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Vividgreen

10、十

　　晚上临睡前，连音打了电话来，问明天是否要送父母去机场。
　　蹊跷的是，明明打的是连玥的手机，关键时刻老妈从隔壁房间迅速赶至，大嗓子对着连玥手里的手机吼，“不要！我们自己去机场！”
　　呃。连玥有点无言，冲手机，“听到了吧，老妈不要你送。”
　　那边也干脆，“那行，跟爸妈说出去玩的愉快，回来我给接风。早些睡觉，晚安。”说完，就给挂了电话。
　　连家老妈傻眼，“这臭小子就这么挂了？！”
　　“妈，哥是挂了。”你说你矫情个什么劲，哎，明明自己不想这样的。
　　“要你去考驾照你不考！不然明天你还能开个车送我们去！”
　　“妈你把火撒我身上干什么……”
　　连老妈悲愤的回身就走，“回去睡觉！有儿有女，却一个都不孝顺，合起伙来哄我！”
　　连玥委屈的撅起小嘴，做人好难，回头继续刷自己的网页去了。

　　第二天，一家老早就醒了，老爸在房里检查行李是否收拾全了，老妈在厨房里做早饭，连玥不停打着哈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切都好了之后，三人一起下楼，连玥送父母们去机场再坐车回来。到了小区门口，就看到了连音的车停在门口，连玥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偷偷瞄瞄老妈，果然表情迅速转换，无比尊贵的直接往马路对面走，倒是老爸有点犹豫的没跟着走。
　　连音开车门走出来了，“爸，妈。”
　　谁料紧跟着有个人跟着从车后座里出来了，“叔叔阿姨好。”连玥在二位长辈身后，手上还拎着箱子，使眼色：你来干什么！却又不得不承认人家乖乖的穿着格子西装很好看，妈妈呀这样好看的人还不赶紧搜罗到家里！
　　“你们来了正好，快来帮我拿箱子，重死了！”连玥冲着郁巧西奔去，他也聪明二话不说就接过去，“我来拿我来拿。”
　　“玥玥做什么？我们自己去！”老妈严厉的声音飘来。连玥暗忖：您就装吧，真不愿意您来抢哪，回身冲连音，“哥，快去开后备箱，爸手上还有个箱子，去拿一下！”
　　“叔叔我来拿。”郁巧西今天特乖，还要上去拿。
　　“不用，你已经有一个了，我自己可以。”
　　这会儿小区的人开始出来晨练了，有熟悉的打招呼了，“老连，这是干嘛呢？”
　　老爸忙着回答。连老妈眉头都皱一块了，连音走上前，“妈就跟我们走吧，待会儿飞机赶不上，再说这么多人瞧见了以为我家闹什么别扭呢。”
　　连老妈找着阶梯下了，眉头还是皱着，“哼！看在赶飞机的份上啊！”沉着的往车子走去，连音把另一个箱子也接过来了，两人一起往后备箱放，跟连玥悄声说，“想办法让爸坐前面，你们跟妈坐后面。”
　　连玥一听，连忙飞奔到车上，把自家老妈拽到了后面，“你让爸爸挤在后面多不好，你身材好，瘦瘦的，适合在后面挤挤嘛。”
　　于是等那两人放好东西回来时，郁巧西也就坐后面了，跟连老妈之间隔着一个连玥。车里静谧的可怕，直到到机场，除了前面的两位男士不停地聊工作的事外就没声音了。
　　到机场下车的时候，连老妈大手一挥，“都回去吧，现在起就我跟你老爸两人闯了。”
　　一个不留意，不仅连玥笑了，郁巧西都笑了。连爸爸温和的笑着，“好了，孩子们都回去吧。我跟你妈妈闯天涯去。”
　　郁巧西笑着走上前，拿出一个小本子，“叔叔，出去的时候有不方便可以联系他们，都是我的同学跟好朋友，上面都记急着电话号码还有邮箱。”
　　“好，好，谢谢，谢谢。”当官的适合打官腔，但连局长此刻倒是表现的像个十足的慈父，笑着接过小本子。又被连老妈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把给拉进机场了。

　　剩下的三人回车上，连音挺开心，“看吧，我知道昨天很适合，现在显然已经能够接受了。”
　　“得了吧，我昨晚替你们说话说到几点你知道吗？”连玥用手指去点着他的太阳穴。
　　“行了玥玥，我给你买你想要的那款手表，行吧？”郁巧西拉下她手。
　　“别叫我玥玥！别想贿赂我！”
　　“哟，那真不要啦？我可都买好了。”
　　“啊？！”连玥立即在车里找，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她的新款Baby—G。“哇，谢谢哥哥！”说着就扑到了郁巧西身上，胳膊紧紧的环着他脖子，激动的就往手上戴了，“真好看，要现在是夏天就好了，正好可以秀一秀。”
　　“玥玥你松手，小心勒着他。”连音在前面开车，看着俩人在后面闹，自家的还被“欺负”，不能接受了，站出来讲话了。
　　“哼！有了媳妇忘了妹！”
　　连音听了在前面哈哈哈大笑，郁巧西脾气上来了，上去就枪手表，“不给你了！”
　　“啊啊啊！”连玥大叫。
　　连音在前面受不了的直摇头，却是又觉得很幸福。

　　闹完了，连玥躺在车座上歇着，她坐在连音正后方，而郁巧西是坐在后座的右边，斜对着连音。她这么看他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正安静的看着连音，车窗外的光线打了一半到他脸上，恰好的阴影，看的连玥莫名的就……就想哭。
　　温暖满满，自己就已经在回忆。

　　那个暑假，郁巧西高二前的暑假，连音大一前的暑假。近五十天的恶补，还真把郁巧西的数学给拉上来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七月底的时候，有一天，连音要回家，郁巧西没让，“今天在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饭！我还会做蛋糕！”
　　“这么热的天做什么蛋糕？”没情趣的连音认真的问，郁巧西摆事实讲道理，“你看，今天据说会下雷阵雨，现在已经很闷了，不如等雨下了停了再回去，万一半路遭雨怎么办？”
　　连音一想也是，“那行，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着，坐沙发上call他家里电话，来接的是他家的小公主，因为连一米之外的郁巧西都听到了话筒里那个清脆的声音，“哥啊哥啊哥，我要吃烤肉！！你给我买！”
　　“……”连音噼里啪啦说着话。郁巧西实在没勇气听他家公主的回话了，赶紧跑厨房待着去了。

　　连音汇报完毕，溜来厨房，很疑惑，“你在做什么？”
　　“打鸡蛋哪。”郁巧西应着，娴熟的把蛋黄跟蛋清分开，在蛋清里面加了盐，又拿了罐白糖和搅蛋器，“走吧。”
　　“去哪儿……”
　　“去客厅哪，我得搅蛋清，然后做蛋糕，不是说了吗。在这里热死啊。”
　　连音突然变得木木的，跟着他往客厅去，好奇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搅着玻璃碗里的蛋清，不时的放点白糖，“这个得多久？”
　　“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说不准的。”郁巧西打的很认真，埋头回答。
　　哦，连音不时看看电视，再看看身边的人，或者瞅瞅茶几上摊着的数学簿子，最后还是坐不住了，“我帮你吧，你这么不停重复同一动作，手不酸哪？”
　　“不用。”
　　“谁说不用的，今天都做了那么多题目了。”丢了遥控器就从他的手里抢了过来，照着刚刚他的样子打了起来，还挺欢乐，“蛮好玩的啊。”
　　郁巧西坐一边，右手有点烫，刚刚来抢的时候手碰到了，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有点无措的望着连音重复着自己刚刚的动作，但一经他做出就好像加了不少其他的元素，就好像多了很多快乐的因子。
　　玻璃碗里的蛋清已经搅出了很多泡沫，连音乐滋滋的提醒他看，“快看快看，越来越多了。”
　　“嗯。”郁巧西无精打采，刚刚的生龙活虎全没了，又舀了勺糖进去，“继续搅，直到变成奶油状为止。”说完，不管连音在后面叫了，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帮忙的，一人去厨房解决剩下的蛋黄，找了面粉出来，和在一起，不能有颗粒状，得搅匀了。
　　连音同学不愧是优质生，很快就达到要求，惊喜的跑进厨房邀功，“看，成功了！”
　　郁巧西接过来就跟搅好的液体和在一起，又热了电饭锅，加了点点的油，把最后的成品倒进去，反复捣鼓了几次，转身微笑，“等待四十分钟就有蛋糕吃啦！”
　　连音正专心的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因此他转过来的时候面对着面，完整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当时心里就一感觉：真漂亮！找回意识才想起来问，“你哪儿学的？”
　　“网上呗，昨晚找的。”郁巧西朝窗外打量着，看看手表，“居然都七点多了，怎么还不下雨。要一起等吗，我要看着，你去客厅里继续看电视吧，我再做些菜。”
　　“你怎么会做那么多菜的？”
　　“以前什么都不会，现在不自己一个人住嘛，不做就没得吃啊，不过这些天多亏你，厨艺有所长进。”郁巧西在水龙头下面洗番茄，给了他一个，“吃吗，健康还可以减肥。”
　　“我身材多好，不用减的。”但还是接了过来，一口就咬掉大半个。
　　“您斯文点行不？”
　　“嘿嘿。”连音呆笑，又变木了，吃完把核扔垃圾桶里，“我想到一东西没买，出去下好吗？”
　　“现在？”郁巧西抬头，又看了看外面，“可能马上就下雨了。”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接着就火急火燎的换鞋出去了，呆立在水池跟前的郁巧西低着头还在洗番茄，电饭锅已经有滋滋滋的声音了，蛋糕的香味也飘了出来。就想，要是他永远不走，就在家里多好，那样，家真的就是一个家了，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洗好的番茄做番茄蛋花汤，还有之前腌制好的鸡翅，放在微波炉里面烤。站在小厨房的中央，呆呆望着窗户的外面，小平房的外面是一片黑暗和几乎不亮的晕黄灯光。将做好的汤和烤好的鸡翅都端到了客厅的小茶几上，发现四十分钟也到了，可他还没有回来，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他只是一个熟识的学校里的前辈而已。
　　走去厨房，把蛋糕从电饭锅里拿出来。做的不是一般的好，前一晚在网上研究了很多种自制蛋糕的方式，最终选了这种，看样子自己还是蛮有天赋的嘛。又笑了起来，把蓬松的蛋糕放大盘子里，也拿出去。
　　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看着大门，怎么就没人来敲一敲呢。正等着，连音可算回来了，“外面都在打雷了，把电视关上吧，估计马上就要下雨了。”
　　郁巧西有点蒙，因为他就那样边说话边走进来了，就像是一个刚刚归家的家人一样，就像是自己的家人，很熟悉很熟悉，不好，想哭了，立刻低头。
　　连音凑到茶几跟前，“这个就是最终的成品？不错嘛小子！”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顺势手指碰了碰他头上的旋儿。“送你个东西。”然后把手上刚刚拿着的小纸袋放到茶几上。
　　嗯？郁巧西先是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示意自己看看，况且小纸袋白色的，上面有淡绿色碎花，挺好看，拿手上从里面拿出个线装的手工小本子，封面是米黄色底各色的淡色系花朵，很漂亮很好看，打开，纸质及其的好。
　　“有次陪我家玥玥去，觉得蛮不错，我想你不喜欢绿颜色吗，应该蛮喜欢这些小清新的东西的，呃，不嫌女气吧？”
　　“为什么要送我东西？”郁巧西低头看着本子小声问。
　　“你不过生日吗。”
　　“为什么知道我过生日？”
　　“你做蛋糕，还有你狮子座，你是不是过农历生日，算算差不多是吧，我猜错了？没事，谁说非得生日才能送礼物。”
　　就在同时，郁巧西关了电视机。外面一个特响的雷，郁巧西在响声中抬头，“我一直想问问，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的？”
　　连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不知道，呵呵。估计是你长得比较招人待见。”索性就伸手去摸摸他的发旋儿。
　　“很漂亮。”郁巧西头低着任他摸，自己手摩挲着那个小本子，“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说最后一个喜欢的时候是抬头看着连音说的，眼睛对着眼睛。
　　连音被看得心里怵了一下，外面很应景的有一个很响的雷，眨眨眼睛，“吃饭吧，饿了。”
　　郁巧西一改之前的状态，灿烂笑容摆在脸上，“好，还要唱生日快乐歌。家里有蜡烛，我去找！”
　　连音则是看看外面的天气，咂咂嘴，看来今晚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