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女今天也要用心营业》沿溪踏花

3、缘起 三

　　游荡半年，没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即便遇到亡魂与接引者也是眨眼即散。
　　多省突然爆发的时疫，导致临晴烟结识的几个“地下工作者”被征调，现在A市里当值的是被抹去意识的恶魂，或者说曾是恶魂，在她看来，他们更像是下面创造出来的机器人，只会一板一眼地执行任务，没有一点情感。
　　后来的几个月，临晴烟开始厌恶热闹，越是接近喧嚣的地方，越是觉得孤寂。不论多么繁华的地方，生人看不见听不见临晴烟，她也触碰不到活物，久而久之，心里时常生出自己被全世界遗弃的念头，她感觉得到自己病了，却不知道该找谁求救。更雪上加霜的是，大槐树不知何故被砍，秘密据点不复存在，虽说青年他们还没回来，但当高大的树木被“地下机器人”砍倒的时候，临晴烟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也跟着一起崩塌了。

　　黑夜里，一束光自远处照过来，临晴烟木然地抬眼，再移开视线，应该是巡视墓园的保安拿着手电在走动。管他是什么呢？只要是活物，她都无法沟通，只要是亡魂，片刻就会被随机分配的“地下机器人”接走。
　　低下头的女子没有看见，一只笼着莹白光辉的飞行物朝她而来，轻轻降落。右肩传来明显坠感，她身形一颤，死寂很久的脸上破天荒地有了情绪，她伸出手，触碰鸟儿头顶，羽毛的柔软简直要让她潸然泪下。
　　漂亮的小鸟局促地动了动小爪子，微微歪脑袋看她，不解她此刻的反应。
　　静默中，一人一鸟，对视良久。
　　忽然，临晴烟被拉入一个近乎纯白的空间，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有些头晕。奇怪了，黑暗与光明瞬间转换，双眼竟没有产生不适的感觉，眼前的白茫茫并不刺眼，反而让人身心愉悦。
　　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临晴烟女士，恭喜您成为穿越系统第1121位使用者，根据已知的数据模型分析，您未来将匹配到的世界，坐标号为PM2100。”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临晴烟却是想起一句洪亮清晰的广播语——丢包分钱是陷阱，天上不会掉馅饼。
　　“有……”女人太久没有说话，以至于发声都有点受影响，“有什么代价吗？”
　　“有的呢。您需要完成任务——拯救气运之子，改变其死于非命的结局。”
　　临晴烟有一大串的问号，根据轻重缓急，她先问了最关心的，“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被立刻抹杀。”系统冷漠道。
　　“我接受。”临晴烟没多想就答应下，纵使被抹杀也好过现在这种不生不灭、惶惶无依的状态。
　　“……好的。”大概是没想到她面对被抹杀的不公平条约，反应这么清新脱俗，正太音有一瞬噎住，“那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接着问：“气运之子是谁？我要怎么拯救？怎么考核任务是否成功？”
　　“您应该知道《夜阑风雨》的故事，系统检测到，您对气运之子的遭遇十分同情。”
　　夜阑风雨？那不就是前一阵，哦不，那是很久以前看的一部大火周播剧。剧组启用戏剧学院里没有名气的新人，节省下的资金主要花在前后期，剧情紧凑有趣、特效制作亮眼。那群新人演员也让人惊喜，外形养眼、演技在线，尤其是男二，完美诠释只要反派长得帅，三观跟着五官走。
　　临晴烟被剧情吸引，特地去补原著，却发现书中男二更惨，狠狠挥洒了一把老母亲的泪水。
　　有多惨？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小时候是聪明好学、举一反三的“别人家小孩”，长大以后也是知进退、辩是非的世家子楷模，结果不知从哪儿横空出世一个不走寻常路的起点流男主，凭着接二连三的奇遇一路扶摇直上，不仅拿走女方定亲信物拒绝归还，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曝出未婚妻珠胎暗结，使得男二所在的第一世家名声扫地，而以上种种女方不仅没有辩驳，反而潸然泪下地请求男二放手。男二到底对未婚妻情深，只好忍痛成全。不过经此一事，行事周全、无可指摘的男二沦为江湖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柄。
　　代入男二视角，爽文设定分分钟变虐文。临晴烟看完原著，长吁短叹好几天，身边同事以为她遇到什么难事，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助，闹了好大个乌龙。
　　“等等，你说……气运之子？”临晴烟不可思议道，“他那样还能是气运之子？说反了，气运之子怎么能混成那样？那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主是什么？气运的爸爸吗？”
　　系统沉默片刻，没有立即回答，“鉴于你是第1121个使用本系统的用户，所以在选择技能身份的同时，系统也会赠送一份礼物。”
　　临晴烟正想说不要转移话题，奈何眼前的选择面板不仅形态堪比5D视觉效果，内容也十分引人入胜，分别是刺客、医师、剑客、匠人、占星师，还有……嗯？她莫非是眼花了？
　　临晴烟迟疑地揉揉眼睛，确认再三后才压下狂喜，“这儿的仙修二字是什么意思？我分明记得，《夜阑风雨》原著是武侠世界的设定。”
　　“这是系统新推的角色卡。需要提醒的是，修道一事，不同人会有不同结果，期望不宜太大。不过要是想强身健体、遇到危险时实现自保肯定是没问题。”
　　“那我是直接就有修为了还是？”
　　“是需要亲自己修炼的呢。”过了一会儿，正太音响起，“检测到您注意力长时间集中在该选项，请问是否确定选择——仙修？”
　　“等等。先让我问清楚，仙修的身体素质总是优于普通人吧。”
　　“是的，随着修为加深，修炼者的学习力、洞察力、灵敏度都会相应拔高。”系统回答，“但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须知在灵气薄弱之地，修炼并非易事。”
　　临晴烟隐约觉得，系统的语气有点儿苦口婆心？“那有没有，类似于满级大号屠新手村的身份供选择？”后面还有好多选项，看得她眼花缭乱，但目前还是“仙修”角色最吸引人。
　　面对某人闪闪发光的眼睛，系统一顿，咬牙道：“没有哦亲。所有身份都需要勤学苦练，方能有所成就。不过，仙修对应的装备会更加高级呢。”
　　听得出，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都快压不住了。“还有装备？”
　　“是的。每个身份都有对应秘籍与武器，仙修则要视灵根决定，不确定性较高。”
　　临晴烟思忖片刻，“我选，仙修。”武学无止境，一山更有一山高，焉知会不会有人破解秘籍中的招式，只有仙修，才能在武侠世界横着走！什么叫降维打击，这就是啊！她在心里大笑。
　　“如已确认，请触碰心仪的角色卡。”
　　临晴烟轻点图像，画面消散化为薄雾缭绕，指尖微微刺痛。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柱体，这是……一个温度计？只是这温度计的刻度是一种接近甲骨文的字符。
　　从指尖起，一蓝一绿的两道光芒上冲，又在空中逐渐合二为一。融合似乎导致攀爬速度放缓甚至停滞，可当融合过程结束，新形成的碧青色光柱不仅视觉上更加璀璨，冲得也比刚开始更高更急。
　　“竟然是……十成资质，咳咳”意识到失态后，少年音轻咳几声，可惜掩不住的喜悦仍使得语调上扬且轻快，“稍候。”
　　临晴烟不觉有异，暗想这个所谓“系统”果然是高科技产物，拥有自我意识。光柱太高，她可怜的视力水平只能看见一个点，看系统的反应似乎结果还不错？“测出来的结果是？”
　　“好消息是，水木灵根，资质俱为十等，坏消息是，绝佳天赋易招人觊觎。”
　　闻言，临晴烟喜形于色，她看得很开，“武侠世界有什么好担心的？”
　　系统一噎，“额……小心驶得万年船哦亲。”
　　临晴烟手腕一沉，定睛一瞧，腕上多了个质地莹润的玉镯，美得很值钱的样子。
　　“这是储物灵宝，里面有适合你的功法及四颗破镜丹药，分别适用于筑基、结丹、成婴、化神四个突破阶段。”系统说道。
　　“我要怎么使用？滴血认主？”临晴烟好奇地问，她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个普通的玉首饰嘛。
　　“测试资质时，系统已提取过DNA，灵宝已经认主，没有使用手册，宿主使用时自然会明白。”
　　临晴烟更加云里雾里，“可我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用的前提至少是能看见吧。”
　　“怎么会？”系统先是诧异，不久后恍然大悟道：“我忘记了，你炼气一层都还没有。”
　　这系统是暴露天性了？所以一开始只是在模拟客服的预期让她适应？临晴烟好笑地想着。
　　“等着。”话音刚落，一少年凭空出现，手里拎着个细长瓷瓶，“本尊，额是本系统得先给你造个身体，仅仅魂魄无法容纳灵气，你怎么惨到连肉身都没有了？”
　　这就是系统的真实面貌？临晴烟挑眉。见少年拔掉瓶塞，往她身上撒粉，脱口问道：“这是什么啊？”
　　少年十分淡定，“骨灰。刚好把杂质都烧掉了，要不然还得给你洗经伐髓，缺点是烧得太干净了，所以得动用秘法重塑灵体。”
　　临晴烟一脸黑线，没化形的系统字里行间是个高科技产物，化形后的系统怎么就神神叨叨，活脱脱一个神棍？玄幻和高科技的来回切换，弄得她思绪都有点错乱。
　　“诶，这是刚才的那只小鸟。”
　　“先认识下，你未来的契约兽，攻防一体，绝版珍稀神兽，仅此一只。”
　　突然网游风的解说是怎么回事？接下来该不会是什么屠龙宝刀，点击就送？临晴烟神游物外。
　　“你手镯里最差也是上品灵器，宝器那种垃圾……啧……”少年神色不屑。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临晴烟一惊。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或者换个说法，你没修炼过，我等级高于你，又刚好在为你塑体，所以能读心。”少年一边解释，一边朝小鸟摆摆手，“来，朝你未来主人喷点火。”
　　鸟儿蹦蹦跳跳靠近，尖尖的喙一张开，临晴烟周身便蒙上一层淡淡的蓝，倘若有人走近细看，就会发现那层看似无害的蓝是舞动着的火焰，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接近于煤气灶上那种。
　　“啊————”临晴烟痛苦难当，顾不得形象地倒在地上打滚，浑身滚烫到极致又觉得极度寒冷，不仅如此，冷热交替间，浑身上下又痛又痒又麻又酸，泪水不受控地涌出眼眶。朦胧视线中，少年又开始挥洒瓷瓶中的粉末，她奇异地联想到街边烤串撒孜然的，然后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