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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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醒了。
村长女儿特意上门找千帆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原本千帆正在考虑让夏油杰放咒灵出去找已经失踪三天的信长，听说村长和他家里人都先后苏醒了，欣然地又去村长家探望了一面。
因为大病未愈，村长的面庞依旧消瘦，但很明显因为最近营养足够也有了血色。老人家见到千帆之后，二话不说，趴在榻榻米上就重重地磕下一个头——
“神使大人的救命之恩，老朽没齿难忘！今后但凡是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老朽拼着这具残躯也会为神使大人赴汤蹈火！”
千帆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被三跪九叩，突然“咚”的这一下子让她稍微有些发懵，跟在她后面摇头摆尾进来的建御雷神更是直接四爪离地“嗷呜”跳了起来。
老大爷，使不得！
您这响头磕得也太实在了，那她不给点红包那不是说不过去了吗？
“赴汤蹈火什么的暂时用不上，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罢了。”千帆赶紧摆摆手，弯腰去把村长扶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次你们全家、乃至全村得病的原因？”
“我女儿都跟我说了。”村长被搀着坐起来，身体还止不住地打晃，“是北条家的代官送来的螺有毒。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他肯定没安好心……”
嚯，看来还真的有犯罪分子啊！
这种散播生物传染性病原体的家伙一定要被抓起来公审！
不过……
“代官？”千帆对这个最近频频出现的词赶到疑惑，“代官是什么职位啊？”
建御雷神急了，小奶柴使劲儿扒拉她的裤腿：你不要暴露出你对这个时代的无知，这样会掉信仰值的！
这时候就让小狗百科上线吧！
在这个战国时代，农村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枫之村这样独立自治的村落，另一种就是被编入大名麾下直接受管辖的庄园。
对于各地的大名来说，庄园当然是越多越好，而对于枫之村这种他们暂时还没有力量纳入管辖范围的独立村庄，他们会派出“代官”进行赋税征收，顺便伺机将这些村庄也拉进庄园。
枫之村是个很刺头的村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枫之村周边总是会出现妖怪，踩踏农田就不说了，妖怪们还经常闯入村庄，就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受此影响，枫之村的粮食产量自然不会太高，就连人口也很难发展。
所以代官几乎年年都没法在枫之村收上满额的赋税。
“这老头在撒谎。”宿傩冷冷地出声，“区区一个一百户都没有的小村子，怎么有胆量年年不交齐赋税？他们能用什么抵抗税官，锄头草叉吗？”
村长被突然响起的陌生男人声音吓了一大跳，千帆连忙安慰：“不是鬼，是我背后这把剑里的剑灵在说话，你不用管他。”
村长哆哆嗦嗦地又把头埋了下去：“确、确实有过武士跟着代官一起来收税，他恐吓我们说，要是这次收不上来的话，就把我们村子都拉去做矿山里的苦役……”
“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千帆好奇地问。
村长：“桔梗大人把他们揍飞了。”
千帆：？
对不起，她好像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村长：“桔梗大人把来这儿的武士都揍飞了。”
千帆：………………
桔梗！！！
你看起来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也是一个怪力筋肉女啊！！！
桔梗：只有你是怪力筋肉女，请不要带上我。
千帆还在全然震撼，宿傩却嗤笑道：“有什么可惊讶的？巫女多数都是阴阳师或神明的后代，有家传术式傍身，这一个女的身体里的灵力还尤其充盈，比普通人当然强不少。”
这样一来，千帆很快就明白村长被下毒的始末了。
无非就是代官平时横征暴敛习惯了，来到枫之村后却突然碰了一个硬点子。税收不上来，威胁和吞并也不管用，于是他只好假借着逢年过节打好关系的名义，送来有寄生虫的钉螺想要让村长一家死于非命，趁枫之村人心惶惶之际正好下手。
“我一开始也担心那个螺有毒，所以没有急着吃，就先在水缸里养了一段时间。谁能想到……”
千帆问：“那个代官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里？”
“他叫北条元嘉，是武藏国大名北条氏政的族人，也是江户城城主的侄子。现在他应该就在江户城里面吧。”村长答道。
千帆站起身，她握住腰间布都御魂的剑柄，随意地对村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好好养病吧。”
村长慌忙爬起来想去送送她：“神使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千帆回头，对他灿烂一笑：“当然是去缉捕投毒犯，回来准备开公审大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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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姬大人这是要出门？”
千帆在村口猝不及防地撞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人见阴刀正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准备登上马车，他回眸望向千帆，秀丽的脸颊上绽开温柔和煦的笑：“如果是要出远门的话，或许在下可以捎带千姬大人一程。毕竟千姬大人和桔梗大人近日来对在下多有照顾，在下必须要偿还二位的恩情。”
还没等千帆开口，宿傩就阴阳怪气地复读了一遍：“‘多有照顾’？是挺照顾的，至少你没把他直接打死。”
千帆瞪了一眼布都御魂，然后视线扫过人见阴刀身边的护卫们，最终有些挑剔地看向人见阴刀。
阴刀这几天一直很乖，他天天躺在桔梗家里，明明只是有些虚弱，他却跟个偏瘫患者似的每天要桔梗亲自去给他喂饭。
善良的桔梗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千帆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家伙明明就是对桔梗有意思，于是她私底下对桔梗说，这种大户人家的少爷对别人伺候的标准是很苛刻的，让桔梗事事代劳反而还可能落埋怨，不如就让能和五条大少爷相处得和和睦睦狼狈为奸的夏油杰去照顾人见阴刀吧。
夏油杰：？
什么叫“狼狈为奸”？
皮笑肉不笑的夏油杰当然不可能温温柔柔地像桔梗一样给人见阴刀一勺一勺喂饭，他直接派了一个有神志的一级咒灵去“照顾”阴刀，而他本人留在暂住地的屋子里天天研究他的信仰技能。
饿了？
咒灵可以帮忙把饭直接塞进喉咙口。
想上厕所？
咒灵可以帮忙用力按着肚子挤压膀胱，但是尿炕了的话咒灵可就不管了。
你说你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那可太好了，我们已经派咒灵送信去人见城，麻烦把这几天的住宿费伙食费和医药费都结一下！
人见阴刀的护卫们今天就是来把他们少主接回去的，千帆刚才去村长家的时候正巧错过了他和桔梗单方面依依惜别的场面，据在现场的夏油杰说，当时丑宝都被恶心得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哕了出来。
可怜的丑宝！
千帆想了想，倒也同意了阴刀的建议。原本她是想抓夏油杰一起去江户城的，但这几天夏油杰一直在神神叨叨地用他的信仰技能对菜刀搞一些奇怪的研究，她也懒得再去把抓着菜刀念念有词的教祖大人叫出来。
“我要去江户城。”千帆抓着布都御魂，手一撑就跳上了车，“对了，在经过村外那口枯井的时候请麻烦停一停，我有事要办。”
人见阴刀收回原本想要拉千帆一把的手，笑着应：“好。”
人见城应该是个富有的城池，这辆马车很宽敞，千帆和人见阴刀并排而坐绰绰有余，甚至中间还能躺一只小狗。
建御雷神趴在千帆的大腿上，“哈呜”地打了一个呵欠，小耳朵耷拉下来准备睡一觉。
“千姬大人，恕我冒昧。”人见阴刀看向她手中的长剑，“这把剑看起来锋锐不凡，请问是哪位名家刀匠所制？”
千帆提起布都御魂：“你说这个？这是建御雷神的斩神之剑，布都御魂。建御雷神也是刀剑之神，刀匠都是他的信徒，自然没有凡人刀匠能做出这样的神剑啦。”
宿傩：你就吹吧，明明是我被封印进去之后它才变成长剑的！
但人见阴刀显然是相信了，他眼中划过一丝忌惮，语气却又礼貌尊重不少：“千姬大人的神力也是如同这把布都御魂一样，是由神明所赐吗？”
千帆眼睛也不眨：“你这么说也没错。”
毕竟她这一身控制雷电的术式遗传自老祖宗菅原道真，菅原道真本来就是神明嘛、
人见阴刀敛下双目：“原来如此，看来千姬大人是深得神明喜爱和信任的神使啊。”
千帆随意挠挠大腿上小狗的下巴颏儿，小奶柴舒服得眯起眼睛，“嘤嘤”地将软乎乎的小肚皮翻了出来。
“嗯，我也觉得神挺喜欢我。”她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人见阴刀当然不知道，真正的神就在千帆腿上四爪朝天地躺着，他无论怎么试探都试探不出结果。
车轮滚滚，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村外枯井，人见阴刀也被迫中断探查，看着千帆从车上一跃而下。
“你们不要靠近，我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千帆怀里揣着一封写给森鸥外的信，脚步异常轻快地奔向枯井。
【姓名】：天满千帆
【信仰值】：200
在控制了枫之村之后，千帆很快就还清了倒欠建御雷神的100信仰值，甚至还反过来赚到了200。在和建御雷神交涉之后，小狗同意她用这200信仰值找他兑换一次【小型物品穿越时空】的机会。
千帆选择将她写给森鸥外的信投入井中。信封里面鼓鼓囊囊，因为她把坠井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写了进去 ，甚至还贴了三张桔梗赠送的清心灵符，一张给森鸥外，另外两张给太宰治和中也。
她一路小跑，颠得身后追赶的建御雷神都着急了：“你别走那么快！我现在腿短跟不上！”
千帆嘲笑他：“谁叫你当初选择做柴犬的！”
人见阴刀也下了马车，他远远地看着连蹦带跳跑向枯井的千帆，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
“我有事要去和千姬说。”他嘱咐护卫们，“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
千帆对背后迫近的奈落一无所觉。她在枯井旁站定，扒拉着井口往下张望，看到的依旧是模模糊糊的干涸泥土井底。
没有所谓的“时空大门”，也没有任何超出这个时代的东西，只是很普通的枯井罢了。
“你真的能帮我把信送过去吗？”千帆怀疑地问建御雷神，“要是你收了信仰值不办事，我回去就把你扔到炖汤的大锅里去。”
“这一小只能炖什么汤，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宿傩冷笑一声。
建御雷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先咬哪一个。
“我是做神明的，能对你搞电信诈骗吗？”小狗气得原地转圈，“你就说你换不换吧！”
“你要是真的能打开时空大门，那我肯定换啊。”
“我要是开不了，你就把我扔下去，行了吧！”
千帆这才作罢：“行，那我先付一半定金，等看到信在井里消失了我再付另一半。”
建御雷神做神几千年来真没遇到过这种胡搅蛮缠又根本拿她没办法的人类，托神办事竟然还砍价！
但更让他无可奈何的是，他确实不能拒绝——因为现在最需要信仰力的是神，不是人类。
“你可不能拖欠尾款哦。”建御雷神只能摇摇尾巴这样说。
小狗又站到了熟悉的井边，千帆调出系统，点了一下自己【信仰值】的那一行字。
【确定将100信仰值赠送给[建御雷神]？】
千帆又看了一眼用屁股对着她的气呼呼小奶柴，点头：“确定。”
【信仰值已汇入对方神格中】
【请稍后】
“你收到没有？”千帆戳了一下建御雷神毛茸茸的小屁屁，“收到之后记得给我回个到账短信。”
建御雷神没吱声，小狗现在双眼紧闭，额头上的三勾玉雷纹却亮了起来，和千帆手背上的痕迹形成了诡异的呼应。隐隐约约间，千帆感觉到前方普通的枯井陡然产生了一股吸力，就好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将人拉下去一般。
看来神正在践行他的承诺。
就在狗狗神专心致志开门的时候，之前一直充当阴阳怪气吐槽役的宿傩却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喂，小姑娘。”
千帆低头看他：“怎么了？”
“你是从五百年后来的，对吧？”
“没错。”千帆干脆地应道，这一点上她没有必要说谎。
“……”
宿傩沉默片刻，问了一个让千帆感觉莫名其妙的问题。
“在你那个年代，还有神明和阴阳师吗？”
“阴阳师？阴阳师这种职业只存在于电视剧和动画里了吧……哦对，还有游戏。”千帆想了想，“在我们那个年代只有咒术师，至于神明那是一个都见不到了，大家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神。”
宿傩听完此话，稍停顿之后，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相信了……竟然都已经，不相信了……好啊，真好，太好了！”
千帆轻轻拍了一下剑身：“你别笑得这么猖狂，小心一会儿小狗反应过来之后把你的剑鞘咬烂。”
“把剑鞘咬烂？仅此而已吗？”宿傩却反问，“你知不知道，在五百年前，在我的年代，发怒的神明动辄可以毁灭一座城市，将整片森林夷为平地，可以移山填海，凭一念之差就能决定一个国家的盛亡兴衰？”
“那高天原现在这不是落魄了嘛。”千帆随口道。
宿傩重复了一遍：“对啊，高天原已经落魄了，你还没意识到吗？”
“——我们明明已经可以开启一个不需要神明的时代了。”
千帆怔住了。
还没等她对宿傩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给出一个回复，一只冰凉的手抵上了她的后背。
“你们谈论的话题真的很有意思。”奈落贴着千帆的耳朵，悄悄地说，“那我就先送你去黄泉比良坂，见见建御雷神的亲妈伊邪那美吧。”
奈落根本没怎么使劲儿，因为千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用后背面对着他蹲在井前，他只要轻轻一推……
这个号称“神使”的女人就能大头朝下地直接摔死在井里了。
建御雷神现在正处于一种和外界隔绝的状态，他根本没看到千帆现在的样子，而千帆几乎是被奈落直接摁着头摁下了井！
人见阴刀美丽的脸庞上黑气缭绕，奈落快意地手中使力，看着已经半个身子挂到井中的少女，一种复仇的快.感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让你之前揍我！
让你之前电我！
让你之前妨碍我和桔梗相处！
“——去死吧。”
……
等一下。
奈落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句“去死吧”好像不是他说的。
“你在看哪里呢？”
千帆腰间的长剑正好卡在井口，此时从剑里传出的声音奈落再熟悉不过，正是当时和他抢夺身体的那个咒灵！
“原来你跑到剑里去了，也省得我再去找。”奈落不以为意，“好啊，在解决了这个女人之后，下一个我就来解决你！”
千帆现在不动也不挣扎，头朝下安静得很诡异。
她半个身子悬在井中，脸正对着井底，呆愣地正在出神。
“小姑娘，刚才你和神做了交易，现在我来和你做个交易。”
宿傩轻轻道：“100点信仰力，给我之后，我把你拉上来，帮你顺手解决这只恶臭半妖，如何？”
千帆的回答很迟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哪有什么为什么，利益相同，目标一致，合作难道不是最优解吗？”
魁梧的红瞳诅咒之王缓缓地在千帆身后显出虚影，他咧开长着尖尖獠牙的嘴，犹如神话中蛊惑人吞下苹果的毒蛇，低语道：“和我共享你的信仰吧，被神选中的少女。我会成为你的剑，你的左右手……和你共同走上神坛的人。”
千帆仍然望着井底。
在那里，一个白发蓝眸的男人从时空的风暴里破壁而出，他笑着向她伸出手，回答了之前她问出的那个问题：
“因为我说好了要陪你大闹一场的呀，小千帆！”
五条悟，从时空的那一头，义无反顾地跳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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