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是爽文女主[七零]》伍子橙

21、仰慕

　　唐小糖回头，看到唐小清穿过人群朝她走来，补丁蓝衣，粗布黑裤，长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瘦的鹅蛋脸，样子跟年前没多大差别，除了左眼受了伤绑着纱布。

　　纱布中央印出一点血迹，瞧着伤得不轻。

　　众人纳闷，唐小清怎么又回来了？年初不是回了一趟娘家吗？

　　唐小清将包裹放到饭桌上，冷漠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唐老太身上。

　　大孙女没嫁人之前，跟她妈一样好拿捏，唐老太根本没放心上，习惯地命令道：“小清，你回来得正好，还快劝劝你妹，把钱找出来给奶。”

　　唐小糖不安地拉着唐小清的衣角，“大姐，我怕。”

　　唐小清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小糖眨了眨眼睛，她明显感觉得到，眼前这位唐小清已经不是年前那位了，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既然签了离婚协议，你们就该信守承诺，小妹不再是老唐家的孩子，她的定亲钱凭什么交给你？”唐小清嗓音平淡，却带着力量感。

　　“凭什么？”不过唐老太也不是好糊弄的，扯着大嗓门耍泼，“就凭你们一个两个都姓唐，没有我和你爸，你们就是两缕孤魂野鬼，连投胎的地儿都没有。”

　　“您要这么算的话，就该以身作则，先把家分了，”唐小清漫不经心看她一眼，“我们都是唐家的孩子，家里的东西也有我们一份。”

　　“大姐说得对，”唐小糖探出个小脑袋应援唐小清，“只要奶先分家，我就拿一半的定亲钱给奶。”

　　“你们……”唐老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郝翠花帮腔道，“小清小糖说得没错，大婶子既然不认协议，还想认回两个孙女，就要摆出该有的态度。”

　　“郝翠花，你个搅屎棍，站着说话不腰疼！”唐老太瞪着郝翠花和唐小清姐妹，他们老唐家几十年的积蓄难道还没有秦江给的定亲钱多？她好不容易才把唐文庆和唐文英打发出去，就是怕他们两个分她儿子的东西，唐小清那个贱丫头竟然还想跟自己老爹抢，好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您要是舍不得，还请哪儿来回哪儿去！”唐小清面上客客气气，实则威胁，“记住了，这儿不是唐家！”

　　“死丫头，没大没小，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也不知道唐小清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不过面对她那张冷脸，唐老太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不敢招惹唐小清，那她就欺负唐小糖好了。

　　唐老太冲过去推唐小糖。

　　意图这么明显，唐小清眉头微蹙，拉着唐小糖挪了两步。

　　唐老太跟一头蛮牛似的，来不及刹车，出于惯性地撞了上去。

　　“哎呦！”两声惨叫拔地而起。

　　唐小糖回头，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唐老太和王秀梅。

　　唐老太一把老骨头，但硬朗得很，摔一跤对她来说不是大事，之所以叫得这么凶，只是为了骂惨。

　　但王秀梅不一样，身怀有孕，唐老太又正好撞她肚子上，小腹立马传来一阵痛楚，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额头直冒冷汗：“疼死我了，妈……孩子，快，孩子……”

　　唐老太一听这话，哪儿还顾得上演戏，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搀起王秀梅，“儿媳妇别怕，妈送你去卫生所。”

　　人命关天，看热闹的村民上去帮忙，抬走王秀梅，地上留下一小滩血。

　　剩下的众人立马明白过来。

　　“就说玉莲那么好的女人，唐文军发什么疯非要离婚，原来早跟王秀梅勾上了。”

　　“昨儿个还说王秀梅长胖了，没想到是显怀了，看样子得有四五个月了吧？哎呦，结婚前就搞大了！”

　　“不要脸！奸夫□□，这要是告到公社，唐文军还不得跟李二狗一样送去改造！玉莲心太善了，唐文军这么欺负她，她都忍得了。”

　　“忍不了能怎么办？跟他同归于尽吗？那种畜生也值当！所以说玉莲这个婚离得太好了！”

　　“流了这么多血，王秀梅肚子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活该！”
　　……

　　江玉莲一回家听到大伙愤愤不平的议论声，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她不就去存个钱，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即又看到唐小清，一愣，大女儿怎么也在？

　　村民轮番安慰了江玉莲，才陆续离去，林雪珍最后一个从江家出来，看到站在岔路口的林安延和沈希。

　　她当然只认得林安延，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第一次见。

　　一看就是城里人，长发柔顺，披在肩上，将她的脸衬得似水温柔，穿一条“的确良”面料的裙子，十分洋气。

　　沈希察觉有人在看她，扭头冲林雪珍微微一笑，勾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林雪珍从没见过女孩子这么有气质，像是从挂历上走出来的大明星。

　　“婶子，跟林知青站一块的那个人是谁呀？”林雪珍追上郝翠花问道。

　　郝翠花看了眼，回答：“你说沈希啊，她是林知青的高中同学，跟她爸下乡采风来了。”

　　“队长今天招待的那个贵客？”出工的时候，林雪珍远远地看到李正建领着个中年男人四处溜达，男人戴一副很厚的黑框眼镜，据说是城里来的老教授。

　　老，不是说他年纪，而是资历。

　　“沈教授在城里很有名，画画厉害得很，”郝翠花读书少，不大懂一个大男人农活不干只会画画，到底厉害在哪儿了，反正自己男人说厉害就厉害，“他们文化人的事情，咱也说不明白，不过他女儿人还不错，一点城里人架子都没有。”

　　“有钱人真好，不用下地出工，就是玩。”林雪珍感叹一句。

　　“沈希也不只是玩，听你叔说，她开学就要在村里教书了，到时候隔壁大队的孩子都会过来。”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一点不像她家三丫，小不了人家两岁，一天到晚就知道漫山遍野的疯跑。

　　“那么多孩子，她一个人顾得过来吗？”林雪珍担心，沈希看着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村里的孩子个顶个的调皮，她管得了吗？怕是三天两头被气哭吧。

　　“所以跑来劝林知青跟她一起。”郝翠花朝林安延和沈希那边努了努下巴，“不是婶子说闲话，他们两个站一块，还真是男才女貌”

　　“林知青喜欢小糖。”林雪珍说。

　　“大人嚼舌根你也信？林知青当小糖是妹妹。”郝翠花笑着拍了拍林雪珍。

　　林雪珍疑惑了，只是妹妹吗？

　　林安延迟迟不肯离去，盯着江家的院门。

　　沈希也不问他，默默地陪着。

　　就像郝翠花说的那样，就算林安延只是可怜唐小糖，把她当妹妹一样，毕竟对方就是个孩子。

　　但唐小清不一样。

　　年纪跟他们相仿，长得也算不错，而且遇事冷静，颇有手段，这种女孩子难免不引人注意。

　　尤其是林安延，他向来不重外表只看内在。

　　“林知青，你们在这儿，沈教授在家等半天了。”李正建没读两年书，不知道怎么跟文化人相处，接待了沈岩白一上午，无时无刻不扣紧脚指头，就盼着林安延和沈希早点回去解救他，半天不见人影，只得带沈岩白找出来。

　　沈岩白年纪不大，四十五岁左右，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举手投足间老文化人了，一眼注意到江家门上贴的春联，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李正建：“队长，那户就是江家？”

　　刚来清水镇那天，沈岩白去拜访住在镇上的老战友，为他家门口的春联所震撼到，从未见过写得这么好的王羲之行书。

　　后来打听到是外甥女送去的过年礼，沈岩白这才跑来红阳大队采风，又被告知整个大队的春联都出于同一人之手。

　　“就是这家，”从年前贴到现在，春联大多破烂不堪，李正建实在不明白沈岩白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上午都在问关于春联的事情，既然如此，李正建只能引荐：“玉莲妹子写得一手好字，我带您过去见她？”

　　沈岩白迫不及待地点头，眸底闪烁着亮光，被镜片完全挡去，仍是一本正经老教授模样。

　　“玉莲妹子在家吗？”李正建敲响院门。

　　没过会儿，江玉莲从屋里出来，“队长怎么来了？”

　　李正建挪动脚步，让出身后的沈岩白，“有人想见你。”

　　“见我？”江玉莲瞧了眼沈岩白，一看就是城里的知识分子，特意跑来见她一个农村妇人？

　　“江同志，您好，我叫沈岩白。”沈岩白伸手，有点激动，果然字如其人，江同志很有气质。

　　江玉莲礼貌性地跟他握了握手，脸上仍是布满了疑惑和不解。

　　李正建帮忙解释道：“沈教授十分欣赏你写的春联，一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江玉莲恍然，谦虚地笑道：“沈教授过奖了。”

　　“江同志用不着谦虚，您写的行书是我见过最好的，”沈岩白再次握住江玉莲，“有空的话，我还想跟您讨教一二。”

　　过于热情，江玉莲的手都被他捏红了，一脸尴尬地往回缩，“讨教说不上，互相交流。”

　　见人答应，沈岩白喜出望外，一时忘了礼节，紧握江玉莲不放手。

　　即便如此也不会教人多想，只当沈岩白书呆子惜才如命。

　　李正建不由感叹文化人的世界太难懂。

　　“爸，你弄疼婶子了，快松手。”沈希及时赶到，说话跟她长相一样，温温柔柔的。

　　沈岩白忙松手，满是歉意地道，“江同志，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了。”

　　“没关系。”江玉莲将手背到身后揉了揉，上辈子见了不少读书人，孙子辈就出了两个状元三个榜眼探花，像沈岩白这么呆愣的，她还是头次见。

　　“玉莲妹子，客人都到门口，也不请我们进去坐会儿？”李正建看出沈岩白一时半会儿不想走，索性好人做到底。

　　江玉莲没办法，将几人领进院子，唐小清和唐小糖帮忙招待。

　　沈希、林安延、李正建入座堂屋，就沈岩白守在门口研究春联，一动不动，魔怔了。

　　“婶子见笑了，我爸平日最喜欢画画和书法了。”沈希微微一笑，梨涡浅浅。

　　至少外表看来，沈希跟唐小糖一样，是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子，江玉莲自然喜欢，“沈教授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水灵的大闺女。”

　　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沈希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

　　李正建打圆场，“沈希不仅长得好，还跟沈教授一样有本事，跑前跑后忙活了大半个月，公社这才同意在村里建小学。”

　　“真是能干，”江玉莲下意识地瞥了眼林安延，“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小伙子。”

　　“婶子说笑了，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帮孩子们多读点书，”沈希捧着手里的搪瓷缸，半天没喝一口，抬起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唐小糖，“到时候小糖也可以去上学哦。”

　　从沈希进门到现在，唐小糖就一直偷偷观察她，温柔似春水，一点破绽都没有，但最后一个语气词……就，很微妙了。

　　略带茶味。

　　她不知道她今年十六了？她不知道她是傻子吗？居然叫她去上学。

　　或许真的只是一片好心，毕竟原文对沈希的描写也不多，作为林安延的前世原配还没出场，男人就被孙小枝抢走了。

　　至于沈希的结局，作者压根没写到，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沈希是个温柔的女人。

　　又一个不按原文剧情走的角色。

　　沈希为什么提前出场？唐小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