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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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张与忙碌中，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依然作为独立编剧的首部作品已顺利杀青。在这期间，两个人一直在工作的间隙多方打探着昭海父亲的消息。离婚后，父母便彻底断了联系，昭海为了不让母亲伤心，也再没打听过父亲的消息，现如今，父亲曾经工作的企业早已改朝换代，昭海的父亲是三代单传，爷爷奶奶也在昭海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寻找犹如大海捞针。
为了找到答案，昭海带着依然回到了东北老家，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父亲曾经的下属袁叔。
“大海啊，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你爸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们母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大了，自己也该有判断了……”袁叔坐在桌子的对面，目光飘向窗外，也显苍老的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思绪随之回到了那个秋天……
凌彦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分公司老总的位置上，他待人诚恳，虽已身居高位，却依旧平易近人，管理公司张弛有度，手下的人都觉得跟着他干不吃亏。按理说一切都发展的很好。可一个人的优点有时却是致命的弱点，他的诚恳就这样被最信任的朋友利用了，他的发小方志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急需一笔过渡款，说好了一个月内一定能回款，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挪用公司的资金借给他了。可是借款后第三天，便再也联系不到方志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会这样坑害他。眼见还款期临近，他终日惶惶，这么大数额的窟窿他是堵不上的，自己终究是躲不掉刑罚。就想到了不能连累家人，于是就找了个女人演了一出戏，把所有能留给妻子孩子的，都留给了她们，自己孑然一身等待着法律的审判。最终因为挪用资金罪且数额巨大，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
“这些，都是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因为我说要去你家里看看你们母子，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可他不让我去找你们，他说他太了解你妈妈了，倾家荡产也会想办法救他，他不想你们跟着他受罪呀。”老人一声叹息。
“袁叔，谢谢您。”昭海吸了下鼻子，仰头隐去眼中的泪水，心，一阵一阵的抽搐。
送走了袁叔，昭海望着窗外的雨，默不作声，回想这些年的心酸，被抛弃的自卑，对父亲的憎恨，如今竟是这样的结果，他错了？还是父亲错了？若是当初他不一意孤行，或许现在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不会从小活在自卑中，难道他自以为是的为她们好，就真的好吗？是谁错了？
依然柔软的双手捧过他的脸，轻声的说：“小胖，他是爱你们的，你从来不是被抛弃的孩子。”昭海眼神茫然又无助，心中满是愤恨、怨怼，又心疼又不甘，头藏进依然的怀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依然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不知如何安慰，就让他哭吧，发泄这些年来压抑的痛苦。
许久过后，依然捧起昭海的脸，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微笑地看着他“我们去找他。”
袁叔说过，他和父亲也好久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他出狱后不久，他和自己借了点钱，说要去找工作，袁叔和他谈了很多，也劝他去找找妻儿，可他就是不肯。之后没过多久，也就是三四个月，就又找到袁叔把钱还上了，再之后，便没了消息。
昭海和依然几乎找遍了父亲曾经相熟的人，可是却毫无收获。
这天，依然和昭海正愁眉不展的坐在街边的咖啡厅休息，忽然开门进来一名快递员送包裹。一瞬间昭海回忆起了陪江晨去约会那次，那个眼熟的快递员，心里一惊，是他！
“依然，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两个人回家收拾好东西，订好了第二天去萧山机场的票。
昭海心绪烦乱，他想快点见到他，想质问他；却又害怕见到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这第一句话。依然靠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顺其自然。”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打在快递站的牌匾上，看着门口那个忙碌的身影，昭海的脚像灌了铅，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去吧，好好说，我回去等你。”依然给了昭海一个鼓励的拥抱，转身走了。
昭海缓慢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爸！”这一声呼唤让凌彦之惊愕的转过了头，“你……大海！”昭海一把搂住父亲，泪水决堤，“您就不想我吗？就不想我吗？”所有的愤恨、怨怼、心疼，最终化作了这一句话。凌彦之泣不成声，“对不起，都怨我，都怨我……”
情绪渐渐平复，凌彦之用手轻轻拍打着昭海的衣服，想帮他抚平衣服的褶皱。
“真精神！走吧，去我那坐坐。”昭海木然的跟着父亲来到了附近的一个破旧居民楼，这是一间40几平米的老式住宅，屋子被父亲收拾的干干净净。坐在沙发上，昭海沉默了，他低着头，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来，喝点水。”父亲有些拘谨的递过杯子，搓了搓手，坐在了昭海的旁边。
“你…..现在挺好的，也有出息了，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你看我这现在也挺好的。”凌彦之搓着手低头说。
“你还要再抛弃我一次吗？一次还不够是不是？”昭海红着眼眶愤恨的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拖你的后腿，我…..不能让人家知道你有个这样的父亲，网络暴力多可怕，我已经亏欠了你，不能再害了你呀！”凌彦之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
“你永远是这样，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永远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好！可我们真的好了吗？我妈死了！如果当初不是你自以为是的为我们好，不演那出戏，她会死吗？会吗！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没有依然和她父母，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会活成什么样？可能早自杀啦！你想过吗！”昭海终于还是发泄出了这些年的委屈，咆哮过后哭得像个孩子。
凌彦之抱着头无声的哭泣，悔恨，内疚让泪水漫过脸颊，滴落到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我……我没脸去找你，是我不敢面对你，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你，我就在你常工作的地方找零活干，可我不敢见你，我是个污点啊，污点……”
发泄过后，昭海渐渐平静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望向父亲“爸，如果你真的想我好，这次听我的吧，跟我回家吧，别再离开我，别再让我变成孤儿。”
“可是我……”
“没事的，相信我。”
“那……”犹豫过后，凌彦之微微点了点头。
昭海挂着泪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久别重逢后，父子俩终于敞开心扉，爷俩喝着酒，诉说着彼此这些年的生活。
“爸，我和依然结婚了。”
“我知道，我在网上看到了。”凌彦之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姑娘从小我就看着乖巧懂事，是个好孩子，你有福气呀。”
“明天我带她来见您。”昭海用酒瓶和父亲碰了一下。
“……好！”凌彦之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咔哒~”门开了，是昭海回来啦！依然像个小兔子飞奔到门口，给了刚进门的昭海一个大大的拥抱，昭海微笑着环抱着她，用脸颊蹭她松软的发丝。依然想推开他和他说话，却被他的手臂紧紧锁住。
“你干嘛？”
“我没电了，需要充电。”昭海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我是充电宝吗？你这傻子。”依然环抱着他的腰，静静地听他的心跳。
“你是。”昭海闭上了眼睛，头靠在她的肩上，脸上挂着放松的的笑意，感受着依然带给他的温暖……
昭海和依然带着凌彦之一起回到了东北老家。见到了依然的父母，凌彦之深深鞠了一躬“亲家，谢谢！这些年谢谢你们！”老余同志赶紧搀扶起他，扶他坐下。老两口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不胜唏嘘。
“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咱都是一家人了，大海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们是真喜欢他。”两个老人安慰着这个还有些局促的父亲，宽慰他内疚的心。也真心的为昭海高兴，这孩子这么多年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晚上，昭海带着父亲回到了他们曾经的家，那个有过欢笑，有过泪水的地方。推开房门，看到曾经熟悉的一切，凌彦之的心阵阵刺痛。他缓缓踱步到书柜前，轻轻拿起妻子的照片，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脸上露出宠爱的微笑，悲痛瞬间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口，嚎啕大哭，悔恨和愧疚淹没了他，倚着书柜，缓缓跌坐到地上。看着痛苦悔恨的父亲，昭海默默地坐到了他的身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轻拍父亲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咱爷俩好好的，我妈在天上看着呢。”父亲流着泪，恨恨地点头。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温柔的像母亲的手，父子俩并肩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城市的万家灯火。
“回家了……”凌彦之像是在告诉自己。
“恩，我们回家了。”昭海脸上挂着的微笑，像是告诉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