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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潇潇暮雨 ...


  •   窗外暮雨潇潇,我写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多年后,慕名的人们在栀丘开棺后发现,棺内竟无人影,有的,只是一方残砚,几只断笔,一只白玉簪而已……而那白玉簪,光洁如初,一如四十年前那初逢的一抹莹白……
      一.偷得浮生半日闲
      潇潇暮雨,子规啼鸣。
      正是暮春时间,春雨时歇时飘,梨树成荫,梨花千树万树地开着,好不莹白。街上行人带着油纸伞,买卖一派热闹。
      “早梨咯,卖早梨咯!”
      “锅盔,锅盔,好大——一个哟!”
      “风筝啦,好看又实用咧!”
      ……
      菜贩子摆弄着青菜,杀猪的屠夫挥舞着尖刀,伶俐的丫鬟们跟小商人们讨价还价着,林林总总的人,都赶集了聚拢来,街道上水泄不通。
      “兰儿,兰儿,你看着春天这样好,不如我们多游玩几日。”
      “小姐,我们可都是逃学逃出来的,要是被人发现就惨了!”
      “你怎么也是个老古董的样子,像这么春光明媚的日子,不出来玩玩,多浪费这大好春光啊!”
      “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要被罚抄《女戒》。”
      “你还有什么可是的,来都来了,不好好玩一场,简直白逃学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兰儿啊,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绕了半天,好像有好多个万通商家啊。”
      “小姐,我们是从万通的侧面走到了正面“她一脸错愕,又一脸忍俊不禁。
      “是嘛,听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很没方向感“她愣了愣,旋即又笑道。
      “走,咱们去那江边溜达溜达,你看那儿绿的一望无际,倒是个好去处。“
      “小姐,到时候咱俩这事儿砸了,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宽心耍吧,走咯——“
      “什么安排啊,不会又跟上次一样,小姐说好带我走条小路玩,结果自己还迷路了,要靠我带出来吧!“
      “你又揭我老底,看招!“
      于是两人嬉笑打闹成了一团。

      二人朝江边走去,到处是郁郁葱葱的草丛,要么长在大块的岩石上,要么在一小片平坦的地里欢笑着,笑出了绿色的大阵仗来,青翠碧黛得如同北方草原一般,却因为又是在南方,如此长广的草原实在罕见,二人不禁内心颇有感怀之意。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怕也就是说的这样的景色了。
      “快,兰儿,把咱们的纸鸢拿出来。“
      “好的,小姐,咱们这才买的燕子风筝可大啦,一放出来足有头顶半片天啦。”
      “可是,小姐你知道怎么组装吗?”
      “我们先试一试好了,呀,这只纸鸢的线咋这么长?!”
      “这样吧,我来组装,你来收线。”
      “好的,小姐。”

      我左缠一圈,右缠一圈,中心插两根竹制的撑杆,边上又上几根竹撑子,结果一大意又装错了方向,只好又拆了重新装,两个人硬是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春寒略微料峭着,在风中送来了微凉的气息,千里澄江似练,而草滩上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有的持着风筝健步如飞,有的吹着口哨兴奋地望着这片碧色的草滩,有的面容恬静,摆着画布,细细描摹着春天的美好,而身旁草滩团团的绿着,仿佛在叫嚣,仿佛在欢笑。有的小狗在主人身边绕来绕去,吐吐舌头,撒开蹄子到处撒欢,蹦跳着,闹着,吠叫着,活泼的紧。
      倒也是春日一景。
      风筝总算是扎好了,线圈一圈一圈地放着,风筝在一点点得飞高,往上看去,各色各样的风筝都有,蜈蚣风筝张牙五爪,主干的线可长了,一个圈套着一个圈,长长的身子在风中平稳的翻动,橙色的金鱼风筝圆滚滚胖乎乎,白鸽风筝娇憨灵动……
      “哎哟,兰儿,我不想放了,累死了。”
      “可小姐,我们可是组足足装了半个时辰(现代一小时)啊,才放了这么几分钟,也太不划算了吧!”
      “好啦,过把瘾就成啦,开心一把才是目的。”

      江边渔船林立,深海处的渔民唱着咸水歌,在卖力的撒网,近海处的妇女唱着浅水歌,呼唤着出船的丈夫早日平安归来,渔歌互答,此乐何及。白鹭翻飞,不语的野花有意地落在江水里,新鲜的鱼儿肥美着,木船顶上虽有小缝,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一排排宁静致远,一艘艘有血有肉,像是活起来了似的,会说话了似的,窃窃私语着,一派富饶的鱼米之乡的好景象。
      “天是湖,云是舟.呜喂,云是舟.
      天是湖,云是舟,撒下丝网垂金斗.
      云里游天上走,画中人家笑声流
      渔歌当香饵啊,鱼群追着走
      水上更比水下美呀,笑声淌进花雨楼,花雨楼
      水上更比水下美呀,笑声淌进花雨楼,花雨楼
      云如船,风如酒,呜喂风如酒
      云如船,风如酒扬起丝网长江楼.
      风送爽,几招手,梦里情话说不够
      梦里酒淌香,渔船多富有
      啊渔歌似醉又非醉
      丝线染浓了知春柳.啊知春柳“(摘自渔歌歌词,非原创)
      远处的歌声飘来,让人沉醉,这劳动的渔歌却又让其他渔民充满了力量,更加卖力地呼喊着,撒网着,期待着一天天的好收获。
      “日从家里出喂
      月在家中挂嘞
      桨开千条路哟
      网撒万朵花
      嗨咯嗨,嗨咯嗨
      飞鸟也吃金丝鲤咯嘿
      芦苇垂钓
      红须虾咯嘿
      船举金杯露斟酒
      柳摇那个绿扇嘞
      浪煮茶嘞
      椒红天无色嘿
      棉白地披纱嘞
      稻熟天下足咯
      沃土生精华
      别人种豆只得豆咯嘿
      我家种豆也得瓜咯喂
      只等小姑蒙头帕
      鞭炮那个炸落哟
      满天霞嘞
      地上的花哟“(摘自渔歌歌词,非原创)
      渔歌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相互唱和,一场又一场,一唱又一唱,这劳动的号子没玩又没了,唱的人们心里热血沸腾,唱出了渔民的对美好生活的殷切期望,唱出了渔民对美好未来的热切畅想。

      只见栀晴披上蓑衣,戴上箬笠,一身渔夫打扮,兰儿亦做如此打扮,栀晴一脚跳入船中,差点儿落入水里,兰儿在一旁又惊又笑,二人打打闹闹,很快进入船中。栀晴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喃喃道:“这里的景色好熟悉,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姐,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呃,咱们来划船吧。”
      平日里爱说爱笑古灵精怪的栀晴突然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兰儿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没再说什么,顺从地划着船。

      二.公子长苏
      “师父,咱们要到了,从药城到这长江边可是很费了些天,这次终于能去那磨基山上采些药了,但我听路上人说,这山上有野兽出没,可得小心了!”
      “嗯,虽说猛兽食人,但以你们的轻功,怕是能应付的来,也算是对你这一路上的些许考验。”公子长苏稳稳地抚着琴,淡淡的对弟子说道。他是名医者,素来冷静,一袭白衣,风姿绰约,却又沉稳内蕴。虽有舟车劳顿,憔悴了容颜,可精神却是益发的好了,整个人半坐在那里,像是璞玉,又像是沙粒磨炼后的珍珠,清莹透彻,大巧若拙。
      弟子看着他,像是又回到了药城的那些日子,师傅握着手中的狼毫,半低着头,作着画,那样多的画,可分明是一个人,却又从未见过,只觉得师父眼中似是藏着万千数不尽的情缘,可一抬眼,却又晦明晦暗,道不尽的寂寥沧桑,遗世独立。也许,只有伴随师傅最久的望山才能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了吧。

      我是时候该给她忆情散了吗?如果她现在过得快乐,我还应该守住承诺,让她回忆起从前吗?过去,于她而言,实在太过沉重。我到底该作何抉择?
      公子长苏心内百转千回,想起了许多往事。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长苏每日起的很早,除了进药室炼药,就是外出给人治病,而医药费都是量力而行,若出身富贵,则收费略微上浮,若出身贫寒,囊中羞涩,则收费减免一半或全免皆可,收费机制灵活有效。若是缺了药草,便命弟子上山采药,自己继续研制新的几味药,有时项目较大的话,在药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不过,想起从前还在山院里苦读学医的日子,便也没觉得有多苦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月余,也不知行船至何处了。只知那船顺流而下,途经港口时,师父便命令泊船,下船采药或义诊。

      “是她啊。”
      好久不见。我在心里默默地道。
      不知怎的,看见她在水边玩耍,我突然就涌起了乡愁,毕竟,她陪伴我度过了这寂寞的求学岁月。是的,我在书院求学时,总是会想家,怀念我娘为我做的饭菜,絮絮叨叨的叮嘱,蛮不讲理的瞎折腾(也许整蛊也是有趣的一种吧),我们共同度过了十余载春秋,千千万万个日夜里,我们已经水乳交融,骤然分离,让我着实有些怯场,然而,他们告诉我,平常心即可。
      是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是呀,平常心能安然度过流年,岁月流金。

      可是,在清晨,在那些清冽的清晨里啊,我止不住的思念起我的家人来……同窗正在梳洗换装,虽有他们相伴,但毕竟始终不是家人的那份情意了。
      室友与家人的感觉是不同的,室友是热闹的,而家人是情暖而温馨的,不是吗?

      三.打道回府
      “哎哟,疼死我了!”
      “兰儿,你说你都逃了多少次学了,怎么连翻个墙都不娴熟?真是我们逃学一族的耻辱。”
      “小姐,我这可是第二次,说的我多不守纪律似的。”
      “咳咳,我也,额,次数也不算太多。”
      兰儿一脸夸张的惊诧.
      “看什么看,也就是比你多那么一点点嘛!”
      “没什么,小姐的算法可学的真好。”
      “是啊,是啊,嘿,你个小东西,拐起弯来骂我来了。”
      “小姐,饶命啊,轻点儿轻点儿!”
      笑闹一番,忍俊不禁。

      “那边的,是哪个学院里逃出来的?今天正好被我逮个正着!”
      “不好,快跑!检查队来查人啦!”
      这一路山绕水转,那一路百米冲刺,差点儿没摔个狗啃泥,总算是甩开了检查队。真是狼狈不堪鸡飞狗跳一场。

      他俩躲在一棵拐弯了的大树下,那棵树虬枝盘旋,古木参天,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身躯,检查队一哄而上,刚好错开了他们藏身的方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还好我选的是自修课时逃的,其他有夫子在的课要是逃了那还得了?早就被这群迂腐的夫子们给抓了”李栀晴得意洋洋道。
      “小姐,我们快点回去吧,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也是服了,难道你忘了今天还有晚课了吗?”
      “啊,还有晚课,那咋办?”
      “那当然是赶快溜回去啊,要不然赶不回去上晚课。”
      “小姐,自从上了这学院,我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太提心吊胆了,小姐你太能折腾了。我真的是害怕有一天咱俩迟早得穿包。”
      “不就是挨罚么?你家小姐从小到大挨得罚还少么?”
      “小姐,你不怕,我怕啊,我老是替你收拾摊子啊!我再也不想被关到小屋子里抄《女戒》。”
      “行吧,行吧,以后再说吧!先过了今天这道坎再说。跟你说,院长最近总说,让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到了,可我失忆了吗?我咋不知道?”
      “小姐,是这样的,你小时候落到过水里,那时打捞起来便失去了记忆。”
      “是吗?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能让人恢复记忆不成?”
      “其实小姐只要过得好,恢复记忆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小姐别多想了。咱们回去上晚课吧。”
      “好嘞!”

      四.今看花月俱相似,安得情怀似往时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只待一声号令,君临天下。

      “余家老贼,枉我平素对你不薄,今日,你竟是要毁我家灭我国了!”
      “安南王,休要多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大限将至,大限将至啊!我的女儿看错了人啊!”

      “母后,今日既然城破了,就由我来终结这一切吧。”
      “孩子,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母后只要你好好活着。”
      “母后,你跟我一起走!”
      “母后要和你父王同生共死,孩子你记好我的话,从密道里逃出去,去找七雪散人。去吧!”
      “母后!”
      安之云被母后推进了密道,密道的大门被缓缓合上,从此,阴阳两隔。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悬崖边。
      “扬兮哥哥,你可真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啊!”
      “云儿,你,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别跳下去”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爱的人,他痛苦的挣扎道。
      “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再也爱不了任何人。”
      她曾经爱的那样单纯,那样诚挚,那样热烈,而她现在,凄然地笑着,决绝地跳了下去。

      如果,你曾吻着我的脸,与我
      心意相通
      如果,你曾为我尝尽这风霜,与我
      共济患难
      如果
      ……

      嗯呢
      若所有的遇见,都恍若梦中相逢
      若所有的隐隐情意,都被你看到
      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梦中满山的栀子大坡大坡的长着
      清冷的月色吻着栀子的花朵
      莹白,清凉,笙歌悠扬

      请问你,请问你,可曾记得
      春日的梨花凋零又开放
      长远的江水开阔又绵延
      我的 笑容清甜
      你的 双眸似月
      你可曾记得

      可是啊 可是啊
      我总是依稀记着
      十年之前那朴素的少年

      若我总是挂怀 当日那朴素的少年
      玉树临风光华隐隐
      若你总是难言 那年那清扬的少女
      清扬婉兮宛若当前

      若是执着的记忆总告诉着我
      告诉,着我
      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可年少时的恋慕啊
      终究抵不过这流年(原创诗歌,《流年》)

      “你可知晓了你的过去?”
      “这不会是真的!”
      “我明明是堂堂李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前朝安南王的女儿——之云公主。我不相信!若果真如你所说,那我李家大小姐的身份又是从何而来,我的父母怎么可能认不出我,若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又岂会认我?”
      “孩子,你可还记得七雪散人?”
      “七雪散人是谁?”
      “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且在这段日子里好生歇息,我会将我所知一一道来,你不必惊慌。好好善待自己。好好过日子。”

      原来,竟是这样。
      院长就是江湖上人人尊敬的七雪散人。当年七雪散人创立药城医学院时曾受到了一方来历不明的势力鼎力相助,一举拿下武林中医学界至尊的地位。
      原来是七雪散人曾在乡间救过安之云母后一条性命,遂得到安南王的幕后支持。
      而于院长而言,则是,安之云的母后早已有婚约。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在这久远的山河岁月间,王后唯一的深情托付,终似这般赋予断壁残垣。
      谁都敌不过身份的约束,谁都敌不过这岁月。
      而岁月温暖,却支离。

      五.也许他装作不知道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也许他装作不知道。
      那年兵变,原来还是有缘由的。
      余扬兮的父亲——余君,野心日渐膨胀,直至想自立国家 ,吞并安南王朝。于是,便想出了这条计策,利用儿子与之云公主的感情,欣然同意儿子与之的婚约,待到大婚之日,便举兵叛国,霎时间,刀剑喑哑,血流长河,终于——君临天下。
      权利的争斗自古无休。

      而他,心中藏着侥幸。
      尽管他听见了些许传闻,但他总是想着,父亲不会的,毕竟,安南王对他们一家有提携之恩。然而,谁曾想……
      在他赶来之际,他只能在悬崖底,找不着安之云,哽咽失声。堂堂八尺男儿,就那样流了泪。

      六.栀丘

      他是第二代帝王,众子夺帝位之后,他,遥遥险胜。
      可没过几年,便薨逝于宫中。

      近几年来,江湖上盛传着这样几句戏言。
      曾经沧海难为水,天下栀子在栀丘。
      由此,人们对栀丘的印象可见一斑。

      原来,他假死于宫中,就是为了,在这清溪水泽之间 ,能与她再相见,再续前缘。
      可是啊,纵使相逢应不识,等闲变却故人心。
      他们之间,终究隔了那样多的人和事,再也回不去了。

      他遵从自己的本心,为了纪念他与之云的爱情,终是建了这栀丘。只是因为他知道,遥远的岁月以前,他喜欢的安之云——喜欢满山的栀子。

      若所有的遇见,都恍若梦中相逢
      若所有的隐隐情意,都被你看到
      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梦中满山的栀子大坡大坡的长着
      清冷的月色吻着栀子的花朵
      莹白,清凉,笙歌悠扬

      请问你,请问你,可曾记得
      春日的梨花凋零又开放
      长远的江水开阔又绵延
      我的 笑容清甜
      你的 双眸似月
      你可曾记得

      可是啊 可是啊
      我总是依稀记着
      十年之前那朴素的少年

      若我总是挂怀 当日那朴素的少年
      玉树临风光华隐隐
      若你总是难言 那年那清扬的少女
      清扬婉兮宛若当前

      若是执着的记忆总告诉着我
      告诉,着我
      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可年少时的恋慕啊
      终究抵不过这流年

      七.清风拂大冈
      因为这些人,因为那些事,我和扬兮哥哥,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隔了亲人的悲伤,我再也无法以之前那样的情怀对待他。
      这些年,我也在努力的淡忘,七雪散人给了我另外的新身份——芷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身份,一个朴素的农家少女。
      这些年,我看过了铁马清风,战地黄花,也经历过柔船夜雪,边关冷月。祖国岁月,大好河山,都等着我一一去探访,一一去垂询,人生在世,怎么活,也不过一百年,若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未免太辜负这青春。
      我长大了,我累了,我也看开了。

      我日日穿行于不同的风景,当了一名民间游医,给病人治好病后,实在给我很大安慰。也许我的前半生不会很幸福,但我从他们病愈后的脸上读到了新生的快乐,我的下半辈子,也会因此温暖很多。
      有些病愈后的病人给我送来了锦旗和名匾,我很开心,我渐渐的将他们都收集在一处,想着,等我老了,走不动了,我就当个坐堂大夫,悬壶济世,著书立说,这些东西,也能派的上用场,实在是很欣慰了。

      还有,公子长苏。
      他是我的师兄,是个温和内敛,感情深沉的人。
      这些年,我很感谢他的照拂,很感谢他对我兄长般地照顾。要不是他,我可能还沉浸在往日的悲伤与仇恨中。是他,流淌着爱,浇灌着我,让我有了一步一个脚印的力量,重拾往日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自己。
      青春里有了这些印记,人生也就不寒凉。

      八.望山(番外)
      我从小就在流浪。
      我是个女娃,身患不治之症。可后来我游荡江湖才知道,其实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可对于我们家来说,治病的药费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我的父母根本就承担不起,我得了极其富贵人家才得的起的病。我心一横,我本就是个女娃,迟早要离家,我不想再拖累自家父母了,不如干脆离家闯荡。
      我后来得高人所救且在山院学有所成返家时,却得知,我的乡里乡亲,全都死于一场瘟疫。而这瘟疫的来源,则来自两国交战,战士的尸体未及时火化掩埋,腐尸的体菌四散,造成了万千村民生灵涂炭。
      我的父母,哥哥,姐姐,就是其中的村民,他们都已离我而去。
      我后来发誓,我日后一定要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所以,我每月都会下山去看看山边周围的村民过得怎么样,希望他们能通过我的义诊能够活得更好一些,减少他们不必要的痛苦,希望他们通过我们举行的吃食衣物捐赠,天天能吃上饱饭,冬天能穿上暖衣,希望自然灾害来临时,他们能通过我们举办的自然灾害及自救知识讲座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可我知道,我的力量有限,护不了那样多的人。
      可是,我只希望尽我绵薄之力,能让周围的人过得好一些。
      这便是我最大的愿望。
      不要再像我一样,身患重病,又痛失双亲。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年,我穿着别人丢掉的旧衣服,冻得直抖,我在街上呆呆地坐着,正思考着该去哪家豪门大户讨上一碗饭,再顺便去医馆偷师,这时正听到一户大侯爵的街门边,里面笙歌不断,里面烤鸡传来的香气馋的我肚子直叫。
      我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仆人,他嫌恶地看着我说:“哪里来的叫花子,看着就晦气,快滚!滚!”
      我被他攘了出去。
      我正盘算着,该怎样才能填满肚子,我实在是吃不下山上的野果了,而且,冬天就快来了,山上的野果子也越来越少了,我的好多乞丐同伴们都已经饿死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小伙伴了,我们白天四散在各处,到处讨饭,夜晚就聚在一起,相互取暖,夏天的夜晚,我们会有篝火,有火把,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也怪热闹,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弃儿,有的缺胳膊,有的是瘸腿,可大家聚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在此时都是洋溢着快乐的。
      可很快,冬天要来了,这是我们一起在山上经历的第一个冬天,野果不够了,只有泉眼还在汩汩的流淌。
      可问题是,大家怎么过冬呢?
      我一直想学医,可医馆的大夫说,我交不起学费,让我另谋生路,我说,我可以做粗活,只要让我留下来,可大夫听说我是个流浪的人后,他的面色就不豫了,这就意味着我又断了一条路。好多店家认为我年纪小,干不了粗活,都让我另谋生路。
      可是,我的路,又在哪里呢?
      但只要我还没死,总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的吧。

      对于我来说,身患重病,活一天,便是赚了一天。

      他终于出现了。
      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他只让我称他公子。
      他当日身着莹白长衫,如神邸一样降落在我面前,问着我:“我是个大夫,我可以教你医术,但是学医很苦,你可愿意跟着我?”
      “真的么?”我起初有些兴奋,但我转念一想,不觉眼神晦明晦暗,难道他是人贩子?和我随行的有个比我还小的男孩子,开始我们总在一起,后来,有一天他失踪了,我把这件事和大伙说了,几个月后,有个好心的老乞丐告诉我,他被人贩子给卖了,因他相貌清秀,骨骼清奇,被卖给花月楼当了清倌,再也出不来了。
      他似是有些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便说道:“我只是邀请,至于我是什么人,至于你来与不来,你自己决定。”
      “好。“我有些尴尬,半是忐忑半是兴奋地答应了他。
      他对我笑了一笑,渐行渐远……

      他远远的走在前面,我远远地跟在后面,跟了他一路,我本就是个流浪的人,跟着他虽然影响了我偷师的时间,可万一他真的能收我为徒呢?我赖在这个城里不走不就是为了在城南医馆里偷师吗?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他一直在到处游走,到处给病人把脉,我躲在暗处看着他,看着他不嫌弃那些又脏又老的乞丐,一路施舍,一路把脉,看着他给家徒四壁的人义诊,送来过冬的棉袄,看着他温和的面貌,我差点儿落下泪来,他竟然如此不嫌弃这些人,且又如此和善……

      后来,我成了他的弟子,随他走遍这壮阔而又悲悯的人世间,在这期间,我刻苦钻研医术,居然发现我对药草颇有天赋,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山里,熟识草本造成的,我还学着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于是,我不仅学会了医术,还懂得了些各地的风土人情。
      而这些缘起,都是因为他——公子长苏。

      多年以后,我想,这人世间,总是有很多瑰丽的故事,缘起于一场美丽的错误,然后结束于一声无奈的叹息。

      公子长苏——还是那样的温和,而我,一直就在那里——故人心未变。
      他,终究是我的过客。

      九.公子长苏(番外)
      桂花总是很香。
      我在这药城已经呆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了,可每次闻着这浓郁的桂花香,我总像个新人似的,欣喜而畅快。我很幸运,能到这家书院学习,学习完后,我可以直接升入药城医学院继续深造,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父亲救了院长的一条命。
      我出身平凡,但却有较高的药理天赋,于是,父母便培养我研究医术,但以后,也就仅仅是个普通的坐堂大夫而已。但那一日,有个陌生人在水中飘来浮去,一看就知道溺水了,我父亲熟识水性,便立马下水救了起来。原来这人由于穿着不菲,被几个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给盯上了,被打落到了水里。可谁知,这人来头不小,竟然是药城医学院院长,于是,再加上我的天份和努力,我便顺利成为了一名对口医学院的书院里的书生。
      我想,这上天总是待厚道的人不薄的。
      我还想,我一定要好好钻研医术,希望以后能为人们造福,能够让我身边的人少一些病痛,多一些健康。
      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是我进入到这家医学院三年后来的。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他是我师父的友人之女,是个遗孤,父母皆已过世。
      在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细心学习针灸之术,那是师傅教我的雪融回春的针法,先插入梅花针,将针一个个一点点刺入穴位,然后将七根针结成丛针,打通经络,调和气血,使阴阳归于相对平衡,脏腑功能趋于调和,从而达到防疾病的目的,再进行温针灸,刺上针后,在针柄上套艾条,点燃,使其通过针体传入穴位内,从而退热消肿,这期间用的是普通的针具,但针法却是颇有讲究,若是乱了顺序,不仅使病人大伤元气,也会使医者受到反噬,即使是顺利完成针法,灸法也是难上加难,一套疗程下来,一个时辰少不了,医者也得费心劳力不少,且极易使颈部受到损耗,我原以为这只是复杂的通经活骨的后续健康疗法,可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这雪融回春远非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徒儿,你是个秉性仁厚温和的孩子,我清楚你的,我老了,也无力再打理这院中事务,总有一天,你要取代我,来做这院长之位,不知你可愿意?”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要知道,这院中天赋异禀的孩子何其多?没想到我勤加苦练,也达到了他们那样的程度,还居然被当做下任院长来培养,这于我而言,何其光荣!
      “我愿意。”
      “为师还有一事,可能要麻烦你很长时间,但下一任院长必须为上一任院长完成一件事,这才能得到力荐,这是很麻烦,但也是规矩。”
      “师傅对我有再造之恩,凡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而为,所以请师父但说无妨。”

      原来,如此。
      这回雪融春居然还有使失忆的人恢复记忆的功效。
      她——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那,那我的思慕,又能算什么?

      自从知道她是这样的身份之后,我总有些没来由的悲伤。
      是的,我配不上她。
      至少现在是如此。
      从那日以后,我泡在书院的时间更长了,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实现自己的价值,为社会做出应有的贡献……
      也为了,自己能配上她。
      即使我们不会在一起,最起码,她生病的时候,总会想到我是个有名而且关系好的大夫吧。起码,她会认为我学有所成,学有所用。
      我想跟她有可能。但,也仅仅是个念想而已。算不得数的。毕竟,是我单方面的念想而已。

      江水滔滔绵延群山不语凝重
      读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于是啊 芭蕉不解语丁香结结
      于是啊 玲珑骰子安放红豆
      入骨相思 思君知否
      直道相思 却了无益
      未妨惆怅却是轻狂
      当时只道—— 、
      是寻常

      十.余扬兮(番外)
      一壶清酒,一丘栀子,一诺倾城,一生天涯。
      那样的隐隐盼望,那样的殷殷情意。
      他与她,终究是半生如梦,清冷如诗。

      十一.李栀晴(番外)
      流年
      若所有的遇见,都恍若梦中相逢,
      若所有的隐隐情意,都被你看到,
      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梦中满山的栀子大坡大坡的长着,
      清冷的月色吻着栀子的花朵,
      莹白,清凉,笙歌悠扬,

      请问你,请问你,可曾记得,
      春日的梨花凋零又开放,
      长远的江水开阔又绵延,
      我的,笑容清甜,
      你的,双眸似月
      你可曾记得,

      可是啊, 可是啊,
      我总是依稀记着,
      十年之前, 那朴素的少年,

      若我总是挂怀, 当日那朴素的少年,
      翩翩气度, 光华隐隐,
      若你总是难言, 那年那清扬的少女,
      清扬婉兮, 宛若当前,

      若是执着的记忆总告诉着我
      告诉,着我
      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可年少时的恋慕啊,
      终究抵不过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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