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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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有蓝色的磷火，像金粉一样纷纷扬扬布满整个空间，是不是有洁白的莲花，在蔓延的黑暗里，毫不收敛地绽放着。
想要到那里去，即使千千万万的灵魂向前奔跑，即使它是所有灵魂安眠的墓地。那里有那么温暖的光，它指引着归途。幽蓝的磷火静静燃烧起来，洁白的莲花在黑暗中散发出淡雅的光芒，迅速倒退的画面中，灵魂齐齐嚎叫，尖锐的声音几欲破空。
在越来越广阔的视野中，出现无数灵魂组成的河流，三途川。
【醒了？】
沙绘理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不停的用手揉着脑袋，刚才那一下摔的好疼。
【……沙绪里？】
听到这个名字后，面前的少女蹲下来，一摸一样的脸庞与她对视，坦然却漫不经心的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姐姐】
在这个没有光源的异世界，她的存在似乎挡住了远方散落的光明。以至于沙绘理能看到的部分都被严严实实地覆上一层阴影。
沙绪里在她身旁和她一起坐下——身下不是浑厚结实的土地，而是一团团升腾迷蒙的白雾。整个世界都是近乎透明的白，没有落脚点，没有任何让人感到安稳的东西，她们却切切实实存在于这里。
【这里是哪里？】
【姐姐你创造出来的世界】沙绪里眺望着白茫茫一望无际的远方【你用了最后一条咒语吧】
【最后一条咒语？】
【还记得吗，爸爸以前跟我们说过的故事】
沙绘里屏气息神地听着妹妹叙述，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下午，也许一整天。这里的时间流动得如此缓慢，以至于空气都停滞了脚步。
【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有神话的年代，有个魔女她爱上了一个人类】
【在那个时代，魔女和人类相爱是件无法被认同的事，最后魔女创造出三条咒语，献祭了自己之后，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
不同于「精神界」和「物质界」
只有异类生物死去后，灵魂才能抵达的世界。
比如精灵。比如魔女。
【她将人类的灵魂带到了那个世界，从此生活在一起，直至百年】
【最后一条咒语，是魔女用来实现愿望的，但是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后来这条咒语被折蝉家的祖先发现并管理了起来，只有在情况最危急时才能启用】
【其实最后一条咒语本身是没有限制的，它的吟唱音节由施咒者自己决定，反映的是忠于施咒者自身最真实的愿望，所以古书上没有记载，也无法记载】
【三年前我给自己的灵魂设下了血咒，在把力量过继给你之后，灵魂会自我封印起来，解开封印的条件是，你使用了最后一条咒语创造出这个世界，我的灵魂才会在这里醒来】
【只有你才可以唤醒我，也只有你才可以解开血咒的封印，毕竟，只有你的身体里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液】
【魔法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么，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沙绘理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无论是过继力量还是施放血咒，施展这么艰难深涩的魔法，与之相匹配的代价，该会有多么庞大。
【你离开人世之后我就会消失，从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从所有的次元里消失，没有停泊的港湾，没有六道轮回转世，永永远远的烟消云散。在这之前，我会永远留在你创造的世界里】
【我的灵魂，这就是我的代价】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湖面荡出一圈圈波纹，模糊了世界的界限。沙绘理一点一点蹲下来，她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底层，竟是恬静如镜的水潭。白雾尽数散开，映出她们清晰可辨的倒影，和头顶蔚蓝如海的万里长空。
沙绘理抬起手臂，缓慢而坚定的拥住双胞胎妹妹的脖颈，听见她淡然又梗咽的声音，跨越过长久的时光，再次满心寂然地回荡在耳边。
【你也付出了代价啊，姐姐，创造这个世界的代价——你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了】
想要为你创造一个世界，和，想要永远留在你的世界里。
我知道我们会许下一样的愿望，所以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实现它。
【因为我们都希望对方能得到最好的，不是么】
【在我成为我之后，以血统祈求赐福，改写失落的潮汐，重置绝望的风景，揭幕唯独二人的世界】
两人同时念出重叠的音节，寂寥的空间好似被惊醒，能听见无数飞鸟拍翅远去的声音。她们一字一句地念着，吐字缓慢而清晰，声音穿过白雾，略带倦意的绵长，最后不留痕迹地消散在空气中，她们不约而同相视而笑。
【我想要把这些讨厌的事情全部改写，创造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毫无差错，每一句咒语都被魔法忠诚地实现。
并不是她们三生有幸得以猜中，而是未曾在任何古书上记载的咒语给予了她们宽容。魔法说，我赐予你们未曾存在过的小小世界，允许你们拥有绝望之中仅存的一点幸福。
所以她们才得以在这一片萤白的世界里相见。
【你该走了，毕竟你还活着呢，姐姐】
就像是芝麻开门的魔法，随着她一声令下，身后的白雾顷刻间散开，黑色由点延伸至一条直线，然后猛地撕开一个大洞，三途川的大门再次敞开。
【毕竟任何咒语都不能凭空创造奇迹，能以这样的方式实现我们的愿望，也挺不错的不是吗】沙绪里朝双胞胎姐姐温婉一笑，风声呼啸着掠过她黑色的长发。
【我会永远在这里】
她站起身背对沙绘理走向光滑的水面，神色平静又温柔，身影在视野中不断缩小，最后沿着一路荡开的波纹渐渐淡去，只有袅袅余音，顺着风刮起的水汽蔓延开来。
【永远存在你所创造出来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