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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奇幻故事-3 ...

  •   第二天。

      “Hi!”
      对方元气满满地给来开门的小说家打招呼,“来拜访啦!”
      “打算怎么检查呢?”
      “——把东西全翻一遍!”
      “……。是指?”
      “对!就是,这些。”

      -

      昨天夜里,为了确保这个罕见的野生沉睡特级诅咒(注:三个递进定语依次证明了其到底有多罕见)——不会逃跑、不会惊醒、不会立刻和罕见的官方特级六眼咒术师打成一团,并且不在这片新建的群众稠密型的附赠CBD的中高档居民区上进行能够同时摧毁咒术界高层之神经和表世界议员之票仓的行动——伊地知洁高和已经基本不出战、镇守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忙活到凌晨4点,最后还是对日本都市人潮之拥挤认输了,在五条悟出发去小说家家中之前,对方在电话里这样告诉他:
      “其他事都随你便,但你得确保隐蔽行动,绝对不能让它出什么乱子。”
      夜蛾正道坐在电话前,看着桌面上成摞的资料,这些是关于疑似特级诅咒的报告,很多、堆得很高;那些是关于已知特级诅咒的研究材料,很少、但几乎每一篇都渗出血,在人与诅咒的对抗中,命运从来不是公平的。

      (唯一该感恩的是,它还在睡。)
      夜蛾正道想道。

      但他挂掉电话,叹了口气。

      -

      人与人之间,为了确保联系能够较为牢固地存在,于是诞生了沟通。
      对话、行为、神态或者心理,都是为了能让两个陌生人之间产生了解并且开展沟通而衍生出的副产品。
      如果有心灵链接,就可以使眼下人类社会在群体中的沟通中大多数的偏见与歧视抹除、但或许又会诞生新的偏见与歧视,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本质上只是加深误解的模式。

      这是因为一人心中所想的事与一人口中所说的话不是一体;一人口中所说的话与一人听闻后产生的理解也不是一体,而在表达与误解中,永远横亘着一整片消磨信息的荒原。由此,为了保障从树上走下来的古猿类能够野蛮、繁盛而具有侵略性地活下去,人群中诞生了几乎不可能诞生的东西,这就是——
      逻辑。

      在寻找诅咒的道路上,咒术师和小说家窝在房间里找了大约有两个小时,期间消耗蔓越莓饼干若干、红茶三杯、并且由语速很快的咒术师提供了用以闲谈的咒术界基本常识。
      “虽然很难相信,但你说的似乎确实有道理……”小说家听完了这整场洋洋洒洒的诅咒科普,对所谓诅咒的诞生、咒灵的形成,还有诅咒与束缚的方式等等产生了约等于咒术小学一年级的私人理解。

      (我曾经看过别的东西。)
      (在大学校园里,有很多进行心理研究的教授也会对民间文化中的占卜与拜物主义展开更深层次的研究,虽然在大部分时候,对“上帝之手”的依赖行径之本质是一种逃避心理与情感慰藉,但也有人指出,或许人群中真的存在可比拟为“上帝之手”的异常磁场,仅仅有少数人能够感悟且发现,使得他们能够观测到更多量的信息,并且做出常人无法判定、但却具有逻辑性的猜测与结论。)
      (既然他行事有逻辑,讲的话也条理清晰,可以用同样的一套体系解释咒与解咒的因果关系,那么也许真的有呢?哪怕我还没见过?)

      小说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道,旁边的咒术师——他相当坦然地建议双方用名字相称,所以是“悟”——翻过一个画着火人图腾的方形纸盒,里面放了浅浅一层乘车票据,时间跨度仅仅两年,而距离跨度却和他们这群天南海北出差的咒术师不相上下了,最下一张目的地为东京的车票上有些涂抹的痕迹,乘机人姓名被涂掉了,但看样子应该也是小说家的。

      “最近去过不少地方嘛?”
      “还是请叫我竹取吧。”小说家稍微让了让,留给凑近的咒术师一点自然的活动空间后道,“都是不怎么成功的取材,不过倒是因为这个目的,玩了不少地方。”

      “喔——”
      五条悟微笑着扼死了从小说家面前飘过的低级咒灵,不知是感慨还是质疑似的拉长尾音,“明明去过那么多地方,却没办法写出来能够大卖的小说,崎桑对此会不满吗?”

      竹取崎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她的目光非常好懂,说的话却不含常人被讽刺后反射性诞生的羞恼或颓意。
      小说家只是轻快道:“不,无论如何也没那回事,我已经有足够生活的费用了。”
      (竹取崎的眼睛却说:看哪,这人,他好像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什么似的,世界上难道没有对他来说无意义却可以去做的事情吗?)

      “……。”

      在一小段不为人知的沉默中,五条悟也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但小说家开始尝试着按照他的步调搭话。
      “如果让我来说的话,”小说家道,“写作本身就是我的报酬,而卖不卖出、甚至说有没有人来看都是另外一回事。”

      咒术师只看出来她打算袒露些可能是线索的东西。

      “我没来到这边的时候,对我曾经选择的道路抱有能够动摇我自己的很大疑惑,比如说,我到底想要去做些什么?那个时候我已经工作了两年了,但好像还是一点成果都没有做到。”

      (就这样直接说了?完全没有说谎的打算,她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是不是我所做的事,其实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呢?我和我的导师、我的朋友这样聊过天后,有人邀请我来这边透透气。”

      咒术师看到,有浓重的雾徘徊在小说家的身后,而她只是平淡地分门别类把之前收拾出来的笔记本放到一边桌子上。
      (看来是找到根源了。)
      “后来为了巩固日语,所以我开始在网上写日记,不过日记写起来太麻烦了……后来我就把生活中没办法直接说出来的东西写成更虚构的东西——没想到被编辑发现了。”

      另一个视界中,雾与小说家的自白沉浮,窗外晴朗的秋日已经不能直直照射在地面上了,但这一切还不能被称为“领域”,因为它太松散、太无害了,哪怕是咒术师来看,不小心也会把它当成普遍而短暂的自然现象,这显然不是诅咒应该呈现的形式,而肯定是被谁止住了其进化的过程。
      (是她吗?通过束缚?普通人怎么能束缚住一个即将诞生的特级咒灵?或者是哪个路过的咒术师?谁会有那么隐姓埋名的好心肠?)
      “虽然现在看来,它被赋予了不为本职的期待,好像要被认可、被喜爱,但从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这么做,如果要写,就必须留下什么;如果要做,就会产生什么。自述是一种方法,我只是需要用这样的过程来解释我……”
      小说家与咒术师看着不同方向的虚空,阳光则透过玻璃落在地板上,被分割成了暖融融的方块状亮斑。
      楼下的人骑着自行车,远远飘来学校的声音,街道尽头的咖啡馆则传出小提琴的和声,工作日下午的居民区没有太多人潮,也就是说,人们各司其职,令人类社会和谐地运行了起来,小说家身临其境,是任何一个场景中的附属品,是运转着的机械中脱落的螺丝,是平静生活中被油脂所束缚着的无知昆虫,遮去她的面容、遮去她的躯体,如果有人能与这双眼饱含情感地对视三秒,就会相信,小说家好像一直很茫然,茫然如新生。
      (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泪融化在空气中。
      【雾中诞生出的、有着假面的诅咒身上长着数不清的哭泣着的脸,不像很多诅咒一直喃喃着从人们情绪的余烬中搜集来的残句,只是安静地沉睡在这片雾气中,偶尔落下眼泪,在空气中蒸发,这就是雾的由来。】
      生就“六眼”,看穿万物的咒术师凝视着,轻而缓地应和道:“……原来如此,——还有什么吗?你还意识到了什么?”
      “……嗳?”
      小说家迟疑地顿了一下,彻底被打断了那段颇有含糊的剖白,只是总结道,“所以,我觉得……?”
      “解释只是注脚罢了,答案不常出现,结束一件事倒不常需要通过彻底了解它来解决。”
      她最后这样说。

      雾霭被一只修长的手挥了挥,消散了。

      “哦哦……原~来如此,”对方毫无距离感地学着小说家先前的语气说话,“那么,你也就不在意这个了吗?”
      有问必答的竹取崎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一如既往地坦然,将一个体验生活的小说家形象塑造得完美无缺。
      “毕竟是生活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奇幻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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