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依青（GL）》onion

62、第 62 章

　　三十二

　　坐在飞机上，看着白得耀眼的云层，仍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可惜，心里刀割一般的疼早就把这美好的假设给推翻了。我还是那个狼狈的我，事实也还是那个残酷的事实，可是，依青，你真的就是那个为了报复而来的依青吗？
　　“给，擦擦吧。”隔壁的人忽然递来一张纸巾，淡淡地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惊觉自己流了泪，脸上凉凉的，脖子上也是……心里不由得苦笑：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哭成这样，真不像我何洛水！
　　“你如果累了就睡吧，这样会好些的。”那人又开口说话。我朝那边望过去，才留意到坐自己身边的是个中年男人，像所有中年人给我的印象一样，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膝盖上放着公文包，还有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所不同的是，那脸上没有威严，更多的只是……慈祥，父亲般的慈祥。
　　刹那间，不禁百感交集，泪，更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我有一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男人靠在背椅里，语气显得很平静，脸上也看不出太多的悲伤。说完后，又瞄了我一眼，眼里含着笑，竟是那么地意味深长……这个男人，失去了挚爱的女儿，依然能够坦然面对，相比之下，我又算得了什么了？也许，和依青之间还不至于水火不容……只要她心中有情，还需要去计较她的初衷吗……
　　我渐渐放下那分沉重，不自觉地就把头放到了他肩膀上，沉沉睡去。只是，心底里的“谢谢”始终没能说出口……
　　当飞机冲破云层，降落地面时，那男人便恢复了应有的严肃。一声礼貌的“再见”，使我们重归陌生，依旧自己走着自己的路，然擦肩而过的温暖，已永远地留在了心坎里……
　　也许是这次邂逅的缘故吧，在肖然面前便再也冷不起来了，我知道她需要我的关怀，比任何人都需要，尽管已不再是情人。

　　到了博卡，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想，祖母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吧。
　　伫立在干净的街道上，看那些极富民族特色的建筑和大片大片漂亮的粉红色，心情也变得格外宁静。还真有点喜欢置身于那热情洋溢的音乐中，溜达溜达遍布大街小巷的酒店，也许，是因为太压抑了……呵，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风情下，养育出来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依青，难道不是吗？

　　手里拿着文搞到的资料，突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一直很希望见到的人，怎么真正到了那一刻却是如此害怕？忽然，我想到了肖然，想到了那天她拒绝给我地址的表情，还有在舞蹈团时她的惊讶，她同样在害怕着……只是，那种害怕和我的不一样，太多的不一样了……
　　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来到了那栋豪宅跟前，当然，我尽量使自己穿得体面些——无论怎样都好，绝不能让人看扁了！
　　至于肖然，我并不担心，反正自己在外头不回去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她不会感到奇怪的……毕竟，我不太想让她看到我和依青之间的对峙。
　　在我还没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用上“对峙”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敞篷车开了出来，后座里，依青紧紧贴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任她如何雍容华贵、如何浓妆艳抹，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她，就是她，我的依青，此刻就被别人拥在怀里！可是却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甜…她可曾看到了我？如果看到了，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反应？你爱的不是肖然吗？为什么却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白了，死白的一片，心一下一下地跳，不快，却有着窒息感，带动全身的血液不停去冲击每一根血管甚至是每一个细胞，每冲击一下，脑海里就会蹦出一个问题，把我搅得越来越乱……
　　机械地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狠狠地把自己摔到后面，指着那团渐渐远去的黑色，命令似地吼：“跟上它！”司机露出疑惑的眼神，差点忘记，这里不是中国……“Tail after that car……”换了英文，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车子驶进一家酒店，气派的门面，英俊的门童，佼好的服务……无一不体现着这里的优越，我瞄了大门前的告示一眼，原来是某某人的生日party，至于名字，我压根就没心思去记那一大堆的鸡肠！
　　看着陆续而来的客人以及他们手里的请柬，我就知道从正门是行不通的，于是，悄悄转到了后头，凭借174的个子硬是爬了进去……当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灯红酒绿的厅堂时，我已经是个穿短裙打领结的女侍应了！
　　很快的，就看到了那朝思暮想的人。端着酒，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慢慢替她的杯子斟上，她看了看我，居然就像看其他任何一个侍者似地，没有丁点的惊讶，更没有丁点的温情，只微笑着点点头，礼貌得让人心寒……我失魂落魄地呆立当场，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恐惧迅速浮了上来，直冒冷汗……
　　“It’s something wrong with you? ”标准的圆润的却又异常陌生的英语从她嘴里滑出，不带丝毫情感。“Visor, who’s that? Your friend?”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就是刚才和她坐在一起那个。我看得眼睛都要喷火了，然而得到的却只有一句冰冷得不能再冰冷的话语：“No, just a waitress!”——是啊，不过是个女服务生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彻彻底底的陌生人！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迅速扭曲着，不停地扭曲着……最后，变成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天地之间，竟只剩了我一个，孤单而无助……
　　啊，由始至终，仅仅只是一场游戏，付出了感情，就注定要一败涂地……
　　忧郁的音乐再度奏起，我的依青开始了她的探戈，多么华丽多么优美，而我，已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把她从她的舞伴身边抢过来。是的，我不敢！感情游戏已经结束了，她胜了，没有必要再去迁就我，我甚至已经失去了被愚弄的价值……跳，只能是自取其辱！

　　博卡的傍晚，凉飕飕的，我坐在阳台上，欲哭无泪，良久，掏出文给我的那张资料，用力地一个个按着上面的号码……
　　“依青，我要见你！”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吐出了这句话。
　　“For what?”那边依旧是陌生的英语。
　　“给我一个理由，我要你面对面，亲口给我一个理由！”我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与羞辱，很大声很大声地嚷了起来！
　　“……8:00 p.m, Aoks Park! I will be there!”良久的沉默过后，她终于给了我一个时间和地点。
　　挂上电话，我无力坐下，只差点便摔到了栏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