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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最后的青草试炼 ...

  •   《猎魔人》PA,兽形马哥请注意。

      马亨德拉(Mahendra这里设定类似于游戏里的凯尔莫罕)今年的冬季比过去几年要漫长。往年的此时,冬雪早已开始融化,万物也会开始复苏,而今,大雪仍旧封住了通往山外的路。
      伽内什感觉这样也挺不错,毕竟,一旦开春,山路通畅之后,大师兄罗摩就会离开,而自己的养父迦尔纳也不知还会待多久,那时,马亨德拉又要变得空荡荡的……
      自从迦尔纳把大狗狗带回来,城堡里又恢复了些许人气,阿修会天天陪着自己玩,带着自己在庭院内又是玩雪,又是遛弯。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阿修刚来的时候……只是,老师父持斧罗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的。
      今天,伽内什本来想去找阿修玩,可老师父却说这几天阿修没法出来和自己玩了,让伽内什照顾好自己,别乱跑。
      虽然老师父没有直说,但伽内什知道,这几天,大师兄罗摩和养父迦尔纳,以及老师父都在忙上忙下,他们已经准备好要给大狗狗解除诅咒了。解除诅咒的方式,和养父迦尔纳变成猎魔人的过程一样,会非常痛苦……
      迦尔纳说过,阿修在被诅咒成为魔狼之前也很好看,变回人类以后伽内什也一定会喜欢。伽内什答应会乖乖在外面等着,不会捣乱,只会满心期盼地等待大狗狗变回来。
      迦尔纳今天比以往醒的要早。或者说,他昨夜近乎没能睡着。相比之下,将他裹在中央的赤色魔狼却睡得很香,毛绒绒的脑袋枕在猎魔人的肚子上,时不时还会往猎魔人身上蹭几下脖子。迦尔纳被蹭得有些发痒,想要躲开,却发现魔狼的大爪子已经把自己卡得动弹不得。
      “早啊,阿修(Ashu,马嘶小名,小太阳对魔狼形态马嘶的称呼)……”
      “呼噜……”
      魔狼扑棱了两下耳朵,惬意地露出脖颈,迦尔纳揉了揉脖子上暖和的赤色毛发,当他触碰到原先被枷锁勒住的那道疤痕,阿修并没有再躲,但他的手却僵住了。
      即便是对痛感早已习惯,即便是失去了大部分情感,当年在青草试炼中被固定在铁架上时,枷锁与铁链冰冷的触感迦尔纳至今还记忆犹新。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目睹相同的惨剧,但今天……他会亲自执行“青草试炼”……成为那个刽子手一样的存在。而“青草试炼”的对象,正是他因为诅咒变成魔狼的挚友……
      持斧罗摩曾问他是否要将青草试炼再推后几天,他谢绝了这个提议。再拖延几天,他或许会改变主意。
      手上温暖而湿润的触感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当猎魔人回过神,那双金色的眼睛正坚定地注视着他。
      “阿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青草试炼一旦开始,就不会有退路。对你造成任何伤害,都将无法逆转。”
      迦尔纳最后一次征询了友人的意见,即便早已失去了表达情绪的能力,阿修依旧从那双美丽的异色瞳里看见了比泪水还要深沉的悲伤。然而他早已下定决心,要成为眼前这个傻瓜的同类。
      仿佛是想要拭去即将落下的泪水,他轻轻舔了一口友人的脸颊。猎魔人先是一愣,随即环住了他的脖子,“阿修,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就算你只剩一口气,我也能想办法……”
      “呜……”
      这个拥抱比平时还要紧密,也让阿修想要变回人形回应友人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走吧,阿修。”
      虽然知道这可能会是最后的告别,但迦尔纳并没有用过多的言语和阿修“道别”。他并不希望让阿修往那方面去想。
      有什么话……留到解除诅咒的以后再说吧。
      尽管两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白发的猎魔人推开炼金实验室的大门,看见那件为阿修量身定制的固定架时,仍旧感到不寒而栗。
      将普通人转化为猎魔人的仪式,是对身体的重塑过程,而这第一步,便是粉碎现有的身体组织,将其打破重组。仅仅是看着这个比刑具还要坚固的钢架,就不难想象转化仪式中的人将承受怎样惨无人道的痛苦。
      迦尔纳停下了脚步,他还是无法亲自将友人绑在刑具上……魔狼安抚地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随后毅然转身走向了冰冷的钢架……
      “阿修,到这里来……”
      罗摩尽可能轻柔地将手铐与项圈铐在魔狼身上,却又不得不反复检查是否足够牢固……整个过程没有逆转或半途而废的可能性。一旦在转化的过程中挣脱,导致魔药无法持续注入,阿修必死无疑。虽然阿修极力忍耐,但沉重的枷锁将身体束缚的感觉还是令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为了防止他在极大的痛苦中咬伤其他人,还需要套住魔狼的上下颚,阿修在一阵强烈的抗议后最终被罗摩带上了护具。他不愿让友人看到自己毫无尊严的模样,因此极力埋着头。所幸迦尔纳已经被持斧罗摩叫去炼制青草魔药……
      将魔狼彻底固定之后,青草试炼所需的药剂也已经准备完毕,三罐透明的蒸馏瓶内注满了色泽诡异的魔药。迦尔纳亲手将连接着蒸馏瓶的针管扎进了魔狼的动脉中,接下来,只要打开阀门……便意味着青草试炼开始。
      “动手吧,迦尔纳……”
      “且慢。在那之前……先给他使用这个。”
      启动阀门之前,持斧罗摩忽然拿出了另一种药剂。迦尔纳记得这种药……在他突变的过程中,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他曾使用过这种倒钩草萃取物。
      “可以开始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迦尔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第一种药物,“母亲之泪”的阀门。魔药进入血液的瞬间,强大的破坏力瞬间让魔狼的身体如同被酸液腐蚀一般,他注视着友人的眼睛,极力忍耐着碎骨噬心的剧痛,但随着痛苦持续,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却被浑身的枷锁铐得无法动弹……
      仅仅是一半的分量,那双清澈的金色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变得浑浊不堪,他的呼吸由最初的急促变得愈发粗重,如同奔腾的熔岩,不知何时会爆发。
      “第二种药。”
      见第一个蒸馏瓶已经变空,迦尔纳打开了第二剂“野黑麦汁”的阀门。他的额头上已经渗满了冷汗,但仍旧冷静地控制着药剂的流速。任何细微的错误,都会让友人丧命。然而即便是将剂量把握得再精准,他也无法将青草试炼的折磨减轻一分……
      “呜呜………………!”
      第二种药剂注射的瞬间,原本还有意在忍耐的魔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起来,束缚在他身上的铁链咔咔作响,扭曲的惨叫与铁链的悲鸣在幽暗的实验室内回响,支架上的钢筋不停地被冲撞,牢固的结构已经微微变形,几次试图挣脱枷锁失败后,魔狼的爪子和脖颈再一次被冰冷的镣铐磨出了鲜血……
      他伸出利爪,不停地挠着一切可以抓住的物件,连同指甲划过钢筋时磨破,出血,甚至脱落他也未能察觉……束缚前爪的钢架上不知何时多了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迦尔纳想要上前安抚近乎失控的魔狼,可转眼间第二剂药水也快要见底,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支撑着自己的究竟是绝对的理性还是对于失去友人的恐惧,右手机械地打开了第三种药剂,“茅草汁液”的阀门……
      随着最后一种药剂融入血液,阿修彻底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嘶叫着,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甩开针管,钢架随着魔狼的撞击和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罗摩和迦尔纳合力才能固定住药剂进入血管的部分,束缚脖颈与四肢的镣铐已经被染得血红,关节附近更是连皮毛都磨下来一整块,魔狼却仿佛感觉不到皮肉上的痛苦,变本加厉地想要挣开束缚逃跑,如果不是套住了他的上下颚,他甚至有可能咬断自己的手脚……
      屋内的动静不知持续了多久,钢架上的三个蒸馏瓶已经空空如也,将针管取下以后,两位猎魔人近乎脱力,而魔狼也渐渐停止了嘶叫。他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四肢也渐渐变得无力,只是无意识地抽搐着,浑浊的眼睛黯淡无光,犹如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接下来……就是等身体重塑的过程了。最快也要一整天……你们去休息吧。”
      两位猎魔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满是唾液与血迹的地面上,脑海里仿佛一片空白。持斧罗摩想让他们回去休息,接下来他会亲自守在故人之子身边,而迦尔纳却只是托付罗摩去看看伽内什,随后默不作声地清理起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持斧罗摩知道,他想要亲眼见证这次青草试炼的结果……守到友人恢复清醒为止。虽然迦尔纳的脸色看上去从未如此糟糕,但他还是拗不过这位固执的弟子,索性让他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每一刻,马嘶仿佛都行走在生死的交界。恍惚中,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在眼前闪过。静修林清贫而简单的日子,与苏尤妲的初遇,初入哈斯提那堡时踌躇满志的自己,吸血妖鸟事件,初遇猎魔人时狼狈不堪的自己,三人在哈斯提那堡的时光,在权力游戏中变得愈发癫狂的苏尤妲,起初试图挽回一切最终自暴自弃的自己……

      ‘没错,阿修……我当然不会逆来顺受。因为我根本不打算生下那家伙的孩子。’

      ‘现在,这个王位是你们的了,俱卢帝国也从一个繁荣强盛的国家变成了一片废墟,你们还不满意吗!!!苏尤妲的诅咒复发的时候,我甚至没考虑过这是否是阴谋……父亲被你们用阴谋害死的时候,还有友人能平息我的怒火,现在,我最重要的两位友人都不在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复仇?!几千条命,他们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和你一样,有血有肉,有父母有牵挂,今天你让他们全都为你的仇恨陪葬!’

      ‘啊……他确实不是怪物。他只不过……用死灵魔术一夜之间杀死了几千人罢了。’
      那些糟糕的画面中死去的士兵化作白骨,如同畸形的野兽以极度扭曲的姿态向马嘶爬去,德罗纳之子正要后退,他的影子里却伸出了成百上千双黑色的手,将他牢牢束缚,阴沉而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荡,如同吐信的毒蛇……
      你有什么资格继续好端端地活着?
      你有什么资格自我原谅?
      白骨士兵很快就抓住了他的双臂,而那些黑影里的手则拖住了他的双脚,千百只手仿佛要将他活生生撕裂成两半……
      地狱才是你应得的归宿。
      你甚至配不上一个痛快的死亡!

      在他的意识被彻底吞没之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颊,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他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伤痕累累的猎魔人。单薄的麻布衣被铁鞭撕裂,浑身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银白的发丝,但那个傻瓜依旧死死地挡在自己身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
      ‘阿修……别做傻事…………’
      他开口,想要呼唤友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已经变为魔狼,只能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叫喊……拥抱友人的双手也变为伤人的利爪,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逃离了友人的怀抱,而逃离了太阳的魔狼瞬间便陷入了黑影之中,幽暗潮湿的洞窟内,无数手持十字弓的猎手正贪婪地注视着他。
      怪物……
      这是他从那一双双冷酷的眼睛里看到的,自己的倒影。
      ‘杀了他!把他的皮毛献给城主,说不定城主还会进贡给国王!哈哈哈,趁他活着的时候剥皮,杀死了就没意思了……’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居然还能醒来!!!简直是个怪物!!!’
      被割开皮毛的困兽扑向了那群贪婪的猎人,可倒下的猎人却变成了友人的面孔。魔狼绝望地哀嚎着,一口咬向了自己的利爪,而猎魔人竟用手臂拦住了他。
      ‘吾友……清醒一点。’
      当猎魔人冰冷的手覆上他毛绒绒的耳朵,魔狼浑浊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迦尔纳!”

      终于……在青草试炼过后的不知第几个夜晚,银发的猎魔人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铐在铁架上的魔狼消失了……
      他惊慌地站起身,凭借猎魔人的感知能力一路寻找友人的踪迹,一路追踪到了地下室。
      血迹一直延续到浴室,当猎魔人看见浴池中那个正在清洗伤口的红发男子,他瞬间僵在了原地。男子很快就察觉到了猎魔人的存在,当猎魔人看见那双熟悉的金色眼睛,他仿佛想要确认什么东西,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许多人即便是在青草试炼中存活,也会留下永久性的精神创伤,失去理智,甚至忘记过去的一切……
      “你也醒了啊,吾友……本来还想让你多歇会……”
      马嘶曾经想过,自己再次以人类的模样与迦尔纳重逢时自己会说些什么,但到嘴边的竟会是如此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然而友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却让他彻底释然。
      也罢……
      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最后的青草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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