱”不仅包含着情感，还包含着义务和责任，而我能给你什么呢？除了几句甜言蜜语和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后世之约，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所以，我说“喜欢”，一直以来，只敢说“喜欢”。
　　不能爱，但是却真的爱了。不仅爱了，而且爱得很深，很霸道，私心里想要独占你的一切，从灵魂到□□。我这样说，请你不要生气，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不想隐瞒，也无从隐瞒。在你面前，我的灵魂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是赤裸而坦白的。
　　看了好多遍的HISTORY，那里面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大男人的酸意大发罢了。我错怪了你，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的时候，痛悔抓住了我的心，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你伤心地下线，我心痛难忍，我伤了我最爱的女人，也伤害了我自己。有人说伤害自己爱的人要远比伤害自己还要痛苦，这滋味我昨天尝过了。
　　在这一刻，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对我的审判，脑海中想起了一首老歌：“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爱你的COIN

　　读罢来信，素云急急地打开ICQ，小花刚刚由红变绿，COIN的留言就扑面而来。

　　COIN：云儿！请原谅我的莽撞，是我小心眼，我吃醋。先收一收我的信，那里有我的心里话，不知你能否接受我的解释。我不敢想下去了。想起了一首老歌“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躲躲：原谅你，原谅你，早就原谅你了！

　　COIN：云儿，你终于来了。我……

　　躲躲：你……你还好吗？

　　COIN：你来了，我就什么都好了。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心急如焚……你收到我的MAIL了吗？

　　躲躲：是的，收到了。其实，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一直等，一直等……一边等一边删贴子，已经删了一百多张了：-）

　　COIN：不要再删了，求你，你让我心疼。

　　躲躲：要不是找爱和胖子劝我，我真的想删光了所有的贴子，一走了之。然而，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就这样走，我不能让你误会我，这种痛让我无法承受。

　　COIN：不要再说了，云儿，不要再说了，越说我越难过。都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儿，我……我……

　　躲躲：别哭，我最爱的人。

　　COIN：我没有哭，我没有流泪，但是我心里堵得慌，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我……我爱你。这是真情的流露，是我心深处的秘密。如果不是昨天，面对即将失去你的痛苦，我也不会发现，对你的这份情其实早已根深蒂固。

　　躲躲：即使我不说，你也知道的，我也爱你，和你一样，爱了好久了。

　　COIN：一定没有我久：-）

　　躲躲：是吗？：-）

　　COIN：你终于笑了，我好高兴，我好幸福！

　　躲躲：我笑，因为你笑；我苦，因为你苦。你这个冤家！

　　COIN：我笑，因为你笑；我苦，因为你苦。你这个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