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取代 ...
-
作为朋友，诺曼带着哈利参加了斯图尔特夫妇的葬礼。
哈利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诺曼却告诉他了一件事:自己决定收养康奈莉。
哈利听到这个消息时，头脑一阵发昏。
爸爸要收养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儿将会住到我家来？
我每天都要看到她？
为什么！
哈利对康奈莉一直有着反感和嫉妒的心理，他认为康奈莉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父爱。而且这一切发生得也是太突然了，一向独来独往性格孤僻的哈利无法接受一个陌生女孩突然要住进自己家里。
但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在奥斯本家，诺曼说了算。
史宾斯是诺曼生前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他最重要的生意伙伴，诺曼认为自己有责任在他去世后担任起抚养她女儿的重任。
就这样，诺曼帮助康奈莉办完了一切相关手续后，就直接把她接回了奥斯本家。
客厅里，伯纳管家在帮康奈莉收拾行李，诺曼在向康奈莉介绍她的新房间，而哈利一直坐在沙发上，两条小腿焦躁地摆来摆去，看向康奈莉的眼光充满敌意。
伯纳看出哈利心情不好，便主动坐到了他身边:“少爷，不高兴吗？”
“她到底是谁？”
哈利沉着嗓音问道。
“她父亲是奥斯本集团最厉害的科学家，也是老爷最好的朋友之一……”
“这些我知道，”哈利打断了他，“我想知道的是，我爸爸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还要收养她？还有，既然那位斯图尔特先生真的和我爸爸关系那么好，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来过我家？我也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伯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别想这些了，少爷，斯图尔特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我才不要呢。”
哈利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锁上了门。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大脑里一片混乱。
他甚至在思考着如何将这个女孩扫地出门，但他很快就停止了这种荒诞的想法。只要是诺曼决定做的事，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哪怕是他唯一的儿子。
哈利自嘲地笑了一声，习惯性地向床头摸去，却摸了个空。
这里本应该有着一个鸟笼，鸟笼里应该装着哈利最喜欢的金丝雀。这是哈利去年过生日时诺曼送他的礼物，算不上多么贵重，但哈利却将其视为珍宝。
哈利珍惜着诺曼送给自己的所有礼物，尽管诺曼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金丝雀的失踪让哈利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很喜欢这只小鸟，长期的家庭冷暴力和孤独的内心世界让哈利渴望朋友却又恐惧朋友，于是这小鸟就成了他心事的唯一倾听者，它曾经陪伴着哈利度过整整一年的美好时光。
“伯纳！我的金丝雀去哪儿了？”哈利打开房门，焦急地冲到了客厅。
“少爷，金丝雀被老爷送走了。”
伯纳的这个回答就像是朝哈利泼了一盆冷水，把他整个人都浇了个透。
哈利无法接受金丝雀被送走的事实，便直接上楼找到诺曼，打算问个清楚。
楼上的房间里，诺曼正和康奈莉交谈着什么，就在这时，哈利推门而入。
“哈利，我希望你这次找我是为了正事。”诺曼连眼皮都懒得给他抬一下。
“你为什么要送走我的金丝雀？”哈利生气地冲诺曼喊着。
“康奈莉对鸟类的羽粉过敏，你的金丝雀会影响到她，”诺曼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昨天我已经把它送到宠物商店了，现在估计已经被人买走了吧。”
“那走的也应该是她！不是我的鸟！”哈利气得快哭了，十二岁的男孩还很幼稚，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大哭大闹，哈利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你能不能别总是为了这种小事大呼小叫的？”诺曼的脸上也走了愠色，“不就是一只鸟吗？至于这样吗！你为什么从来不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如果因为你的鸟，康奈莉过敏了，那是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康奈莉有些被哈利的反应吓到了，但她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躲在诺曼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他。而这一幕在哈利看来，就像是她在向自己炫耀一般。
“以后康奈莉就是你的妹妹了，你应该对她好一点，知道吗？”诺曼继续说着。
哈利攥紧拳头，瞪了康奈莉一眼，扭头就跑回了房间，关上门，再也没出来。
他当然知道诺曼肯定是向着康奈莉的，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把头蒙进被子里，小声哭泣着，不敢让诺曼听见，否则自己肯定会挨骂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诺曼对其他人永远比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要好得多。以前哈利可以对他的小鸟倾诉心中的苦楚，而现在，小鸟也不在了。
哈利的委屈最终还是无处安放。
康奈莉。
都是因为她。
如果没有她，金丝雀就不会被送走。
哈利死死攥住床单，双肩发抖，心中对康奈莉的恨意又多了一层。他默念着康奈莉的名字，手底下的床单几乎要被他扯碎，他似乎将这块布料当成了康奈莉本人，正愤怒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充满恨意的眼光一下子变得冷静下来。
金丝雀，康奈莉。
金丝雀的英语谐音，正是康奈莉。
哈利本打算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可笑的巧合而已，但他的脑子里忽然萌生了另一种想法。
哈利突然笑了。
他的笑容透着诡异，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是很难看到这种表情的。
但他就是这样笑了。
当天晚上，康奈莉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打量着自己的新房间，心中一阵惆怅。
奥斯本家的条件比她原来的家要好一些，但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家。
她很想见爸爸妈妈，但她知道自己的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了。爸爸妈妈已经去世，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就算她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辜负爸爸妈妈的希望。
她正打算掀开被子上床睡觉，房门却被敲响了。
“诺曼叔叔？是你吗？”康奈莉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哈利。”
“哦……进来吧，没锁门。”
哈利走了进来，关上门，就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床上的康奈莉，眯了眯眼睛。
不过就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而已，而且他此时穿着睡衣，头发十分蓬松，表情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毫无震慑力。
可康奈莉居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感。
哈利眯着眼睛，他这个时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孩。
一头金色卷发，眼睛很大，瞳孔是淡蓝色，虽然年纪还小，但还算得上白净漂亮，长大后只会变得更好看。而她唯一的缺点就是脸蛋上有着少许雀斑，不过这反而显得她更可爱了。
“这个房间真不错啊，我爸爸给你选的？”哈利插着裤兜，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
“对。”康奈莉小声回答道。
“他有告诉过你，这个房间原本是属于我妈妈的吗？”哈利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没说过这个。”
康奈莉的声音越来越小。哈利笑了一声，继续说:“康奈莉，虽然不知道我爸爸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他对你好，不代表我也应该对你好，知道吗？”
“知道。”
康奈莉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将屁股往后挪了挪。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害我失去了我的金丝雀，”哈利的目光一下子阴冷下来，“它很聪明，也很听话，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就在昨天，因为你那该死的过敏，我甚至没有给它起一个像样的名字，它就被送走了。这是你的错，明白吗？”
康奈莉沉默了一下，抬起了头。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这是哈利故意在气她而已。但以康奈莉现在的立场，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
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而已，刚失去父母，现在又寄人篱下，她必须学会看人脸色说话。
“是，我明白。”康奈莉说道。
“明白就好，”哈利扬了扬下巴，“现在我的金丝雀没有了，这是由你造成的。所以，我要你取代它。”
康奈莉疑惑地看着哈利，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既然来到了我家，就要听我的话。”
哈利又走近了一些。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不得反抗。如果你不听话，就算我爸爸再宠你，再看中你，我也有一万种方式把你扫地出门。”
康奈莉抿着嘴唇，眼光闪过不服气的倔强，虽然出现了一瞬，哈利却仍然察觉到了。
“听清楚了吗？”
哈利突然凑近她直接坐到了她床上，康奈莉吓得往后一缩:“听……听清楚了。”
哈利这才脑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以后，有别人在的时候叫我哥哥就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必须叫我少爷。还有，不要想着报复我，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我爸爸面前说我的坏话，你就死定了。”
哈利的威胁带着小孩子的幼稚态度，又有着成年人不容拒绝的口吻。康奈莉有些害怕，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这才像话。”
哈利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但康奈莉却觉得他笑得诡异至极。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这时，康奈莉的房间门又被敲响了。
“康奈莉，睡了吗？”
诺曼的声音传了出来。
“还没有。”康奈莉赶忙回答道，诺曼便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箱。
“哈利？你怎么也在这里？”诺曼本来阳光灿烂的笑容一见到哈利，瞬间消失了。
“我在给康奈莉道歉，白天的时候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哈利笑得人畜无害，“就像您说的，她现在是我妹妹了，我该对她好一点。”
哈利还伸出手揉了揉康奈莉的头发，这让他看起来真的像个好哥哥一样。
“这还差不多。”诺曼轻轻点了点头，“别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好相处，你和康奈莉会成为好朋友的。”
诺曼将热牛奶放在桌子上，坐到了康奈莉床边，打开手提箱:“来，康奈莉，把胳膊伸出来。”
康奈莉听话地撸起袖子，亮出了自己的手臂，诺曼便从手提箱中掏出一个针管，抽了一点她的血。
“爸爸，你在干嘛？”哈利不解。
“康奈莉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定期抽血化验。”诺曼只是一句带过，“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快去睡觉吧。”
哈利在诺曼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对鸟过敏，还身体不好……她能长这么大简直是个奇迹。
但这些话哈利只是在心里想想，再诺曼面前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吧，”哈利继续摆出灿烂的笑容，“晚安，康奈莉……妹妹。”
说完，他留给康奈莉一个威胁的眼神，便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会本能地排斥一切入侵者，如果无法驱逐或消灭，就只能同化或统领。这是生物演化的必然过程。
普通生物只会忙于自保而排斥外敌，而智慧的高等生物懂得利用外敌实现长远的利益最大化。
哈利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金丝雀的替代品，康奈莉对他而言，还有着更大的用处。
而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哈利回想起自己与康奈莉的点点滴滴时，他恨自己没有及时看清周围的人心险恶，也后悔自己曾经居然这样对待康奈莉。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偏执，那么他们结局，也许会不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