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花开海棠红》貌林

43、四十三 冤家

　　二月红挂了电话以后又转身回望胡记面馆里一身月白色掺银线大褂，正素着身唱戏的商细蕊。
　　商细蕊即使身上没穿着戏服，所处的地方又是面馆这样的地方，但他一旦开腔杏眼里却充满着别具魅力的光芒。
　　二月红被他眼底的光芒吸引，此时的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商细蕊为什么总是这么热衷排演新戏。
　　他不是把唱戏当做个吃饭的买卖的，商细蕊从不在意谁在听他唱戏，也从来不介意是在哪里唱戏，只要能让他唱戏他就会开心。
　　此时的胡记面馆不似往日的嘈杂，满场的人都停下一切的动作听着商细蕊的唱腔，甚至还有嘴里含着面条没来得及嚼的。
　　商细蕊的一小段绿珠坠楼唱完，边上围着的人都听入了迷，直到二月红给他鼓掌面馆里的人才想起来叫好。
　　商细蕊抱拳道谢的功夫，小二把吃的给端上来了：“商老板唱得真好，您慢用。”
　　商细蕊对周围的人道：“我要吃饭了，今儿就不唱了。”
　　这群人刚才尝到了甜头，哪里肯这样罢休：“商老板，您再赏我们一段吧！”
　　商细蕊坚持要坐下吃饭，离他最近的那个叫的最欢的伸手要扯他的袖口。
　　二月红见状眼神不善的钳住了他的手道：“商老板饿了，先生也赶紧吃吧，面凉了就不好了。”
　　那人被二月红的眼神吓住了，灰头土脸的坐回了长条凳上吃面。
　　二月红放开那人以后淡淡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众人不知道怎么，都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再闹商细蕊了。
　　二月红从刚才进来起就没什么存在感，面馆里的人看见商老板以后也就自动忽略了他。
　　现在这样被他冷着连看了一眼，不知怎么有种深陷冰窟的赶紧，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威胁但就是这样的渗人。
　　二月红看没人闹了，坐回商细蕊身边道：“商老板，这面看上去真不错。”
　　商细蕊拌着面道：“那是，吃着更不错！它要是不好吃开不了四十年，二爷快尝尝。”
　　商细蕊说完就开吃了，二月红看他吃的香，也笑着拌面。
　　商细蕊吃着面还抽空看了他一眼，嚼着面条道：“二爷，那么拌不对。”
　　二月红任由商细蕊拿过他的面碗，动作熟练的把面码混着炸酱，均匀的跟面条拌在一起又递还给他。
　　二月红接过来尝了一口，这炸酱面料还足，就是对他来说咸了点。
　　商细蕊期待的看着二月红道：“怎么样二爷？好吃吧！”
　　二月红不愿意让商细蕊失望，又吃了一口道：“好吃，真不愧是商老板珍藏的好馆子。”
　　商细蕊眯起眼睛笑了笑，又塞了满口炸酱面，含糊不清的说：“还得是北平，我在长沙就没找到这么好的馆子。”
　　商细蕊吃到北平的东西，那吃相就更不好了，看的二月红直劝：“商老板，慢点吃吧，吃太快了积食。”
　　商细蕊喝了一口边上的杂碎汤顺了一下，看二月红没吃多少便问到：“二爷怎么不吃啊？”
　　二月红赶紧又吃了一口道：“吃啊，怎么没吃，是商老板吃的太快了。”
　　最后二月红连茶带汤的，终于把这一碗炸酱面都漱下去了。
　　边上本来吃完了的人也都没愿意走，现在看两人吃完饭，瞟着二月红的脸色又唯唯诺诺的凑上来了：“这位爷，商老板，您二位都吃完了。商老板现在也不常在北平，下次再想听您的戏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您就再来一段儿吧！”
　　商细蕊用袖口抹了抹满是炸酱的嘴，干脆的应道：“好呀，谢谢您各位捧了。”
　　众人听了商细蕊的准话，还没等他开嗓，就先叫起好来。
　　二月红没想到商细蕊会答应他们，暗自惊叹商细蕊在拥趸面前的好脾气。
　　商细蕊站起身来，带着白素贞的款，凄凄惨惨开腔道：“你也要为妻救命吗？”
　　这是白蛇传里的一段剁板开头，二月红忍不住给他搭戏：“娘子救命啊！”
　　商细蕊唱的是嗔怒含恨愤慨激昂，二月红也顺着接了一段许仙的唱词。
　　围着蹭戏听的众人没想到跟商老板一起进来的这一位也会唱戏，纷纷叫起好来。
　　二月红这段唱完商细蕊像是没过瘾，又换了小青的语调接了一段许仙的流水。
　　唱完身边的叫好声还没停，商细蕊趁着边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拉着二月红就出了胡记面馆。
　　商细蕊太知道哪些他原来的座儿是什么德行了，要是他们俩再坐下去还得被央着再来一段。
　　商细蕊拉着二月红在大街上问到：“二爷，您还会唱生角儿啊？我之前都不知道。”
　　二月红回握着他的手道：“我启蒙的时候学的就是生角。”
　　商细蕊兴奋道：“那咱们开箱的时候二爷来个生角的吧？咱们就来白蛇传怎么样，我来白素贞你来许仙，再让小周子扮个小青。”
　　二月红道：“我已经很久没唱生了，私下里还好，要是真上台怕是会有些生疏。”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碰上什么北平小吃还都被商细蕊以让二月红尝尝的名义买到手里，最后却都被他自己吃了。
　　两人在北平街头闲逛，突然从远处听见一声喊声：“商老板？”
　　二月红回头一看，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
　　商细蕊看清这人以后也开心上前，伸手摸着他的脑袋道：“呀！头发都长回来了啊？”
　　那人被摸头也不躲开，还微微低着头任由商细蕊把梳的板正有型的头发揉的不成样子。
　　二月红看的一阵阵的冒火，面上却客气道：“商老板，这位是你的朋友？”
　　商细蕊把手拿下来，介绍道：“这是陈纫香陈老板，我跟二爷提过的，我们之前在北平打过擂台。陈老板，这位是二爷，我在长沙一直跟二爷在一起的。”
　　陈纫香客气道：“二爷您好，没想到这么巧，在街上碰见二位了。”
　　二月红冲陈纫香道：“陈老板好，早听商老板说起有您这位朋友了。”
　　商细蕊玩笑道：“二爷，他哪是我的朋友呀？那是我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