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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黑色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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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问一圈,都没人见过爹爹。房间也是空空的,什么也没留下,说明爹爹根本就没回。她匆匆留下一封信,让爹爹回后放出烟火通知她一声。在水月村,爹爹就是已这样的方式通知她回家吃饭。
日落三竿,街道上依旧人烟稠密,来来往往。红璃穿梭于市集之中,而此时的她却没有了游逛闲情。
她不敢大意,注意着每个从身边经过的人,希望能寻得爹爹的踪影。第一次离开爹爹这么长时间,从未有过的害怕与不安从红璃的心底滚出,她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红璃疲倦的垂了垂腿,此时夕阳西下已进黄昏,走了一天,丝毫没有爹爹消息,无计之下红璃进了一家酒楼。
“公子要些什么?”红璃刚坐下,店小儿立马过来招呼了。
“馒头吧。”红璃揣着怀里仅剩下的几枚铜钱,随便应了句。
“客官稍等,馒头马上就到。”似乎看出红璃的寒酸小二就不在招呼着,转去了别的桌子。
至从来到京城,也没吃上一顿象样的饭菜,咬了一口馒头。红璃想起了华姨那堪比御厨的手艺。现在不仅华姨离开了,就连爹爹也失踪了,要不是自己贪玩,也不会弄成这样。
草草咽了几个馒头,红璃搁下了铜板出了酒楼。才下了台阶,便被侧身迎来的人撞了一下臂膀,那人也没道歉便匆匆离去了。红璃整了下衣袖,无奈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叹道,京城的人都这样不礼么?看来北朝盛世也只是如此而已!
糟糕!红璃走出几步才发现怀里的盒子不易而飞,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才进城几天,她就遭遇了两次小偷,难道这里是贼窝么。
此时的她气涌心头,连这前几次的一块爆发出来。只见她身行一闪,一道红影腾空而起落在瓦顶上,待发现到目标,便“嗖”的越去,那小偷似乎感觉到背后有双愤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步子越发快利,可依旧甩不掉她。
距离越来越近,他已筋疲力尽,一身冷汗,无路可逃之下慌忙钻进了一撞黑乎乎的房子。红璃在房前停住了脚步,腥臭汗味一阵阵的涌来,她不禁捂住了鼻子,抬眼打量着那额上的牌匾,“永富赌坊”她径自念了一便,赌坊?干什么的?
红璃思虑着掀开算是门的黑布,屋子不算大,但大大小小的有很多台面,而且每一个都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汉子如苍蝇般围着,他们扯着喉咙哮着吼着,有的人破口大骂,有的人却是欢喜非常。
红璃左穿右穿,在夹缝里收寻这那该千刀万剐的贼,这要是给村里的老夫子看见了,他那山羊胡怕是要竖成山峰了!
四面黑压压的都是人,而且着装大都一般,实在难以辨别。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忽得看见对面的台面上摆着她那棕色夹子,心下一喜,用力挤过去,正当她伸手去拿那匣子的时候,随着一声“四,五,六点大!”匣子便在她触碰到之前逃离了她覆下的手掌。
“这……”红璃一气之下手掌握成了拳头压在抬面上,对着那个吆喝着笼走一大堆财物的人(当然其中也包括她那匣子)劈头就道,“该死的小偷!把匣子还我!”
那人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折眉面怒的少女,似没听懂她的话般,半晌没有回应她。而周围的人也皆把要粘在抬面上的眼睛移到了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少女身上,她全身殷红,在着黑暗的光线里恍惚漫溢着红光,她如雨后晴空的长虹,催醒了那些本已坠入深渊,迷失心志,把自己往牢笼里推的人。心灵仿佛被清泉透洗了般,疲劳一扫而空。众人疑惑着,她是息落凡间的仙子么!
红璃本就是一肚子火,见那人怪模怪样的看着她也不答话也没有还她匣子的意思,便懒得理他自行动手去夺,那人这是倒是有了反应,一把把匣子揽进怀里慢慢道,“姑娘!你说这匣子是你的?”
“废话!”
“可现在它已经归我了!”
“为什么?”红璃瞪着他道,“你偷了我的东西,还要说它已经是你的了,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姑娘!”那人依旧和气道,“这里是堵坊,我是这里的坐庄,半步都不曾离开这里,有如何偷姑娘东西!”
“那……”她一时气短,刚才那贼走的匆忙也未来的急看清楚他的模样。“可匣子是我的,不管是不是你偷的,都应该物归原主”
庄主干笑两声道,“姑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么,凡是赌注,输了便归赢家,我岂有还你的道理?”
“我并没有拿它做赌注!”
“姑娘既然执意说这匣子是你的,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凡事都要有个凭证,姑娘说说这匣子里是什么?若对了,便还你!”坐庄不想再与她纠缠,打开门他还要做生意的总不能让别人以为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况且眼前的少女清盈水灵,实在可爱,也不去为难。退一步讲,他也很好奇匣子里的东西,若是什么珍贵的物品,他也可随时使诈掉包。
“里面是……”这是别人托与她的东西,她自然不好擅自打开,所以里面装的何物,她又如何晓得。左右为难之迹,那坐庄的先是开了口,“怎么?姑娘说不出,要不,我替你开了看看?”
“等……”红璃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人猝然倒在台面上,血液从后脑涌出,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她未及反应便被尖叫着往外涌的人群冲到了门口,她屏息贴着墙面,让自己冷静的回想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看着暗红色的血液沿着堵台如毒蛇般缓缓溢下,她的心咯哒咯哒的跳的厉害。
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谁出的手,怎么出的手,为什么要出手!她,一无所知。看着原本水泄不通的赌坊一时间作鸟雀散,毕竟,谁愿意和这杀人的事扯上关系。
庄主几乎是瞬间毙命,红璃缓慢的靠近赌台,想看看伤口在何处,能在一招之内不知不觉的要了他的命又悄无声息的离去,这等功夫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可是还未到堵台从屋后出来了一群身材矫健的大汉,一脸胸巴巴的模样,仿佛有人欠他们十万两银子!
红璃正思虑着如何不让他们发现自己,以免遭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来,手掌不大,却很有力,拉着她飞似的从侧门逃出。
红璃任由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拉着自己在后巷里奔着,直到他实在跑不动才松了手支着腿靠在墙边喘着气。而她却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干净天真的孩子脸,有些褴褛的麻衣,毫无脏乱不堪之感。半刻,她才走近抚了抚他的背道,“没必要这样拼了命的跑!”
气息游转间,男孩已经喘的没那么厉害了,疲惫一扫而空,“姐姐!咳……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他们是永富赌坊的打手,专捡那种输了不给钱的人或是只赢不输的人挥棒子!那一下去,啧啧……就算是铜骨铁臂也给你拆咯!”说着,男孩还模仿了那群恶人抡棒子的情景。
看着他夸张的表演,红璃忍俊不禁。皱着的娥眉顿时展开,笑声轻灵,犹如冬日里的一轮暖阳,夏日里的一缕清风。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男孩由衷的感叹,贪恋的看着她的笑容。
“小鬼!年纪小小,这张嘴倒是像抹了蜜似的!”红璃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好了,拉我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你的好意,我先谢谢了。不过,这可没帮到我什么忙!呵……”她苦笑道,刚才走的匆忙,那匣子还在台面上,她必须再回去一趟,况且,那人死的不明不白,既然被她碰到了就不能不管,老父子常教导她做人要有悲天悯人,普度众生之心,这关乎人命的事她怎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另伤无辜?
“姐姐是不是要去找这个?”男孩如变戏法一般从衣袖抽出一个棕色的匣子得意的摇晃道
红璃不可思议的望着男孩手里的匣子,他,什么时候弄到手的?“怎么会在你这!”
“既然姐姐已经找到要的东西了,就不要再回去了。那赌坊与官府私下勾结,若是姐姐冒然出现,可是有理也说不清哦!”
红璃不禁暗叹,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却不是一般年纪有的谙达世事,处惊不变。最奇怪的是,他竟然知晓官府内事。“小鬼,你怎么知道那赌坊与官府有私?”
“姐姐!我有名字的!”男孩噘起嘴巴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叫乔珏!”
“好好!小……乔珏!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告诉姐姐!不过我向姐姐保证乔珏绝对没有说谎!”男孩一脸神秘的嬉笑。
红璃虽对京城官场之事所知不多,但老夫子曾提过即使在清明政治,也会有腐败的曲虫暗藏其间。现在回去确实不是时候,若被那黑白不分只认银子惘顾法治的贪官压进了大牢,岂不冤哉!
仔细思虑一番还是决定见机行事方为上策。遂转身接过男孩手中的匣子道,“珏儿,你帮了姐姐一个大忙,姐姐也没什么能谢你的,这个青玉卵石是我们水月村的特产,现在,姐姐把它送给你,算是个纪念!你赶紧回家去,有缘再见吧!”
说完,她把卵石塞进他手里,便转身挥了挥衣袖算是道别。男孩依旧愣在原地,夕阳已经没了山头,月亮如一圆透明的玉镜镶在天空中。
此时,日月同辉,远远的,男孩矗立在天地之间,人影逐渐拉长。珏儿,她刚才叫她珏儿!是你么,是姐姐么!你来找珏儿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珏儿等这么长时间!
男孩仰首望向天空,清辉泻在面庞上,眼睛里。他弯起的嘴角边,洋溢着幸福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