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妖妃万贞儿传》与我趣同

22、亲征

　　太和门
　　兵部尚书彭时进言：“启禀皇上，近日边防不稳，李满住、董山等女真族首领乘间窃掠边境，辽东为之困弊。”
　　朱见深怒拍龙椅，“建州女真自正统初年加密与我朝往来，土木事后便愈发猖獗，屡屡进犯生事，视我国威于无物，不除之，实难消朕之怒，平边疆之乱，还百姓之安！”
　　大将赵辅请旨：“末将自请出兵剿杀乱贼！”
　　朱见深赞道：“赵卿骁勇善战，于藤峡盗乱中平定有功，此次朕预亲率五万大军，进剿建州女真，便由赵卿辅军出征，随行共战。”
　　内阁首辅商辂上前，“请皇上三思，亲征艰险，皇上万金之躯，实不宜冒此风险。”
　　朱见深坚持：“朕执政未久，御驾亲征一来可涨我军士气，挫敌军威风；二来可慰藉民心，安抚边疆情绪，于国有益，朕圣意已决，众卿家无需再言。即日起，赵卿点兵整装，安排辎重，待朕令下，出征建州。”
　　赵辅领命：“末将遵旨！”

　　下了朝，我为他褪去龙袍，换上常服，却见他眉心隐有愁绪，略带忧心看着我。
　　我：“今日朝中发生了何事，怎的这么惴惴不安？”
　　朱见深深深望着我，是在我面前罕见的正色：“边疆叛乱，我得出发亲征。”
　　为他佩戴玉佩的手一顿，“多久走？”
　　他答道：“待兵马粮草打点好，约莫...几日功夫。”
　　我：“这么快啊，那这次要去多久？”
　　他拉过我一直停留在他玉佩上的手，到榻上坐下。
　　朱见深眷恋的目光饱含不舍：“快则三月，慢则半载。”
　　我心里空落落的，但想起汪直时常在耳边劝导的话，还是没把心里的挽留说出口，只道：“母后那边，我会常去看望照料，大大小小的事，我也差不多学会去管了，你只放心在外打怪，你卫国，我保家，我在家里，等你平安回来。”
　　这小小的人儿皱着脸，低着头，不言憔悴，不言愁恨，只恁倾诉情思，为自己免去后顾之忧，朱见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直搂过我在怀里紧紧拥着，仿佛想把眼前人揉进体内，揣在怀里，带着同自己一起离开。

　　很快，大军集合，准备出发。
　　城楼上，周太后忧心忡忡地望着马背上的儿子，钱太后因腿疾不便前来，王皇后更是深居简出，鲜少露面。他们母子二人自朱见深幼时便分别数年，血浓于水，骨肉至亲哪里是强行分开能真正割舍的。我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想给她一些微薄的安定和安慰，“母后，您在家里，见深一定会安然无恙，早日回来您身边尽孝的，我陪您一起等那一天。”
　　周太后收起以往的跋扈和骄傲，此刻只是一个意恐迟归的寻常母亲，回握住我的手，道：“你有心了。”
　　城楼下，朱见深一袭金黄色罩甲下红色交领窄袖长衣若隐若现，手持缰绳，回过头去，眺望着即将分别的已现老态的母亲与深爱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不忍卒看，一声号令，脚蹬马腹，即刻出发！
　　我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与周太后两个人就这样伫立在城楼上，直到看着军队最末的士兵也消失在视线里。

　　朱见深离开的日子，我日日都在处理宫中的大小琐事，渐渐也得心应手起来。偶尔有宫女太监犯事从不姑息轻饶，因此宫里人人惧怕这位皇贵妃的威势，不敢轻易有错处被她拿捏住。得了空便去两宫太后处说说话，唠唠家常，为她们解闷，更是让自己分心。
　　而朱见深在前线兵分三路进剿建州女真，同时又命藩属国朝鲜派出军队，全力配合明军，并下令“捣其巢穴，绝其种类”。所到之处，一路势如破竹，杀伐果决，比之燕王朱棣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一个月功夫，明军斩首六百三十余人，俘虏二百四十余人，女真首领李满住与其子被朝鲜军队斩杀，另一首领董山也被朱见深设计抓获。
　　经过一个月的围剿，建州女真被杀者千余人，明军夺回奴隶一千多人，破寨四五百座，牛、马家畜等积蓄也都荡然无存。后在主将赵辅的《平夷赋》中描述道：“强壮就戮，老稚尽俘，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旬日之内，虏境以之萧条。”近百年，辽东女真族各部再不敢侵犯明朝廷。

　　王军班师回朝之日，怀恩却先一步进宫传旨，叫女眷在宫内等候即可，不必在外迎接。
　　馨月见我喜得满屋子踱步，笑着调侃道：“皇上回京了，娘娘数日的思念之苦总算是到头了。”
　　我也说着她：“怀恩回来了，你不也不必日夜肖想了吗。”
　　那小丫头扭过头去，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急忙否认着：“奴婢怎会想他。”
　　汪直快步走进内殿，打断我们的谈话，神色复杂。
　　汪直：“娘娘，皇上已到乾清宫了。”
　　“好，我这就去看他。”
　　“皇上，是被抬进乾清宫的。”
　　“抬进宫？！！怎么会这样？”我被他猝不及防地一句话击垮，险些向后倒去，被馨月堪堪扶住。
　　汪直一一说着情况：“皇上率军大破女真，得胜归来，可在押送叛贼董山途中，董山试图逃脱，并从背后放冷箭伤了皇上，被赵辅将军当场击杀。”
　　我有如晴天霹雳，当下便不管不顾地跌撞着往乾清宫跑去。
　　等我到时，太医已经退下，我拉住他们其中一个问道：“皇上他如何了？伤得重吗？可是性命无忧了？”
　　太医：“娘娘且宽心，皇上并未伤及要害，且已经随行的军医妥善治疗，不出两日就会苏醒。”
　　太医这话让我吃了颗定心丸，向殿内走去。
　　朱见深紧闭着凤眸，侧躺在床榻之上。
　　“见深......”自打我来到这个时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总是一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姿态，从未像现在这样，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正经地同我说些天下大事和海誓山盟，也不没皮没脸地耍赖打诨，只这样静静地躺着。我再也忍不住，思念与心疼的泪水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汪春泉，试图唤醒这久别的人儿。
　　怀恩在一旁劝道：“娘娘莫要太过伤怀，陛下若醒着，见到您这样定会心疼的。”
　　“见深，你睁开眼睛看看贞儿好不好，你说你此战要数月才能回来，可现在不过一个月余，你真的好厉害，所以，你起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听到心上人的阵阵抽泣，他的指尖想要替他安抚她的情绪，颤巍着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