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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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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正式开学这天,下了一场暴雨。
整个长宁的气温凭借这场大雨奇迹般地下降了两度,很成功的让长宁市民感受了一波从晒死到闷死的过程是多么的妙不可言。
江心洲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被一声闷雷惊醒的,让本来可以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的他突然诈尸一样从被窝里蹿了起来。
醒来也没别的想法,就一个字儿,操!
也不知道是想操天还是想日地。
就那么呆了吧唧地坐了得有十来分钟吧,他才回过神似地说了一句,“啊,今天开学啊。”
没劲。
四中的早读时间是七点,然而等江同学终于酝酿好要下床的情绪时,都已经八点过十几分了,但人家依旧气定神闲地下床,慢条斯理地洗漱,有条不紊地翻出校服穿上。
丝毫没有作为一名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的自觉。
就这气质,应该是泰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眼看着第一节课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人江心洲还能无所畏惧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今天赵姨煮了牛肉面,挺好吃,大概是怕赵姨偷工减料吧,所以江心洲吃面的时候都是一根一根吃的,好像吃快一点儿都能噎死他似的。
感觉说他吃饭跟猫一样,猫都不乐意了。
“小心啊,你可快点儿吃吧,再墨迹会儿,扇子都该放学了。”赵姨着急死了,都恨不得替他去上学了。
“再吃最后一口。”江心洲呲溜喝了一口汤。
江心洲的最后一口吃好,又是五分钟之后了。
“赵姨,我那把黑伞呢。”江心洲站在门口换完鞋,没看到那把最喜欢的黑伞。
“不是在柜子上挂着的么。”赵姨取下来递给他,又顺手帮他撑好,就差推着他出门了。
“那我出门啦,中午雨还这么大的话,我就不回来了。”江心洲终于在八点四十五分走出了家门。
“嗯,你路上小心点儿啊!”赵姨隔着雨幕喊。
“啊。”江心洲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出了巷口,江心洲叫的车已经在公交站前边儿等他了,他坐进去之后就靠在后座里闭目养神,连司机跟他确认信息他都只是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今天的雨下的属实有点儿大了,感觉比依萍姐姐跟他爹要钱那天还大,跟天漏了个大窟窿似的。
耳机里的音乐都抵挡不住车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听着很是让人心烦。
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还坚持出门上学的江心洲觉得熊姨看见他都得感天动地感时花溅泪地大哭一场,顺便大手一挥放自己一个学期的假。
“哎,醒醒,到了。”江心洲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他猛地惊醒过来。
好吧,美满碎了一地,跟着瓢泼大雨一起流进了下水道,再无力回天了。
“嗯,把单子发过来就好了。”江心洲撑伞下了车,往紧闭的大门口走。
“哎!”门卫大爷躲在门卫室里喊,“你几班的!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明儿个再来啊!”
“九班江心洲。”江心洲偏了偏伞,朝着大爷露出自己的脸。
大下雨天的,这大爷要敢跟他墨迹,他就敢转头就走。
正没精神呢。
“呦!心哥啊!”大爷没给他回家的机会,摁着遥控锁打开了大门,“大下雨天的居然还来上学,可别累着了啊。”
这大爷废话比他还多。
“报到。”江心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礼貌性地喊了声报到,然后也没等里面的人回应,就推门而进了。
可以说在江心洲进到教室的那一瞬间,全班同学包括老师在内都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江心洲。
“江心洲?”数学老师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
“啊,”江心洲应了一声,回头朝数学老师笑了笑,“勇哥好啊,勇哥继续讲课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进度。”
“我靠!”班里有人喊了一声。
结果整个九班就炸了。
江心洲无语了。
至于么?
知道是他冒雨来上学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借雨还魂呢。
“我靠!我心肝儿居然冒着刨泼大雨来上学了!”疯子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没文化,是瓢泼大雨好么。
“谁?谁要上我?”向荣本来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听了什么,直接就顺口接了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十八禁。
全班哄笑。
“好了好了!”数学老师使劲儿拍了拍黑板,“热闹完了就开始上课了,江心洲,你还杵那儿干嘛,好容易来上天课就给我安分点儿。”
“不是,我坐哪儿啊?”江心洲看了看全班的座位安排,发现大多人的位置都换过了。
现在就只有靠窗的最后一排,也就是乔凛的旁边儿是空着的,还有靠门的最后一排的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本着不打扰好学生学习的原则,他很有自觉地往门口的空位走了。
“往哪儿走呢,刚来就逃课啊,”数学老师看着他。
“不是,我坐过去啊。”江心洲指了指靠门的座位。
数学老师指着乔凛旁边的空位,“你的位置在那儿呢,赶紧过去坐好,最后几分钟了,别打扰我讲课。”
江心洲撇撇嘴,往乔凛那边儿的空位走过去了。
由于他太能扯淡了,上至中国野史,下至蚂蚁打嗝,不管正不正经的,他都能跟你扯出二里地去。
所以熊姨一直也没给江心洲安排过同桌,大概是怕江心洲这颗老鼠屎坏了她的这锅乱七八糟的粥吧。
也不知道熊姨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西北风,居然让乔凛给他做同桌?
乔凛是谁?是入学考试的数学竞赛题考满分的学霸啊!
这是他能染指的么?
当然不能!
虽然这人长得挺好看的。
但人家是学霸啊!
江心洲叹了口气,觉得下课之后非常有必要找熊姨谈谈,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这么偏袒他吧,再怎么说,他乔凛也算是他扯淡上的男朋友,这熊姨非但不避嫌,还把俩人撮合到一块儿去了。
这像什么样子?简直不像话!
虽说他不用跟熊姨谈也可以单立山头,但谁让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咳...好孩子呢。
“我脸上有公式么?”乔凛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了,终于忍不住偏头说了句。
“啊,没有。”江心洲回过神,把湿漉漉的书包往桌兜里一塞,趴在桌子上,继续看着乔凛。
“有脏东西?”乔凛拧着眉。
“也没有。”江心洲说。
“那你老盯着我看?”乔凛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看看又不会儿少块儿肉,理他干嘛。
“你看过言情小说么?”江心洲问他。
“没有。”乔凛把目光移到黑板上。
“我看过,像咱俩这种情况,一般言情小说里都会这么说,”江心洲咳了咳嗓子,“女人,你是我....”
江心洲还没哔哔完,就在乔凛猛地杀过来的目光里刹住了车,他笑了笑,“啊,咱俩性别不对啊,没事儿,那我回头看看纯爱小说是怎么撩....不是...是怎么跟新同桌打招呼的。”
乔凛没理他。
高二九班转来一个偶像级别帅哥的消息以狂风扫落叶的速度占据了整个二楼班级早读结束后的课余时间。
而江心洲冒着大雨来上学的消息又以龙卷风之势狂扫了整个高二教学楼。
闻讯赶来的胖主任捧着一个泡着菊花枸杞的热茶杯子,颤抖了两分钟的肥肉,愣是没抖出一句话。
“胖主任,不是我说你啊,”倒是江心洲先开口说,“让你平时少吃点儿肉少吃点儿肉,你非不听,你看你现在胖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哎,这造的什么孽啊。”
“你给我滚!”胖主任气的肥肉抖三抖。
“胖胖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来收获老师传授的海洋般的知识的,这课还没上完呢,您怎么能让我滚呢。”江心洲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
“你最好是来给我好好上课的!”胖主任举着小胖爪指着他,“你要是敢给我惹事儿,我就亲自来给你陪读。”
“胖胖,”江心洲突然压着声音,特别认真地说,“你跟我说实话,我其实是你的私生子吧。”
“你放....你瞎说什么呢!谁认识你啊!”胖主任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看你看,”江心洲指着他,“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能体罚学生的,你居然打我!所以我真的是你的...哎!胖胖别走啊!咱俩还没相认呢!”
胖主任这会儿一点也不胖了,脚底跟生了风似地一溜烟就走到教室办公室去了。
“心哥这瞎说八道的水平见长啊。”丁嘉实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江心洲乐。
“要磕头拜师么。”江心洲从楼道外面走回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搓了一把他那回归正常的黑毛。
“哎!你手贱不贱啊!”丁嘉实拍开他的手。
“挺贱的,怎办呢?”江心洲贱嗖嗖地乐着。
“贱来摸我啊。”那灵摁着丁嘉实的头,从他旁边的座位上露出自己的脸,朝江心洲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江心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丁嘉实奋力拍着桌子起义,“你有病吧那灵!你当我这颗金贵的脑袋是什么呢,说拍就拍!”
“乖,姐姐爱你,比心。”那灵朝丁嘉实飞了个吻。
“你那破心里装的都是江心洲的果体,谁要啊。”丁嘉实一脸的拒绝。
江心洲没听他俩瞎闹,抬眼往靠窗的座位扫了一眼。
乔凛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后脑勺上那根倔强的呆毛目不转睛地跟他对视着,而那张好看帅气的脸愣是一点儿也没露出来。
再看此时外面楼道里还有牺牲了上厕所和去小卖部瞎晃悠的女同学们不远万里跨越楼层而来只为欣赏那传说中的盛世美颜呢。
结果这人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像是生怕人家揩了他的油似的。
江心洲非常惆怅地叹了口气,试问当今社会还有像自己这么接地气的逆天帅哥么?
没了。
上午最后一节是物理课,也就是班主任熊姨的课。
熊姨这人吧,上辈子可能是个游击队队长,没事儿就喜欢搞个突击什么的。
这不,刚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物理课,她就大摇大摆堂而皇之明火执仗地拿着一沓小测卷进了教室。
备受过一年摧残的祖国花朵们,在看到熊姨把小测卷往讲台上一砸时,那朝气蓬勃的花骨朵瞬间以光速萎靡了下去。
顺便呜呼哀哉了一声,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不过熊姨也算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女人,对此别说是同情心了,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这群未来的影帝影后们。
只把卷子往各排一分,然后拍拍手,非常愉快地说,“天气恶劣,来个小测怡下情啊,卷子不难,给大家二十分钟的时间,好了,现在开始吧。”
“熊姨啊,做人不能这么残忍吧,二十分钟我连题都没读完呢!”有拿到卷子的同学在垂死中挥动了一下手中的A4纸大小却印了正反面的卷子。
“那我希望你提高一下你的阅读速度。”熊姨笑里藏着软刀。
“好家伙,您连一道选择题也不给啊!”拿到卷子的樊博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非常痛恨自己没有看到选择题的眼睛。
“啊?没有选择题么?那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忘了。”熊姨杀人于无形。
江心洲拿到卷子后没干别的,先大笔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大名,那笔走龙蛇矫健多姿的几个大字儿,非常有著名书法家张大师的风范。
其中蕴含着一般人不修行个百来年都看不懂的狂草奥妙。
乔凛瞥了一眼他的字,又瞥了一眼他,有些欲言又止。
江心洲这人聪明,一点即通,然后就见他不着痕迹地往乔凛那边儿靠了靠,压着声音说,“你要抄我的是么?”
哈?
“你会?”乔凛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我又不是智障,当然会啊,你就说你要抄几分吧?”江心洲非常认真地问他。
“抄满分?”乔凛压着声音说,说完又觉得江心洲这人有毒,把神经病都传染给他了。
“大哥,你玩儿我呢?你懂什么叫几么?”江心洲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他。
乔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逗了,刚要说话,就听见熊姨的声音幽幽飘来,“江心洲,就你长了张会说话的嘴了吧。”
江心洲看了熊姨一眼,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坐在乔凛前桌的疯子身上,疯子正努力憋着幸灾乐祸的笑呢,冷不丁被这么一拍,他登时就喊了一声,“操!”
“你看,王峰也长了啊。”江心洲非常不是人地指着疯子。
全班一阵低笑。
疯子偏头斜了江心洲一眼,你他妈!
“二十分钟太多了是吧,还有功夫笑呢?”熊姨喊了一声。
班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俩!”熊姨指着江心洲和疯子,“给我站楼道里写去!”
“熊姨,我是被害者啊。”疯子抗议。
“我这是罚你在教室带口头禅。”熊姨瞪他。
“得,”疯子摇摇头,古人诚不欺他,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拿上卷子,回头对小人说,“走吧,心哥。”
“哦。”江心洲走之前看了一眼乔凛,那眼神大概意思就是,靠自己吧,爸爸有心无力了。
乔凛懒得理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心洲在高一的期末成绩好像是全校倒数第一来着吧?
所以说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敢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