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灭门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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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十五元宵节，一街灿丽灯火，好似满天闪烁的繁星吹落如雨，香尘轻飏的街巷里人群拥拥攘攘，热闹非凡。
红璃早就听闻京城的花灯会别具一格，形式多样，现在瞧来却是不假。很快她就被这热闹的市集所吸引，左瞧右看竟把爹爹的话忘的一干二净。她庆幸爹爹没有带她去赴约，不然就没有机会逛这一年一次的花灯会。
街道上，男男女女手持各色灯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小孩们提着灯笼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她，赶过来的大婶连声道歉。她微微一笑道，“没关系。”
“姑娘，是外地人？”
“恩！”
大婶看眼前的少女活泼可人，便拉她到莲花湖旁。
“姑娘这个花灯你拿去，可别小看这花灯，在十五月圆夜捧着花灯对着月亮祈福，然后放入莲花湖，只要你的花灯到达湖心没有熄灭，月神就会收到你的诚意，你的愿望就会成真的，姑娘，你心地好，月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红璃接过花灯道了谢，便靠近湖边蹲下。来这里祈福的姑娘很多，她们带着心愿小心的往湖里放花灯，期盼它能平安抵达湖心。其实红璃知道这只是当地的民俗，愿望并不会真的成真。但她还是诚心的许了愿，放了花灯。
月神，民女红璃诚心祈祷，保佑爹爹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花灯晃悠着缓慢的划开，由于花灯太多，磕磕碰碰，红璃的花灯歪向了一边，眼看花灯就要进水。她心里一急，手指一仰，土里的一颗石子轻然飞入指间，兰指待发，却被一只大手捏住。
“这样做，愿望就不灵了哦！”一个声音懒洋洋响起，混杂着酒气扑来。
红璃皱眉缩手，撇头看见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借着烛火的微光红璃认出他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顿时气由心生。“你居然还赶出现在我面前？”说着红璃便伸出手道，“还我钱袋来。”
“钱袋？哦……给！”男子顺手将手里的酒壶递给她。
红璃忽的收回手，酒壶落在草地上“扑通”滚进了湖水中。“你不要得寸进尺！”
见他半倒在草地上，一副醺迷的东西不分的模样。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如新月般的秀眉紧蹙上扬。“我救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偷我银子，害我……”
“怎么？”男子迷糊的眯着眼睛，坐起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红璃想起在品花楼的一幕，这一切都拜他所赐，他倒像没事一般。气的她狠狠的朝男子的背部踹去。岂料他一个翻转起身椅在了柳树旁用极其无辜的表情望着她。“你这女人，真是粗鲁。”
他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一匹马从黑暗中飞快驶来。
红璃一惊，竟把自己几乎要大骂的话哽进了喉咙里，僵在原地望着那匹不知从何处飞出来的黑马，顿时欣喜若狂。
若论这世上最让她眼睛发亮的除了美食，便是这四条腿甩着尾巴奔跑如疾风般的千里马！她很小的时候也骑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她有与风同步的错觉，而那样的马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落尘哥哥，能不能在快点？”
“那你要小心点，已经很快了。我怕你会掉下去。”
“才不会呢！我要像风一样快。”
“那你抱紧我，驾！”
西风吹乱红璃的发丝，她下意识去抚了抚，好久都没见到落尘哥哥了。
“不就是借了点钱，何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破衫男子见她表情怪异，还当她是为了钱袋的事恼怒。毕竟谁会对着一匹马发出贪婪的眼神呢！
“你……你那叫借？”掩住自己对那黑马的贪恋，红璃嘴角一撇，哼了一声道，“这马又是哪偷的啊？”
“哈哈…… 这马不是偷的，是捡的。”
“鬼才信！要不，你把这马给我，我就不追究那银子了。”红璃早已垂涎三尺。
“看不出来，这样的破马也有人当宝。不过呢！我还是还你银子算了。” 男子蹬上马背回过头，月光浸湿了他侧面的半张脸，却恰好勾勒了他英挺的五官。虽头发凌乱不堪，破烂的粗布衣活是一副乞丐模样，但此刻却尽显了他的不拘与洒脱，那清透的瞳孔微微泛着墨绿色，如清风中的墨竹淡傲轻扬，却又似聚合了星光般璀璨眩目。
“上来吧！”他伸出一只手。
“上马？”红璃显然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不敢么？”
“我有什么不敢的。”嘴上是不屑的，心理却在暗自叫喜。“去哪？”
“去找银子。”
男子似乎料到她会如此，不禁莞尔。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拉她上了马。只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那赌气伸出的手却系上了牵扯他们一世的缘分.
马飞速的穿过后街消失在郊外的树林里，在马蹄咯哒咯哒过后它又恢复了初始的寂静。
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舒家大宅里血流成河，四处弥漫着血腥和熏烟的气味。红璃他们赶到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一步。
马是停住了，可马背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一直抵住不贴进他的手却感觉的到他急促的心跳。虽然红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能猜到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那间房子，也燃烧着他的心。
松了手，红璃翻身下了马。与此同时男子也跟着下了地，但他依旧凝视着那葬身火海的舒家大宅。
大火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般在残破的墙垣间妖娆盘旋着跳动，烧透了的木梁一根根崩塌，火光接天处一片赤血红色，遮去了十五的圆月光华，天空中笼着另人窒息的恐惧。
“愣着干嘛啊？快去救火啊？”回过神的红璃推着身边的男人干着急的说。
“没用的，这火千年冥火。 ”
“那怎么办？”
“等它熄灭。”
夜已经入眠，深冬的夜寒气陡升，红璃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埋在黑暗里的背影泛着的寒意更加浓烈，他十指紧握，筋骨并露，布衣在风中乱舞。然而，他的眼睛里依旧是安静的柔和，偶然泛出的墨绿色竟含着淡淡的忧伤。这样清雅的双眸是与生俱来的吧！可实在是不配这身脏乱得衣服，红璃这样想着，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若单看他的眼睛，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男子似乎察觉到身旁那双紧盯着他的目光，身子稍微一斜，把双眸藏进了黑影里。
看不到男子的眼睛，红璃仿佛坠入了潭底，黑暗，寒冷无边无际。不就是看了一下他的眼睛么，至于这么小家子气！话到了嘴边，究竟是没有开口。毕竟不是说这样话的时候。就这样，她一直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等待着大火灭尽。
被大火肆意摧残后的舒宅瞬间化成废墟，红璃已觉身子变得僵硬，见他仍站在那里不动，便想走进看看。
可刚迈出步子，却听见他说，“不想死得话，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什么意思？”红璃转眼问道。
“这里毒气环绕，再近三尺必死无疑。”男子说话的时候没有望她，随意的答着。
“什么？”红璃大骇，慌忙退回原处。“什么人和他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竟用这么毒的手段！”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男子拿出一支竹笛搁于唇边。
笛音渐起，悠远空寂，似在超度逝去的亡魂。
她，想起了独自站在瓦顶上向着远方吹萧的父亲。
皓月当空，四周万籁俱寂，一切沉浸在这首安魂曲之中，这刻，红璃发现今晚有流星滑过长空，消失在安详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灭门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