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鬼屋当老板》渡山野鹤

4、我在鬼屋当老板

　　22.

　　书生擦着桌子，眼睛却好奇地看着李语趴在桌案涂涂写写，改改画画着什么。

　　他想假装不经意地偷偷看一小眼。

　　李语捂得严严实实的，就不给他看。

　　自从他被抓那天之后，李语就不爱搭理他了。想起狐吱吱骂他笨，他头回觉得，自己确实很笨，完全不懂要怎么哄人开心。

　　李语心思重重的，书生也跟着心思重重的。

　　当他以为今天又会是李语不理他的一天。

　　“喏。”李语临走的时候，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

　　书生立马接好，看了眼。

　　是个亮晶晶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员工证，画了个很卡通的小书生。

　　“底下写着，捡到请归还老字号街老字号鬼屋，失主有重谢。”

　　“这是员工证，人人都有的，不戴不许上班。”李语站在他旁边，表情有些不自在。

　　她话刚说完，书生已经戴上了。

　　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小牌牌，眉眼温温的对她一笑：“小生很喜欢。”

　　李语慌乱地错开视线，偏过头：“谁管你喜不喜欢。”

　　“就会给我添麻烦。”

　　23.

　　“书生啊，再给我份小零食呗。”

　　救了书生后，没事就来打秋风的花也，大爷似地和墨冷坐在鬼屋外面的休息区，对着扫地的书生吆喝着。

　　“哗啦。”

　　刚送进密室一批玩家的李语将小零食丢到他跟前：“两位大爷，吃好喝好啊。”

　　“嘿嘿。”花也讪笑一下，自知有些理亏，他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们这鬼屋生意不错。”

　　“还成吧。”李语满不在乎地说：“毕竟，咱们这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而且我们根据市场需求，主题也会增新。”

　　花也的眼珠子转了转：“你们这还缺人不？”

　　李语挑眉。

　　她早看出来这小子心思不正，面不改色道：“缺，缺便宜工。”

　　“便宜工？”花也沉思一下：“便宜工，有五险一金吗？”

　　李语点头：“有。”

　　“包吃包住吗？”

　　“嗯……我家里确实还有几间空房，员工可以打对折。”反正都是从工资里扣。

　　“那敢情好啊。”花也笑嘿嘿地搓着手。

　　“怎么？”李语明知故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花也是个厚脸皮：“这社会越来越和谐，我们这就靠不和谐吃饭的，都快吃不起饭了。”

　　墨冷被他没出息的德行伤到眼，转身要走，花也拦住他，咬牙道：“房租明天就到期了。”

　　墨冷立即转身：“我比他能干，收我。”

　　花也：“……艹。”

　　书生看着和花也他们相谈甚欢的李语，握着扫把的柄端，闷声闷气地继续扫。

　　24.

　　没过不久，阴阳先生那档空白的宣传单元被《阴阳道士》代替。

　　穿得一身骚粉的道士心魔·花也说：“真的要这样吗？”

　　穿着正正经经道士服的道士本人·墨冷，拿着把桃木剑，同样看向李语。

　　李语摸摸下巴，说：“看看市场反应，姑娘们喜不喜欢这调调。”

　　毕竟原来有两个主打，现在勉强凑一凑。按照花也和墨冷的颜值，小姐姐们应该不会太嫌弃吧。

　　她解决了阴阳先生和无头女尸的空白单元，心情大好，拍了拍花也的肩膀：“好好表现，不会亏待你的。”

　　书生泡好茶，从茶室出来，就看到李语对花也笑得明媚的脸。

　　他低头，一不留神险些撞到身后出来的狐吱吱。

　　狐吱吱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尾巴。

　　“你小心点啊。”她道：“别以为你是我恩人，弄坏我的尾巴，我就不打你哦。”

　　书生没有理她，绕过她走掉了。

　　狐吱吱察觉到不对劲，看了看李语，再看看书生，她了然地说：“这有什么啊，从前鬼屋就你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男鬼，现在来了两货真价实的男人，很正常嘛。”

　　“咚。”

　　书生蓦地将茶杯放下。清透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在他的手背，虽然鬼已经没有痛觉，书生好像真的被烫到了一样。

　　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喂，我不说了还不行，你别哭啊。”狐吱吱眼睁睁地看着书生红了眼睛，这下真被吓到了。

　　心想她也没说什么，这呆瓜居然生气了，还气哭了。

　　她不会因为气哭恩人，遭天谴吧。

　　25.

　　鬼屋收工的时候。

　　花也和墨冷两人手揣着兜，站在鬼屋门口等李语，看到书生温吞地从鬼屋里出来。

　　花也有意和书生打好关系，跟他搭话：“书生，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家在哪边啊？”

　　书生没理他，径直朝前走。

　　花也摸摸下巴：“为什么我觉得书生好像讨厌我们？”

　　“自信点。”墨冷看了眼书生的背影：“把好像去掉。”

　　李语收拾好，从鬼屋出来，四下看看：“书生呢？”

　　花也朝书生走的方向努努嘴：“走了。”

　　“这不是中秋快到了。”李语晃晃手里的月饼盒：“想给他来着。”

　　“这是员工福利吗？”

　　李语点点头，把月饼盒放到小电驴的车篮：“嗯。”

　　“为什么我们没有？”

　　李语睨了他们一眼：“你们是老员工吗？”

　　花也不服气地道：“书生不也是今年才到鬼屋的？”

　　“对。”墨冷道：“就比我们早一个月。”

　　李语干脆装聋作哑。

　　花也喋喋不休：“还有件事，我早就想说了，为什么书生有员工牌，我们没有？”

　　李语烦不胜烦：“你们会被抓起来吗？”

　　她拧动小电驴的手把，嗖地就跑走了。

　　花也在后面喊：“等等我们啊！”

　　墨冷已经手疾腿快地蹬起旁边的共享单车，追上去了。

　　26.

　　“老板，咱们中秋放假吗？”花也没享受到老员工的月饼盒福利，心理不平衡。

　　李语在电脑查看着最新的美团订单，很资本地道：“我们服务行业，没有假期，懂吗？”

　　花也不死心地问：“那员工聚餐呢？大家幸苦工作这么久，总该聚聚，培养培养感情吧？”

　　李语操控鼠标的手顿了下：“这个可以有。”

　　“那就是有！”花也胳膊撑着前台，恨不得脸怼到李语跟前：“那咱们去吃啥？火锅，牛排，还是海底捞。”

　　李语思考了下，转头看到书生提着水桶经过：“哎，书生你想……”

　　她话没说完，书生耷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李语皱皱眉，最近书生好像不怎么搭理她。

　　“挺正常的。”花也抓了把小瓜子，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他们是死过一次的人，情绪容易不稳定，放不下前生，疯掉的鬼，更多了去了。”

　　“鬼还会疯掉？”李语诧异地问。

　　“是啊，人死后变成鬼通常是有执念，执念有好有坏，有的人死不瞑目，有的人还有挂念的人。”花也说：“道协抓的是被不好的执念缠的彻底失了善性的鬼。”

　　27.

　　“你问我书生生前的事啊？”狐吱吱戴着道具的凤冠，咬着眉笔，皱眉思考了下：“太久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死掉了。”

　　李语沉吟：“他怎么死的？”

　　“听他们村里的人说救人淹死的。”

　　“淹死的？”李语心里咯噔下：“那他怎么成的鬼？”

　　狐吱吱摇头晃脑：“这我哪儿知道啊，我知道他成了鬼的时候，都过去一两百年了，我说修行的速度怎么那么慢。”

　　“我跟你说……”狐吱吱再抬头，李语已经不见了。

　　“你问我书生的事？”鬼屋刚从密室出来的员工迎面撞着李语，吓得魂魄差点散了，以为是自己表现有问题。

　　他擦擦额头压根没有的冷汗：“老板，你可别逗了，他是你带回来的，你都不知道我们能知道吗？”

　　“书生？我们鬼屋什么时候多了个员工？”还有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

　　李语：“……”

　　她头一次发现他们鬼屋员工如此急需团建，在一起工作这么久，居然对彼此一点都不了解。

　　28.

　　大巴车。

　　开车的司机紧张的冷汗一直流，背都湿透了，余光一瞥，一条长舌头晃来晃去。

　　他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来。

　　“师傅，还有多久能到啊。”长舌头还一直跟他唠嗑：“这可是我们鬼屋第一次团建，你知道吗。”

　　那也不能这么出来吓人啊。

　　司机讪讪笑着：“快了快了，再拐几道弯就到了。”

　　一听整个车厢的员工都兴奋起来。

　　“等会儿房间怎么分啊？”

　　“不知道饭菜怎么样？”

　　员工七嘴八舌的。

　　李语转头，看着安安静静缩在车后座的书生，她拍了拍狐吱吱，换了座位。

　　书生的脸色发白，清秀的眉眼微微蹙着，歪着脑袋靠着车窗，暖暖的午阳，落在他的发梢。

　　一股淡淡的青柠味儿在鼻端弥漫。

　　李语掰了颗清口糖给他：“你是不是晕车？”

　　“嗯？”书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张嘴，糖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酸甜的味道漫开。

　　还有一触即离的温软指尖。

　　他愣住，一双漆黑的眼睛湿软：“娘。”

　　李语：“……”

　　29.

　　“老板，这地方可太棒了，房间里居然还有温泉，那么大。”员工分完房间，激动地冲过来，手舞足蹈地跟李语比划。

　　“嗯，喜欢就行。”李语收拾着行李箱，表情冷淡，看起来兴致不高。

　　“老板，刚才我去餐厅看了看，有好多好吃的，我们可以随便点吗？”

　　“嗯，可以。”李语捧着保温杯，像是在发呆。

　　“老板老板……”又一个员工急冲冲地跑过来。

　　“可以。”

　　“不是，刚才我们把一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吓晕了。”

　　李语：“……”

　　然后鬼屋的员工都注意到了：“老板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可能是团建的开销太大了吧。”

　　“那我们少吃点，反正我们吃不吃都一样。”

　　“那干脆别吃了，给老板省钱。”

　　在旁听得清清楚楚的花也：“！”

　　考虑下鬼屋还有正常人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