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Vividgreen

21、二十一

　　晚饭是之前就做好了的，连妈妈夹了块土豆，咂咂嘴，“玥玥这菜买的哪家饭店的？周末一起出去尝尝，不错。”
　　“妈，这是……他做的。”差点就要叫哥哥了，幸好关键时刻停住了嘴，手指向正在给连老爸倒酒的郁巧西。
　　连妈妈眉毛明显跳动了下，“嗯，快吃吧。少喝点酒。”
　　“哦。”郁巧西听话的不倒酒了，坐在连音身边。其实只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大家都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一下子有点静静的，连玥低头猛吃，怎么才一个多星期，这个郁巧西转变那么多，上次态度还那么嚣张的，不过想想自己哥哥被收拾的那么服服帖帖的，现在到了自己家里他被自家老妈收拾的这么安静，也不错^^
　　“课多吗？”突然地，连家老妈开口了。
　　郁巧西在低头吃米饭，这么一问，受宠若惊，抬头，“不是特别多……”
　　“是不是衣服什么的都是你洗，饭也是你在做？”
　　“呃。”郁巧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头看看连音，全被连老妈看在眼里了。她喝了口汤，不急不慢的，“都是人家在做吧？”朝着连音，筷子还拿在手里。
　　连音就觉得那筷子能砸自己身上，怎么一个星期而已，局势转变成这样？
　　“不是！他经常洗衣服做饭的！”郁巧西抢先了。
　　“他？从小到大连锅都没碰过，以后课多的时候就回来吃了。”波澜不惊的，连老妈平静地说完，再次的视大家的惊讶于不顾，“行了，快吃，吃完了洗碗，你们俩赶紧的回去，顺便把玥玥捎回学校。”
　　“妈！我想待家里呀！”
　　“回学校去，最近要考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呜……”连玥捧着饭碗转向她哥，连音装着在吃饭根本不管她，这个时候保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吃晚饭，要离开的时候，连音被叫住了，乖乖的跟着去了书房。
　　连老爸笑呵呵的在外面招呼郁巧西到沙发上坐，闲闲的跟连玥三个人瞎扯话题。郁巧西心神不定的看着书房门，连老爸看的很清楚，“别担心，他妈妈只是有些事情还要交代。”
　　“叔叔，真的很谢谢你们。”
　　“你就装你就装吧你！”连玥在一边吃草莓，叫的欢呢。
　　“玥玥，别对哥哥没礼貌！”长辈发话了，连玥才不理呢，从小到大就被怕过他爸爸。“我们想了很多，觉得只要你们幸福开心就好了，至于其他你们不要担心。”
　　“谢谢……”郁巧西平时伶牙俐齿的，辩论赛上能把别人辩哭了，这会儿木讷的只会说谢谢。
　　“平常没课，连音休息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待在家里，或者逛逛超市，偶尔出去玩。”
　　“呵呵。我们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啊……孩子大了，就由不得我们了。”连老爸靠在沙发上，喝着茶慢悠悠的说。连玥突然难过起来，扑上去蹭了蹭。看的郁巧西心里很复杂，自己的家庭早在多年前就破散了，何时跟爸爸这么亲近过？而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出现，是不是也破坏了什么？

　　书房里，连老妈神色很凛然。坐在椅子上，“我们连家是传统人家，既然你决定了这样，以后要记得对人家孩子好，不可以始乱终弃！”
　　连音暗自郁闷，始乱终弃，这词用的，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抛弃谁的。
　　“玥玥跟我讲了些，后来的还没讲完，但是现在也不重要了。我的决定就是，我可以接受，但你们必须一直下去，可以做到吗？”
　　“妈。”连音看着自己妈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行了，快回家吧，对人家好些。”连老妈，很少有的温柔的一笑，下了逐人令。
　　连音默默的鞠了一躬，回身回了客厅，把郁巧西手一拉，拉站起来，“回家啦。”郁巧西有点怯的看向书房门口的连老妈，她点点头，郁巧西一笑，“叔叔阿姨再见。”
　　连玥拍拍手，站起来也要走，被连音就摁坐下，“家里待着，明早自己坐车回学校。”
　　“什么！！”连玥气愤，这是什么态度。
　　“好了玥玥坐下坐下，就听你哥的。”连爸爸把宝贝女儿拉坐下来，朝站着的两人，“赶紧回家吧，不早了。”

　　郁巧西的手一直被连音拉着，到了楼下也没松，“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说我不能始乱终弃。”连音侧头看着他说，果然郁巧西开始大笑，“阿姨真有眼光！太了解你了！”
　　“那你说当时是谁先抛弃谁的，嗯？”两人这时走到了车边，连音不急着开车，低声问他。郁巧西头低了一点点，右手在车窗户上点来点去，磨磨蹭蹭，“那个又不能怪我……”
　　“那要怪谁？”
　　“你啊！”郁巧西一脸很明显的表情，抬头看他，有点挑衅的感觉，连音低头亲了他一下，被郁巧西避开了。“哼……”
　　“这个都不给啦？”
　　郁巧西闷闷地说话，“真的，突然心情不好了，有点想哭怎么办？”连音左臂伸过来环住他，“放心吧，我一直在你身边。”
　　完了，听到身边这两个字，郁巧西开始哭了。

　　如果你问郁巧西最幸福的时光是哪一段，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高二到高三上学期的那段日子。
　　学习虽然很辛苦，但是每早都有人叫起床，每晚都有人催睡觉。经常有人寄快递过来，这人当然都是连音，他周末的时候经常会抽空过来。
　　学校里到了高三的时候，又发疯似的分了一次班，在强化班里又分出了一个更强的强化班。那阵子，郁巧西精神状态不佳，考试的时候很不幸的跌出了前五十名，因此没有进那个班。要在平时，他不在乎，是真不在乎。
　　可是这次不一样，以前连音也是进了这样子的班级，而且在学习上，他一直对自己期望很大。父母因为愧疚，其实并不经常来关心自己，自己只有他，只有连音。会觉得辜负了他的期望，分好班那天，放学在人少的楼梯口一下子就哭了。
　　正好连音打电话来问放学了没，拿着电话想接又不敢接，最后还是接了。
　　“放学了？到家了吗？”连音声音还是那样不温不火，有着淡淡笑意。
　　“嗯。”
　　“那今晚吃什么？”
　　“饭。”尽量的言简意赅，因为不想让他听出来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哭。
　　“这么简单？那明早还有蛋糕吃吗，要不要再去买。”
　　“有。”
　　连音这时觉得不正常了，“郁巧西？”叫他名字。
　　“嗯。”
　　“怎么了，现在在哪里？”
　　“……”
　　“说话，现在到底在哪里，不在家吧，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了？”连音本来是半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打电话的，这时坐了起来。
　　“没有……”
　　“没有什么？现在在哪里？嗯？”
　　“在学校……”
　　“怎么好像在哭，是不是在哭？”
　　“没有……”
　　连音不说话了，没有就是有了。郁巧西犹豫着，有次就是自己心情不好憋着没说，他二话没说关机，三个小时就到了自己身边。这次可不能再这样，太折腾他了。
　　“也没什么，就是……。”现在情绪也稳定了，不哭了。慢慢的咬着字全说了出来。
　　连音如释重负，“就这事？乖乖，你快高三了，不是小三，怎么越过越小了？”
　　“怎么了？！”
　　“这事还哭啊。不就没进那个班吗，那样你压力反而小，不然按你这脾气，真到了高三估计天天得哭，大家那都是又认真智商又高的。”
　　“谁说的！我进那班谁说我不行的！”
　　“那不就结了，你看你自己也相信自己，又何必管是在哪个班呢？”
　　“哼！”
　　“不难过了吧现在？”
　　“嗯，不过有一点，还是蛮好的，就是赵老师还教我们班，我喜欢她。”郁巧西说的很认真。
　　“那我怎么办？”
　　“啊？”不懂。
　　“你喜欢她，我怎么办？”连音翘着嘴角，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不是啊，我喜欢你的啊，她是老师啊。”郁巧西这笨孩子，几句话一绕就昏了。这不就间接表白嘛，自己还解释的可认真了。不知道人家连音欢心死了，“嗯，知道了，乖乖放学吧，到家再给我电话。”说完，人挂电话了。
　　郁巧西就觉得哪里奇怪来着，可是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直到出了校门，拐弯走的时候想清楚了，自己在无知的状态下告白了。眉毛皱起来，路边买了杯奶茶，实则开心装作郁闷的窜回家了。

　　进了高三之后，学习理所当然的更紧张起来。
　　郁巧西同学虽然关键时刻被所谓的优秀班抛弃了，但是他不偏不巧的是那位第51名，因此在自己的班级里很受器重。而且头一回考试，就又考回前五十了，还是前十。更加成了宝，学校每年都有保送资格，他就琢磨着自己能不能被送到S大去，只要想到自己是按着连音的路子在走，就开心。
　　大二的连音依然是在做文艺部的部长，认识的漂亮女生越来越多。自那次之后，快一年了，郁巧西再也没有去过S市，时间不允许，连音也不放心让他来回跑。
　　有些时候，郁巧西打电话的时候会开玩笑般的问有没有女生纠缠他，连音哈哈大笑而过。他知道连音不会那么对待自己，但是心里总是有点担心。他就觉得连音是可以喜欢女生的，不像自己永远不会对除了他的别人有喜欢的感觉。
　　但都说该你的，你躲不过。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郁巧西从没想过，那么快，这些小小的磨难就可以来到。后来的他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坚持下来，现在的自己在何处？和谁在一起？
　　还会很快乐很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