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花开海棠红》貌林

125、一百二十五 武旦

　　看着台上清汤寡水的垫场戏，商细蕊在包厢里都快看睡着了，早就约好的陈纫香是掐着点进来的。
　　他推门进包厢的时候前场的宋江刚唱完一个大段，商细蕊见他进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呀！我自己都要在这吃饱了。”
　　陈纫香扫了一眼桌上的吃的道：“商老板这巧克力蛋糕怎么还从中间吃啊？挖成这样也不知道给我留一口。”
　　他边这么说，边拿着小勺顺着商细蕊挖出来的洞边上吃了两勺。
　　商细蕊道：“这不是也没耽误您吃嘛？说！你是不是为了跳过垫场特意迟到的？”
　　陈纫香道：“是啊，垫场有什么好看的，这不也没来晚吗？二爷还没上场呢。”
　　商细蕊道：“哼，二爷昨天才说你听话呢，怎么我得等人还没进场就得来你来晚了就没事？”
　　陈纫香道：“我跟商老板能一样吗？商老板是全国梨园同行的标杆，我就一连商老板录胶片都没带我的小透明。”
　　商细蕊道：“真会挑理。”说完就跟陈纫香一起看着台上等二月红出场了。
　　还没等二月红出场，霍三娘匆匆赶到道：“差点就来晚了，还好赶上了。”
　　陈纫香边给霍三娘拉椅子边道：“你急什么啊？我这样没看过二爷卖力气的急还有情可原，你这个从小跟二爷一块长起来的还能没看过啊？”
　　霍三娘坐下道：“那你还别说，看的真不多。就扈家庄这一出，二爷上次唱还是红老班主在世的时候唱的一回呢。”
　　商细蕊惊道：“不能吧，二爷真就这么不务正业啊？”
　　霍三娘道：“他就这样，商老板没来长沙的时候二爷要是不想唱了一两个月都不登台，就是上台唱京戏也就拿霸王别姬糊弄我们。”
　　商细蕊嘴下毫不留情道：“真缺德，他这样的唱回戏还赶上过年了？”
　　别看他现在说的欢，可等二月红上台后商细蕊可就没这么绝的话了。
　　只见二月红身穿大红女甲头边垂红绦带，头戴红福巾红帘红绒球七星金额。
　　盔顶的雉翎让扈三娘更显威风挺拔，后挂狐尾让本就气势十足的二月红更填霸气秀美。
　　商细蕊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四六不懂，只知道捧角儿不懂得看戏的业余观众似的，打二月红这个扮相一亮相就移不开眼睛了。
　　商细蕊看的出神，不自觉道：“二爷这就是等一年看一眼也值了啊。”
　　二月红上台后一套理盔紧甲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掏翎亮相后刚喊完碰头彩的观众又被激的叫好声响彻戏园。
　　包厢里的三人叫完好陈纫香调侃商细蕊道：“看着这架势，商老板北平第一的名号可要不保了。”
　　商细蕊道：“我家二爷唱的本来就好，他要是卖力气我早不是北平第一了。”
　　一段完全挑不出毛病甚至还带着其他名伶没有过的唱腔后，二月红的那一句扫荡梁山灭宋江，的念白威武豪壮飒爽十足。
　　商细蕊在包厢里连瓜子都不磕了，恨不得站在椅子上给他叫好去，他都这样剩下的观众们更是疯了一样往下扔彩头，侧耳一听就听见楼下有几个嗓子都喊劈了的。
　　词白结束，二月红漂亮的圆场结束后，商细蕊这才发现他竟然是足登的一副正红软跷来扮的武旦。
　　商细蕊的武旦也是及不错的，可像这样的整场武戏他是不敢这么玩的，脚踩软跷扮武旦让二月红的扈三娘更加刚柔兼备身姿娉婷。
　　当初即使看二月红的霸王别姬都得品评两句的商细蕊，现在看着持戟大战英姿飒爽的扈三娘也没了言语。
　　随着台上二月红比别人高出不少的飞身盘卧，令人眼花缭乱的过家伙，商细蕊终于忍不住在二月红一个高台筋斗后站在桌上叫了个大好。
　　看的入神的霍三娘跟陈纫香都被商细蕊这清脆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台上的二月红不必侧耳就听出了商细蕊的声音，再次看向商细蕊这边时表情不显眼神里却是只有他一人才看得出的柔和。
　　在台上的扈三娘使金戟一人战三将最终不敌后的那一段高潮后，唯有几句众人的念白今天的戏就至此为止了。
　　扈家庄这样陡然结尾的结局在别人演来也许还好，可今天的主角是二月红，跟他搭戏的林冲、华荣、马麟又都是红家班身上带功夫的，这样的表演在最精彩的时候结尾总让人有中意犹未尽的遗憾。
　　商细蕊牵头带着满场的观众喊让二月红再来一个，二月红听见了商细蕊的声音无奈的笑了笑。
　　应了座儿们的意，二月红一个鹞子翻身从上场门出来，几个连环筋斗从下场门又出去，也算是返了个场吧。
　　看二月红没再返场的意思了，商细蕊像个被主人召唤的狮子狗似的没等陈纫香反应过来就从包厢蹿出去直奔后台了。
　　见他出去了，霍三娘跟陈纫香也边聊着二月红的戏边回贝勒府去了。
　　到了后台商细蕊拉着刚摘了盔头的二月红道：“二爷，你那个软跷武旦是全场吧？这是怎么弄得？你跟我还藏私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之前录胶片的时候也不漏看家本事是不是？”
　　二月红被商细蕊抓着胳膊一通说，现在才插上话道：“这个很简单啊，就是正常的软跷跷功用到武旦上了嘛。”
　　商细蕊道：“那你武旦是怎么做到软跷不乱的啊？”
　　二月红道：“我学轻功的，所以底子好。”
　　商细蕊撒开二月红道：“哼，我刚才可听三娘说了，你平时唱那些都是不卖力气，武旦才是你强项。以后你不许再唱虞姬糊弄事了，你不让我唱戏就得场场武旦，要不我不干。”
　　二月红暴露了本工也只能为了稳住商细蕊接下来挨累了，不过他这一场真可谓是一战成名了。
　　原本二月红的本事就可以说是跟商细蕊不相上下，不过北平百姓还是先入为主觉得他不如商老板，这次过后可没人再这么觉得了，二月红的梨园地位也是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