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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外头的陶嬷嬷刚刚出去叫人过来清理庭院,这会儿听见阿檀的尖叫,赶紧跑进来:“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吓死个人。”

      迎头看见那男人,她又惊又喜:“二爷,您几时回来的?”

      阿檀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秦家的二爷?那就是秦玄策了。

      她听说这位大将军的名号,世人皆道他乃破军之星,冷硬心肠、雷霆手段,金戈铁马踏破处赤血千里,更有传闻说,这位大将军在战场上食人肉、饮人血,如修罗降世,令人畏惧。

      今天再亲眼见到这凶神恶煞的模样,阿檀吓得抖了起来,只因她生得妖娆,就是发抖,也似弱柳扶风,显出一段风流婉转的意思来。

      秦玄策看得眉头直打结。

      那小女子丰肌艳骨,媚眼桃腮,妖娆不可方物,甫见面就一幅衣裳不整的模样,大不正经。

      他也不欲多话,随手指了指阿檀,冷冷地对陶嬷嬷道:“这个,什么东西,轰出去。”

      陶嬷嬷看了阿檀一眼,“这个东西”这会儿已经使劲憋着气,把领口的衣服拉好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恨不得缩成一团。

      陶嬷嬷对秦玄策赔笑:“这是老夫人指派下来的丫鬟,今儿才来,还没教会规矩,二爷您多担待。”

      提及秦夫人,秦玄策的语气和缓了下来:“算了,叫长青过来,待我把这身战甲换下,就去拜见母亲。”

      长青是秦玄策的贴身奴仆。

      陶嬷嬷忙道:“二爷容禀,长青告假了几天回家去,可不巧二爷就提前回来了,我马上叫人传他。”

      秦玄策并不是个凡事都要人服侍的娇贵主子,相反,他从少年起就跟着父亲行军打仗,粗糙得很,但今日却有点不同。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绕着绷带,伤口尚未痊愈,举动多少受点影响。

      陶嬷嬷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自己不动,却抓住旁边的阿檀,一把推了过去:“发什么愣,该你干活了。”

      阿檀被推了个踉跄,差点跌到秦玄策的身上,她惊恐万分地在秦玄策眼皮底下刹住了脚步,缩着脑袋,尽量小声地道:“二爷,我服侍您更衣……”

      她觑看了一下秦玄策的脸色。

      头发胡子一团糟,根本看不清楚,但阿檀就是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位大将军看来不太喜欢她。

      阿檀是个敏感的女孩儿,她怯生生地补了一句,试图讨好眼前的新主子:“我很能干,真的。”

      秦玄策急于去拜见母亲,不再挑剔,他抬了抬手:“过来。”

      阿檀壮着胆子上前去,为秦玄策解下铠甲。

      冰冷的玄铁,摸过去有些黏腻的触感,还带着铁锈的味道,仿佛是浓稠的血液混合着黄沙,干涸后沾在上面,阿檀想及此处,觉得有些胆寒,又开始抖。

      抖着、抖着,一不小心,手指头勾住了秦玄策的腰带。

      秦玄策冷冷地“哼”了一声。

      阿檀更慌了,下意识地缩回手,秦玄策的赤金带钩挂住了她的袖子,绊了一下,她用力一扯,带钩脱出了扣眼,掉了下来,连着腰带一起滑脱。

      幸而秦玄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

      阿檀臊得脸都红了,几乎把头埋在胸前,只敢偷偷摸摸地瞟了秦玄策一眼,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但落在秦玄策的眼里,就是她面泛桃花、媚眼如丝,在那里扭扭捏捏地不知道哼唧什么。

      秦玄策怒极反笑:“很能干是吧?”

      阿檀拼命点头,旋即觉得不对,又疯狂摇头。

      才摇了两下,就被秦玄策拎了起来。

      是的,秦玄策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子,直接把她拎了起来。

      阿檀惊叫了一声,好歹记得大将军不喜欢喧哗,生生地卡住了。领子被提着,胸口绷住了,又岌岌可危,她吓得不敢吭声,死死地捂住了胸。

      简直是,一举一动都不忘勾人,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婢子,秦玄策的脸都黑了。

      他的身形格外高大,阿檀又格外娇小,那么一小团被他拎在手里,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接给扔出了门外。

      然后陶嬷嬷也被赶了出来,秦玄策“砰”地关上了门。

      阿檀委屈得很,泫然欲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陶嬷嬷,努力为自己辩解:“二爷太凶了,我一时心慌,才乱了章法,其实我平日一向很能干的,嬷嬷您信我。”

      那模样,真真是楚楚可怜。

      陶嬷嬷自然是信的,还要宽慰她两句:“好了,我都看到了,你是个能干的,但也未免性急了一些,二爷这才刚回来,你多少收敛点。”

      “嗯?”阿檀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她听不太懂陶嬷嬷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的,但又分辨不出来。

      陶嬷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阿檀,越看越觉得可以:“阿弥陀佛,真是菩萨有灵,阿檀你生得真好,这眼睛、这脸盘、这身段……老夫人前阵子还念叨着要去哪里寻一个合宜的,今儿就凭空掉下你来,不错、很不错,我就不信了,若这都不行,那也太没天理了。”

      阿檀被陶嬷嬷看得心惊胆战,紧张地抓住领子,说话又开始结巴:“嬷、嬷嬷,您是在夸我吗?”

      “当然是。”陶嬷嬷乐呵呵地道,“若是寻常,你这样大胆的丫头,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你放心,胆子大一点,脸皮厚一点,万事有老夫人给你做主。”

      不,一点都不放心。阿檀觉得陶嬷嬷的话越来越奇怪了,听得她直冒冷汗。

      但她刚想开口辩解,那边“砰”的一声,门又被推开了,秦玄策走了出来。

      他已经脱下了铠甲,换了一袭玄黑外袍,头发和胡子还没来得及打理,只稍微捋了一下,依旧还是凌乱的,凶悍之气半分不减。

      阿檀吓得“噌”的一下躲到了陶嬷嬷的身后,一点不敢吭声。

      幸而秦玄策并没有在意她,在他眼中,她大约和空气差不太多,他马上就忘了,径直离开。

      ——————————

      秦玄策刚到秦府大门口,就有人飞快地进去报给秦夫人了。

      秦夫人喜出望外,急急忙忙到前院正厅等候。

      她分明是十二分焦急,还要装出不悦的语气,对侄女卢曼容道:“这个不孝子,我前头写信叫他务必要赶回家过个元宵,他却当作没看到,这会儿过了十五才回来,算什么呢,儿大不由娘,往日我都白疼他了。”

      卢曼容跟在旁边,柔声劝慰:“皇上看重二表哥,他重兵在握,有多少要务缠身,那是旁人求不得的荣耀,姑姑应该体恤才是。”

      这姑娘是秦夫人娘家一个族伯兄弟的女儿,因其母早亡,其父远赴岭南外任知县,家中无人主持,故将女儿送到晋国公府,求秦夫人代为照料。

      她在晋国公府住了三四年,视秦夫人如亲母,事事至孝,秦夫人对这个远房侄女儿还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也愿意和她多说两句。

      譬如眼下,秦夫人就摇头道:“什么荣耀,要这些个虚名作甚,我倒情愿他和老三一样,在家安生度日,混口饭吃,强似这等刀口上舔血,叫我成日担惊受怕。”

      话才说到这里,秦玄策进来了。

      秦夫人的眼眶马上红了,不待儿子跪下问安,就上去一把将他扶住了。

      “我的儿,这回平定安庆之乱可还顺利,你有没有受伤,快让为娘好好看看。”

      秦玄策每每出征归来,秦夫人都要把他全身上下摸个遍,确认没有短缺点什么才放心,无论儿子多本事,在做母亲的心里,始终是让她牵肠挂肚的孩子。

      秦玄策知道这点,所以在见秦夫人之前,就把戎装铠甲脱下了,免得秦夫人看到了更要念叨。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秦玄策尽量温和地回道。

      他也曾经桀骜不驯,少年时没少挨秦夫人的打,但自从父兄双双阵亡后,一夜之间仿佛成长起来了,变得刚毅而沉稳,叫秦夫人即欣慰又心疼。

      此时,秦夫人摸着儿子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忍不住要落泪:“这般不修边幅,一点都不像朝廷的大将军,活似个土匪头子,叫人看了笑话,你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照顾你的?”

      秦玄策回道:“儿子本想遵从母亲之命,在灯节前赶回家,但实在来不及,只待那头叛乱一了结,就直接从战场上回转,日夜兼程,一路匆忙,顾不上仪态,母亲原谅则个。”

      “我的儿,可苦了你。”秦夫人再摸下去,就摸到了秦玄策的手,手上扎着绷带太过显眼,她又要哭。

      秦玄策最受不了秦夫人这点,他赶紧把手缩回去,硬生生地把话题转开:“如今安庆平定,贼首伏诛,塞北及岭南这两年也太平,如无意外,接下去的日子,我都会留在长安陪伴母亲。”

      卢曼容在一边等了许久,终于有机会上前见礼:“曼娘见过二表哥。表哥终于回来了,姑姑日夜思念,如今可团聚了,曼娘心里也十分欢喜呢。”

      秦玄策闻言不过略一颔首而已,连目光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一下。

      说起来,卢曼容也是一个美人,清雅昳丽,淡若梨花,故而卢父把女儿送到了晋国公府,未尝不是存了另外一番心思。

      怎奈秦玄策铁石心肠,一年也见不了这个表妹几次,及至见面不过点头而已,如今日这般,连话都说不上,真叫她气煞。

      卢曼容幽怨地咬了咬嘴唇,这个表哥气势过于骇人,哪怕她心存爱慕,也不敢多说一句。

      秦夫人这时节哪里会注意到侄女的小情态,她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你身为主帅,扔下三十万大军先行回京,这个罪名可不小,怎可如此莽撞?横竖又不差这几天。”

      秦玄策语气平淡:“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若事事循规蹈矩,未免叫人不安,如此无伤大雅之错,偶尔做上一两次,反而皆大欢喜,母亲不必多虑,我自有分寸。”

      秦夫人这才吁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这孩子打小主意就大,心里有数就好,母亲不多说了。”

      她话锋一转,旋即面露欢喜:“对了,先前你总推说无暇顾及,如今可有的是时间了,接下去,听母亲的安排,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秦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秦玄策就站了起来:“儿子马上要进宫向皇上请罪,母亲若有其他嘱咐,待回头再说。”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叫秦夫人余下的话都无从发挥了。

      秦夫人生气地拍了一下案几:“又是这样,每回说到这个他就跑了,好了,我不管了,就叫他抱着他的剑过一辈子去吧。”

      卢曼容又上前劝慰。

      秦夫人自己抱怨了几句,突然想起:“对了,还没来得及说,我给他找了个房里人,这可是个绝色的,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臭小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让母亲为他操这份心,真真造孽。”

      ——————————

      大将军一回府,大管家就安排了大堆奴仆过来听候差使,一时间,观山庭人来人往的,又喧闹了起来。

      长青得到消息,连滚带爬地从家里赶了回来。

      陶嬷嬷见了长青,却一把拦住了:“走开,先别叫二爷看到你。”

      长青急了:“好嬷嬷,你这是作甚?二爷向来都要我服侍,回头若看不到我,要责罚下来,我可担不起。”

      陶嬷嬷瞪他:“你粗手笨脚的,有什么好,二爷日后换个人服侍,去、去,不要啰嗦,听嬷嬷的话就是。”

      长青一抬眼,看到了陶嬷嬷身后的阿檀,不禁瞠目结舌:“这、这个姐姐是新来的吗?莫非日后她来服侍二爷?”

      “什么姐姐妹妹的,这是你能乱叫的吗?”陶嬷嬷抬手把他轰了出去。

      她转头又对阿檀道:“眼下二爷身边没人服侍,过会儿你手脚利索点,务必把二爷照顾妥帖了,知道吗?”

      阿檀有些胆怯:“我、我……”

      还没“我”出个所以然,秦玄策已经进来了。

      阿檀偷偷地缩到一边去,用手捂着脸,尽量不让秦玄策看见她。

      其实很用不着,秦玄策根本没看旁边伺候的奴婢是什么模样,他顺手脱下了外袍,道:“我要沐浴,稍后入宫面圣,叫他们先把车马备好。”

      陶嬷嬷不愧是多年的老人家,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应道:“是,二爷,热水已经烧好了,长青这家伙还没回来呢,先叫别人伺候您,您的车马我这就去和管家交代。”

      秦玄策平日沐浴都不叫下人随侍,只今日因手上有伤,才有这般吩咐,至于陶嬷嬷回的话,他也并不在意,随口“嗯”了一声,就进了后头的浴室。

      陶嬷嬷朝阿檀招了招手:“你躲在那里作甚,还不快进去服侍二爷沐浴。”

      阿檀惊呆了,抖着手指了指自己:“我?服侍二爷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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