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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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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分为九殿十六宫,柏麟居住的乾泽宫是离主殿中天殿最近的居所,原本驾云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这司命偏带着炽越徒步而去,美其名曰让骊山的小殿下看看这天界的变化,实际只不过是自己想看看帝君这么在意的人是什么样的罢了。
如今天帝长期在昆仑闭关,现已下令天界的各项事务都由帝君代为处理,虽然刚飞升没多久已经被天帝如此看重,确属罕见。可这帝君却也甚是厉害,不仅将几个原本颇有微词的老神仙治的心服口服,这短短的时日竟然亲自解决了天界数百年沉积的蜀地大患—地疫兽,此战也让青龙四将自动请愿到了帝君帐下,不得不说,这位帝君确实万年难得一遇之才。
只是帝君一身清冷之姿,原本众多女仙巴巴地想往乾泽宫进去做侍婢,偏是人家一个也不选,那段时间女官殿的总管不知从中捞了多少油水,天天往乾泽宫递名单,愣是让帝君全都打了回来。有胆大的直接跑去了乾泽宫,谁知第二天便被寻个由头罚去了下界仙山。这一时间啊,天界便传言这帝君飞升如此之快是因为修的这太上无情道,此生都不会动情,这可是惹的一种女仙芳心破碎,不过这女人心嘛,我得不得反正别人也得不到,他坐在那里当个花瓶我看着也心情愉悦,得了教训后也不明目张胆的挤在乾泽宫外了,而是暗戳戳借着各种各样的由头制造各种偶遇,光是今早各类香包和帕子不知道在宫外掉了多少回了。
可这位对天上貌美的女仙们各种攻势皆不为所动的帝君偏偏对这骊山的小殿下格外关注,司命暗戳戳地想着,这晋封宴早已举办过一次,那日帝君难得出面会客,更是早早的守在中天殿门口,直到所有宾客都接连进场了,才低声问有谁没有到,这骊山的小殿下当日也确实没有前来,眼看着帝君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更是招呼也没打一声就一路直接回了乾泽宫,再也没有露过面,害的他和青龙接宴了许久的宾客才脱身。
这一道他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帝君会接受晋封宴的建议,敢情人家目的不是什么彰显帝君威严,树立天界尊位。人家就是单纯借个由头想见见这位小殿下罢了。于是这次可学了乖,早早把骊山放在了重点邀请的宾客之列,这才把这位小殿下给请出了山,可是费了老一番功夫了,司命思及此不由得往额间抹了一把汗。
这一路走来,司命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炽越身上,今日由于参宴,炽越便穿上了一身桃红的连襟裙,发髻上也是映衬着搭上了一朵同样色系的绢制桃花,额间的花钿显得整个人也越发娇艳。司命一面打量,一面心里盘算着小九九:不得不说这炽越殿下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怪这帝君瞧不上天上的女仙,如此佳人真真和我们帝君甚是相配,哈哈哈哈哈,我的三界恩怨录又有新素材了。
炽越却是根本没心情注意到司命炙热的目光。她的心乱的很,他要见她,他为什么要单独见她?难道他想起了什么?万一他想起了什么,该怎么说?万一他什么都没有想起,又应该怎么说呢?这些问题环绕在炽越的心头,她找不到答案,任由它们缠绕成解不开的乱结,紧紧将她的心包裹得密不透风,难以呼吸。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乾泽宫的门前,偌大的宫殿,一路走来却只有寥寥几人的男仆,白矖不由得发问:“帝君这新晋神位,怎么不见这宫中有侍婢随侍,反而都是男仆。”
“这神君可就不知道了”司命挤眉弄眼地说道,一边把眼睛直往炽越身上瞟,“我们帝君啊,不接近女色,一心修得天地大道。”炽越低低地在口中自语:“天地...大道,无情道...”
来到殿门口,司命站在门外躬身开口:“帝君,炽越殿下已到。”“让她进来吧。”清冷的声音自殿中传来,激的炽越整个人身子一抖,殿门倏然间打开,鬼使神差地她就那么迈开了步子,走到了台阶前。高台上的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高梳白玉冠,一身仙风玉骨,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里,自成一股威严之势。炽越痴愣了一下,这是她万年相爱相守的人,可那个人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他从不爱穿白色衣袍,他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他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讲话,四目相对之中,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两人心间蔓延。
柏麟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感觉多日以来在心中蔓延的焦虑瞬时烟消云散了,自那日在渡厄道醒来,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了她,她好像很难过,很痛苦,好像有满腹心事要同他说,可最终却只是在他怀中无声地流泪。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也仿佛被碾碎了一般,她的泪水像一把把刀子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心,让他的心也痛的鲜血淋漓。可他明明记不得她,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人,没有他自己,也...没有她。所以他只能不停给她擦眼泪,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胸口慢慢变得濡湿,烧灼着他的皮肤和他的心,以至于每晚梦中都会出现她哭泣的脸。
帝尊将他封为白帝,告诉他一经渡厄道,前尘往事如烟散,不必追问,可他每晚看见梦里的她,醒来总觉得心空了一块,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一定与她有关。可这扰人安宁的女子却偏偏再也没有出现,连他的晋封宴她都没有来,气的他从宴会上当即拂袖而去。他只是不想承认,当他知道她可能会来的时候满心满眼的欣喜,疯狂的想要见到她的心情已经折磨的他快要疯了,甚至暗示司命举办了今日的加宴,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炽越”犹豫良久,柏麟终于开口唤她,炽越看着他的脸,慢慢低下头,对了,炽越,他也从来不会这样叫她,面前的人,是天界的白帝,柏麟帝君,不再是当年的妖帝斩荒了。再抬头,她已经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参见帝君”这一声帝君一出,却将他根本没有问出口的话堵在了心口,她的表情、行为举止都是那么完美,可是他却莫名的烦闷,他的心告诉他,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他们原本的样子。可她疏离的样子让他的话再也问不出口,也找不到由头反驳。
“帝君召我来此,可有何要事?”
“没有要事就不能唤你了吗?”略带一点抱怨的语气让炽越呆愣了几秒:“呃...不是的,我想帝君最近应该事务繁多,突然召我前来应是有要事相商...”柏麟此时也是略微尴尬,轻咳一声。
“帝君,各方宾客已到,那边已经在催促了。”司命的声音此时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响起,缓解了此时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两人对视一眼,柏麟走下主位,炽越也是识相地让开身,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谁知前面的男子猝不及防突然停住了脚步,这反而让她措手不及,一股脑撞上了男子宽阔的后背,额头被撞的生疼,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几乎是下意识间,一只手扶上了她细软的腰肢,将她后仰的身子一把拉入了怀中,四目相对,他身上月涎香的味道闯入鼻腔中,炽越不由得鼻头一酸,如水的眸子立刻泛上点点荧光,柏麟一愣,连忙扶正了她的身子,纤长的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按压,心疼的声音响起:“你说你,走个路也不好好看路,可是撞疼了?”谁知他越是安慰,眼前人儿的眼泪便掉的更凶,炽越也不知怎么,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为她轻揉着额头,她心里就越是委屈,刚开始还能强忍着,后来眼泪便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管面前柏麟慌张的表情,自顾自的小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也并不是有心要责备你,以后记得小心看路便是。”这委屈的表情看的他心都要碎了,便把她小心搂进怀中轻轻安抚,一下一下轻拍着炽越的后背,感觉怀中的人因哭泣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那小声的低泣也随着呼吸慢慢平稳,他才重新看向炽越的脸,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还挂着几颗泪珠,他用手指一一拭去,指腹抚过她额间的花钿:“你这女娲的花钿,需得收敛一下,出门在外会让人看出来。”炽越这才抬头看他,他就那样朝她笑着,仿佛那千年离别的岁月从来没有发生过。
半晌,她的唇角蓦然扬起一丝弧度:是了,是你,即使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情思,你...也依旧是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