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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西厢房外的紫藤萝搭在竹架上,这时候正是花期,成堆成堆的簇在一起,朱红色的花海隔着老远都觉得仙气飘飘。

      温言头一次到西厢房这边来,初见这一片花海,颇为惊异。她院里开着西府,垂丝,木瓜,贴梗四品上品海棠,那些分外名贵的品种跟不要钱一般堆在她那里。原先只以为是温裕娇惯女儿,独独把她那处修的精致,今日一见,便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院子里种的都是紫藤萝里面最奢侈的红玉藤。

      温家到底要富贵成什么样子才能处处低调中显奢华。

      温言收回思绪,从花架下面穿过走到房前,单手提着袖角叩门。

      “谁啊?”玄参在里面问。

      “温言前来拜访萧郎君。”

      听得温言两个字,萧景和差点从榻上跌落,他手里捧着的绘本倒扣在地上,藏青色书皮上赫然是“纵横风月”四个大字。

      萧景和给玄参使了个颜色,叫他先去开门,自己抖着身子把绘本捡起随意塞到枕头下面。

      温言进来的时候,萧景和笑得有些勉强,脸色有些红润不知是何缘故。

      主仆俩一个畏畏缩缩,一个面红似要滴血,任谁看了都不免多想。

      温言出门前还在眉心点了花钿,眉心间简单勾勒几笔增添了数分风韵。她浅笑开口:“我见萧郎君昨日饮了酒,怕是身子有些不适,特意带了乾果四品来,萧郎君要尝尝吗?”

      不知怎的,温言那笑靥初开的模样和他方才看的绘本上的小人儿重合,他也没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呆滞的啊了一声,然后点头。

      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才魂不守舍的?温言有些好奇,上前了几步问:“郎君是怎么了,我瞧着有些魂不守舍,可是要寻个大夫来瞧瞧?”

      “不,不必,”萧景和鼻尖窜入一抹幽香,是海棠花的香气。忽而他就想起方才看的那首小诗: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

      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1]

      感觉有些气血上涌,萧景和鼻尖有些湿润,他探出一指点了下,殷红的血迹正顺着人中往下流。

      “萧郎君,你?”温言没搞清楚萧景和怎么突然就流鼻血了,连忙皱眉叫来玄参:“速去给你家郎君打盆净水来。”

      玄参茫然的跑出去以后,温言想去搀扶萧景和,那血跟开了闸一般流个不停,萧景和捂着的手及身上玉色的圆领衫袍都被浸红了。

      “你,你离我远点。”萧景和把手横亘在二人之间,生怕她再靠近半分自己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他忙着后退两步,不小心把没掖好的绘本撞落,他先前翻看的那一页明晃晃的翻出来了。

      温言只扫了一眼便立马别过身子,素来冷静的人也禁不住红了半张脸。

      玄参进来叫着:“水来了。”

      仿佛找到了摆脱尴尬最好的方法,温言提着裙摆快步走出去,低着头颅,声音似有些难为情,道:“今日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你好生照顾你家郎君吧。”

      话音落下,人也出去了,玄参把巾子打湿了递给萧景和,却发现自家主子愣怔着看着地面。他顺着目光看过去,可不就是自己花了十文钱买回来的珍品,店家一再保证此乃绝世珍品,保准让愣头青变成情场浪子。

      这会子心冷下来,鼻血也不流了,萧景和接过帕子擦了两下后,反手就给了玄参几记拳头,“都怪你!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不是你把这东西拿过来,爷我今儿能丢这么大的人!”这种事叫谁碰见不害臊啊,萧景和半辈子没丢过的脸都在今天丢完了。

      玄参一边惨叫一边替自己辩白:“殿下这也不能怪我呀,奴才还不是为您着想,那奴才事先也不知道温小娘子要过来,这怎么能算是我的错呢?”

      萧景和喘着粗气歇了手,身上红一片白一片的看着过于滑稽,知晓再恼火也没什么用了,他没好气道:“更衣!”

      温言是一路快走回秋棠榭的,茵陈见她步履匆忙,好奇问:“娘子怎么了?”

      没得到温言的回应,吱呀关门声落下,茵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出去时还好好的,这是撞见什么了?”

      摇了摇头,她便继续给院子里的西府海棠浇水去了。

      温言背靠在门后,伸手拍了拍灼热的面颊,脑海里还时不时浮现那绘本上的小人儿,白花花一片你侬我侬的,真真是有失体统。

      用力拍了两下额头,温言冷静下来发觉最重要的事没做。

      今日是想邀萧景和一同去静瞻园,好联络一下感情的,这一下弄得两人日后再相见都十分尴尬。温言沮丧的叹口气,“怎么本宫一身才华毫无用武之地了呢?”

      堂堂长公主殿下什么不会,刀山火海都能闯,平定四乱不在话下,唯独在萧景和这里屡屡碰壁。

      寒丘冒出来,道:“你也不必过于低落,慢慢来好了。”

      “你们就只给了我三年时间,如何能够慢慢来?”温言头痛难忍,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其实你可以通过完成附加任务来争取时间。”寒丘丢出一句话来,温言阖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急道:“什么附加任务?”

      “暂时还没有触发。”

      温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上啊,相信我,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被寒丘说服的温言顶着若三月春风和煦轻柔的桃花芙蓉面再次来了西厢房。只是隔了半日而已,她换了件朱红色的如意云纹缎裳过来,头顶珊瑚却月钗,腰别碧玉藤花玉佩,七分美貌三分风韵直接被翻了一番,娇艳欲滴的美人和那一园子红玉藤甚是相配。

      温言在房中摆弄了好一会才出来,与往日完全相反的装束惊得茵陈手中的灌壶都掉落,生生看着温言出了秋棠榭的门,心里还在想着那样复杂的发髻她缘何会梳。

      这也要归功于温言当公主时被短暂囚禁的那几个月,没有宫人的伺候,事事自己摸索着也就会了。

      且说垂头丧气了好几个时辰的萧景和,听闻温言又来了,连忙放下手中乘着五香腰果的盘子,自己起身去迎了。

      “温娘子请进。”萧景和还有些不自然,把人带进来之后不知道该干什么。

      温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道:“今日连续前来叨扰两次,还望萧郎君见谅。早些时候的事,萧郎君也不必过多在意。这个年纪的儿郎血气方刚的,温言懂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萧景和耳尖又逐渐浮起粉色。要不是知道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温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女娃娃,不经逗还这般容易害羞,比她这个女子还不如。

      萧景和半天没说话,温言挑明了来意:“昨日萧郎君答应与我同游,地方我先定下来,在静瞻园,不知萧郎君明日可有时间。”

      “有的有的,明日某必定奉陪到底。”

      又不是去打架,说什么奉陪到底,温言动了下柳叶细眉,道:“那我便先回秋棠榭了,萧郎君好生休息吧。”

      玄参是站在门外的,看见温言出来,躬身道:“温娘子慢走。”

      想起些什么,温言对着玄参说了句:“下次还是不要给你家郎君带那些绘本了。”

      玄参脚一软,差点没摔了过去,抬头对上温言清冷的眸子,咽了口水道:“是。”

      也是奇了怪了,这温家娘子小小年纪气势强的厉害,不过是个普通商户女论气度他瞧着比长安那些贵女好了不知多少,有时候对上她,他甚至觉得这个才是自己的主子。

      送走了不好惹的主儿,玄参跑进屋里,贴在萧景和身边说:“这温家娘子瞅着不是个简单的,那气势比您这个太子殿下还太子殿下。”

      萧景和斜睨了他一眼,拍了两下他的脑袋,“关你何事?”

      玄参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手指挠了几下大腿,犹豫道:“殿下,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萧景和吃腰果的动作一听,有些烦闷的抽出腰间折扇扫开扇风,眉宇间多了从前没有的燥意。

      他老子就答应放他出来玩三个月,三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届时地方官兵会一路护送他回长安。一想到要回到那个满是算计,拘束和冷漠的宫城,萧景和就难受的不得了。

      他生于长安,长于长安,那遍地皆是权贵的都城富丽堂皇的不像话,可总是没有人情味。萧景和生母早亡,皇帝又是风流成性,立马封了新后。他有数十个儿子,自己根本算不了什么。自古无情帝王家,论亲厚,那与他血脉相连的一群人还比不上温裕对自己好。

      此番是他先犯了错,本来要被责罚的,皇宫里那个假惺惺的皇后娘娘替他求了情,允许他出长安,名为游玩,实则流放。不过他也不在乎,能离开那鬼地方他高兴还来不及。

      然世间欢乐只在须臾瞬间,宫里头已经传了密旨过来叫萧景和不日回京。

      “玄参,我真的好讨厌那个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当太子,就做一个普通的萧郎君,可以遨游天底,结识许多像温兄张兄许兄苏兄的好友。”萧景和望着屋外的红玉藤低喃,鲜艳的红色像极了人流下的鲜血。

      玄参知晓他心中的无奈,道:“可是殿下,您从出生起就享了别人毕生难以享受的富贵,再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回去也好,东宫的人还等着您给他们带东西回去呢。”

      “是啊,还有人在等着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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