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Vividgreen

18、十八

　　早上，郁巧西很快就醒了，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边剥着开心果往嘴里丢，边等着他起床，一起去上课。高中生对大学生活的好奇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几乎每个经历过高中经历过高三的学生都被老师用大学生活诱惑过，尽管知道也许并不是这样的美好，在那种压力之下还是会有很多的期盼。
　　郁巧西现在就是这样子的状态，什么考试什么上学什么逃课都统统放一边，手机也不开。
　　早上的课是八点五十开始，连音时间掐得好好的，八点准时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你也起的太早了吧？”
　　“我想跟你去上课，快点快点！”站起来去床边上拉他，连音哭笑不得，只好迅速的穿衣服，烟灰色的修身拉链外套，里面衬着白色的T恤，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跟白色的系带鞋子。郁巧西昨晚没认真看，这会儿看的有点小呆。
　　连音不知道，绕过他去刷牙洗脸了。再出来的时候，“把该拿的拿着，回去正好上课，路上买点早饭吃行吗？”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副有着细框的眼镜戴起来，真不知藏哪儿的。
　　“你眼睛也近视啊？”脱口而出的话。
　　“呵呵，不是。”连音戴好了，过来帮他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现在郁巧西知道为什么他要戴了，哼！装酷嘛分明，的确这样子的衣服戴上这样的眼镜绝对的加分，“平光的，对吧。”

　　两人退了房，就往学校走。学校附近的小摊总是不缺的，郁巧西看哪个都想吃。最后的结果是，手里拎着一堆的塑料袋，手里捧着一杯粥喝得不亦乐乎。
　　“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能吃啊？”
　　“那是因为都是自己做的不好吃！”郁巧西还在左顾右盼的看，又瞄准了一家。被连音拉住了，“中午再吃好吧，你看看。”他晃了晃自己的手，也挂了好几个塑料袋。
　　郁巧西吐舌头跟着拐进了学校的大门，“昨天你是不是先到了这里。”
　　“对。”
　　郁巧西东张西望，正值上课和下课的交叉期，一进门，满校园就热热闹闹的。他那没拎东西的右手潜意识中就想伸手去抓身边的人了，还没抓到呢，就听一女生大喊，“部长！”
　　一激灵，郁巧西反应过来了，手规规矩矩的放好，跟着连音一起往那个女生那里走。
　　“早上好。”声音很是儒雅，郁巧西侧着抬头看连音，真是越看越好看。
　　“部长买这么多吃的，分点给我们呗。”
　　郁巧西这时看清了刚刚大叫的人，两个蛮好看的女生。他打量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看他，双眼冒心，“哟，部长这个小弟弟是哪家的啊，这么可爱，不会也是新生吧，少年班的？”
　　连音笑，把郁巧西往身边拉了拉，“不是，人家孩子才上高中呢，别吓着人家。有课，先走了，下次再聊。”
　　郁巧西本来亦步亦趋，后来想到什么了，又回来，分了好几个塑料袋给刚刚说话说的最多的女生，“你们不是要吗，给你们。”往人家手里一放，回身就跑。
　　那俩女生眨眨眼睛，然后一起大笑。实在是太可爱了。

　　连音笑他，“你还真给啊，这些女生就这样，最喜欢你这种长相的孩子，看到了就想，呃，调戏，哈哈。”
　　调戏？这俩字也太难听了吧，郁巧西暗自不满，不理他，自己一个人边走边看周围的环境，很兴奋，“你们学校很漂亮，我以后也来，好不好？”
　　“好。但今天下午回去之后要好好学习，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哪儿任性了？”
　　“停了停了，就这边这栋，走吧。”连音唤住还要往前走的他，把他拉过来，往里面带。
　　郁巧西太兴奋了，“我真的要跟你一起去上课了？你们老师不会骂我吧。”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大学跟高中不一样。好了，到了，进去吧。”
　　郁巧西跟着他从后门进，但大班长总是很受人关注的，因此身边跟着的人也是。一进去，前面的女生就大叫，连音的几个舍友也很欠扁的笑，班里的几个女生坐在前面大声叫唤，“小朋友过来过来坐这边！”
　　被吓住了，郁巧西以为自己是个比较成熟的人，为什么到了这里就被当小孩了？
　　还叫呢，“小正太过来过来……”
　　整个就一招徕场所似的，连音出声平息，“好了好了，大家都别闹了，老师快来了。”
　　女生还是兴奋不已，个个想想就回头看两眼，乐此不疲。
　　郁巧西跟着连音做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我后悔了。”今天早上已经遇到两拨女生了，都是这么的恐怖，这么一比，薛宵她们简直小儿科。
　　连音看着他笑，“现在知道了吧。”伸手把他挡着眼睛的刘海拨了一下，本以为没人看到的。
　　哇……前面的女生疯狂的叫，双手捧着脸险些落泪的模样。郁巧西嘴角动了动，趴在桌子上彻底不动了。

　　接下来，郁巧西更后悔了，因为今天连音们上的课是传说中的马哲课，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爷爷讲得不亦乐乎，连音悄悄告诉他这是学校里一个很出名的老教授。郁巧西更后悔了，趴在桌上真希望自己快些睡着。
　　可是死活睡不着，就侧过来看连音，他听的倒是蛮认真的。郁巧西就伸了一只手到桌子下面，又放到他衣服的袋子里，可那个袋子很小很不舒服，再把手拿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一节课下，“我真的后悔死了！”趴在桌子上闷闷的说，“上课真无聊，不想上大学了。”
　　这话听得连音就想笑，“那你要玩些什么？”
　　“没东西玩，手机不敢开机，怕找我的人太多，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连音皱眉，在想到底要不要他开机，自己跟着这么是不是太纵容了？但想想，难得这么一次就随他去吧，把自己手机给他，“那下节课玩这个，可以上网，游戏也有。吃完午饭，逛逛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开心。
　　“我这周还回去。”
　　“真的？”
　　“真的！”
　　“那你手机里短信可以看吗？”郁巧西接过那个手机，随意的摁着。
　　“可以。”
　　“我才没那么无聊，那我看看你通讯录。”翻到那，看了一会儿，“萧冶？那个女生？”
　　这句话声音可能大了点，坐在前排的人听到了，正好是连音舍友，回身说，“哦连音，今早萧冶还在楼下等你来的哦……哈哈哈。”其他的男生听闻这个，有的就直接开玩笑了。

　　郁巧西还趴在桌子上呢，听了这些明显的嘴撇下来了，手自动就把那个号码给删了，让你留着，居然还混到一个学校来了。趁着第二节课铃声响的时候，换个方向继续趴，不对着他那张脸了，真讨厌。
　　连音等那个老教授又开始恢复状态的讲课后，朝他那边靠了靠，去拉他一只垂在桌子下的手，被甩开了，再抓再甩。
　　呃，这个。
　　“我跟她没什么，真的真的没什么。”
　　那你还留她号码两个人居然还一个学校！今天还去你楼下等你！每个人都说她是你女朋友！
　　“真的！”
　　哼！
　　“说话呀。”
　　“我把她号码删了……”总算说话了，连音凑的很近才终于听到，连忙答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删多少都没关系。”
　　“那我把所有疑似的人号码都删了，这个许溪溪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排这么靠前。”还有，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号码！本来还想看看自己在他通讯录里叫什么呢。
　　“他是我好朋友，跟我还有玥玥从小就认识。”
　　那好吧，“那为什么你有这么多女生的号码？”
　　“因为我是文艺部的，那里女生多。”
　　在上课，而且教室里睡觉的人数过多，说话又得注意是否有人偷听，所以不得不压低声音讲话，且郁巧西是背对他讲话，对话变得如此艰难，但不得不为。

　　郁巧西也嫌讲的太累，总算转了过来，瞪着连音。瞪得连同学甜笑试图做些努力，可他根本就不适合这样子的笑法啊，最后可终于把这位生气的逗笑了，“反正我都删了。”还了不起呢。
　　“嗯，嗯，删了好删了好。”
　　闹了半天，这么一节课一转眼也就过去了。铃声一响，人人欢呼，作鸟兽散，都去吃饭了。女生们磨蹭了会儿对着郁巧西又坏笑了番，也陆陆续续的走了。连音拉着他也要走，郁巧西停了下来，“你怎么不帮你老师整理整理书？还有小蜜蜂，要他自己去送吗？”看着讲台处在独自收拾的老人问道。
　　连音被问住了，他从前是从没想过这些事，现在看看那个一头白发的老人，真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不尊重老人，遂听话的走到讲台边上，主动的帮他收拾好本子，恭送出教室，对着教室最后头的郁巧西大声说话，“走吧，一起送小蜜蜂去。”
　　教室里空空的，回音很大。郁巧西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那么跑着从阶梯教室冲下去了，跑到讲台处，就伸手撞他怀里去了。还带着股从上往下的冲劲呢，连音没想到这么一出，笑着连声说你慢点慢点啊，手忙脚乱的接住他，刹那间忘了他们这是在哪儿。

　　他们不知道就在门口，一个女生正好看到了一幕，一个叫萧冶的女生。她本来是真的有事要找连音，因为她也是学生会的，有事要商量，早上没找着，这会儿听说还在教室就来了。
　　叶绿婕告诉她的时候就说了，“连音今天带了个很可爱的小朋友过来，班里的女生们疯死了。”她还真以为是个小孩了，但现在看到这么一幕的时候，以前脑子里好多不解的事情瞬间就连成了一条线，什么都明白了。
　　真的好讽刺。

　　闹完了，连音拉着郁巧西手一起出去送小蜜蜂到楼管室，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门口站着的萧冶，一阵尴尬。
　　郁巧西本能的想抽出自己的手，连音握着没松。
　　这些小细节，萧冶当然看得很清楚，一笑，“怎么今天来了，不是还要上课吗？”
　　“这不间歇性叛逆嘛。说来就来了。”连音也调侃着说。
　　“哦，我们部长说要跟你们合起来半个活动，我是负责来通知的，晚上开个会，七号楼，具体的教室下午告诉你。”说完转身就走。
　　“萧冶。”连音叫她，见她回头了，“你都知道了？”
　　萧冶背对着他们，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虽然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必须要说声对不起。”很真挚。
　　“没关系。”萧冶很镇定的说完大步走开了。

　　郁巧西拽拽他，“明明我们没做错什么，怎么感觉我们好像真的挺对不起挺多的人的。”
　　“也许以后会有更多，怎么办？”连音侧身，不是开玩笑，很认真的问。
　　“跟着你呗，你不部长吗。”
　　“我是说认真的。”
　　“我才不怕呢，你怕啊。”
　　“怎么可能。”连音拍拍他头，“走吧，赶紧的把这送走，吃饭，最后还得把你这个小皇帝给送走。”
　　“怎么不情不愿的……”
　　“怎么会……”
　　“就是！”
　　……
　　这时的教学楼很空很静。
　　只有两个声音在交错，有两个身影在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