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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落寞鬼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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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和月光漫步到T市中心一处旧时淨水场改建成的艺术展览馆，白允说：“进去看看？”
“好呀好呀！”月光回应。
“今天展出的是静物素描，这些，都是老一辈退休教授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看过他们的现场教学直播，很精彩。”
“老一辈呀，嗯，让我看看啊。”月光仔细地浏览牆上的黑白素描。白允则是仔细盯着目光流转的月光。
“你看！”月光一招手，白允马上靠紧。
“这裡，还有这裡。”月光指出一副画裡的几处光晕笔法。
“手型、手势，要画得好很难，这些手旁的线条，转向複杂，好像光波一样，如果一边走一边看这画，就感觉画裡的手真的会动一样。”白允發表着看法。
“手，执行着人们的创意，所以充满了能量，这些、还有这些……你倒着看看。”月光竟说。
“倒着看？哦，我看到了！那些不是光波，是另一隻手，相反方向，很模糊，但肯定是手，而且，不只一隻！”
白允眯起了眼，想起素民画家青橦的年画裡，那些平行时空透明人的身旁，也有类似的光影笔画，不过，这些画法在学院派画家和素民画家手中，到底有何不同？当时，他自己一心高兴着月光的突然出现，后来，又有清沙加入解说，大家都把重点放在了对实境优化的启發，却没有认真细究，青橦的笔下，那些複杂的光晕线条裡，到底暗藏着什么。
“唔呀呀！＂月光说：＂原来，世代都有人在探究，美好的能量背后，若是还有别的能量存在，不同时空的能量一交会，究竟能不能……开出朵花来？”月光一边说一边转头。
“我地，地底，你看！”
果然，偏室裡，展的全是盛开的花！
“这花，从左、右、上、下看，都开着不同的方向，而且全是盛绽，太不可思议了！”白允轻吐一口气，退后几步，欣赏眼前那幅巨大的素描作品。
“盛绽？圣战？剩战……”月光喃喃地自语，一会，眉头开始紧锁。
“有什么问题吗？”白允当然注意到了。
“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月光望着白允，眼神依旧十分清朗。
白允望着他，心想，要是真的就好了。自己的生活是打开了，可月光的，真有办法用寻常人的生活方式打开吗？或许，让他保持目前这样，想说就说，想走就走，也挺好的。
“好，我等你。你想……见见画这些画的人吗？”白允问。
月光摇头，说：“我没意见，要打招呼也行，只是逛逛也行。”
“喔。”
不打定主意的月光，特别软腻神秘。
月光说他不认识青橦，但他对青橦的画好像又瞭若指掌，和现在对眼前的这些画一样，月光说出了一套能量背后的某种神祕交会，但那些到底都代表着什么？
白允不想探究月光的决定，只是细细地观察着。
一会，月光便说：“我累了，想出去。”他突然双眼无魂地望着白允。
“你……累了？”白允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好，我们可以叫车回家，这裡离家不远。”心想，其实我也可以背你，或者你隐身进我的口袋，那是要开放胸前的口袋还是裤前的......
“我不想睡觉，只是想离开这裡。这些画很好，都很好，太好了……”月光说着，眼神开始变得黯淡。
白允赶紧揽着月光的肩走出淨水厂展览馆，月光没有反对。
白允、月光才离开，清沙、鹿鸣走进来……
“看，这些都是我大学时修辅系的老师和学弟妹们的作品。这展场以前是个淨水厂办公室，改装后，整面砖牆都能展示画作。改建的时后我还是个学生，现在，这裡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建材有历史感，空间有现代感，作品呢，是迷幻感。”清沙缓缓地说。
鹿鸣看着素描画裡的手型、手势、光影笔锋，问说：“妳认识画这些画的人？”
“只认识那位指导老师，学弟妹们就不认识了。”清沙问：“妳喜欢吗？”
“妳也学画？”鹿鸣没有直接答。
“是呀，画画使人更灵活地观察空间，这一点，对分层、分段细写实境程式，其实是很有帮助的。”清沙的话像一道厚实的土地，随时补充着水和养分，等待心有所属的种子，落地發芽。
“这些迷幻人心的光影线条，对妳来说，是什么？这些，还有这些。”鹿鸣没被直髮盖住的那隻清亮眼睛，直直向清沙射来。
“那些看起来是手的阴影，还有手势可能有的动作，堆线方向可以用来製造动作感。从画者的角度来说，是观察不同的时间裡，手的不同状态，用同一平面，捕捉立体实物的精随。从程式设计者的角度来说嘛，那些气流转换的段落，看，这裡、这裡，还有妳说的这些、这些，都是环境设置的节点，在实境裡，就比如阳光、风、尘的设置，裡头的节点，就是程式可以改写的入口。嘿，妳别问我呀，关于程式改写，妳才是箇中高手不说！”
“妳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妳知道，这些笔画对我来说，是什么嗎？”鹿鸣的眼睛愈来越亮，好在有半边头髮遮住，不然，另一隻眼，恐怕就要射出强烈的战斗火光。
“什么？”清沙微笑，望着好似越来越有精神的鹿鸣，有一点小开心，她希望来看画展是对的决定。
鹿鸣想了想，最后只说：“都是可以骇入的缺口。”说完，转过身，不想与清沙对视。
清沙开朗地笑着：“当然了，一个好的程式员，看到这么多缺口，怎么能不振奋，怎么会不去想想能够改动些什么呢！”
清沙上前挽住鹿鸣的手臂，鹿鸣突然觉得体内不安涌动的气息受到了安抚，渐渐恢復平静的样貌。
鹿鸣想，也许，能够对她提供强大庇护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但她的选择，究竟是为了僻护，还是为了清沙，鹿鸣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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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呵护着月光，脚不听使唤地走进了一间光线柔和的音响空间。
租了个小空间，关上灯，享受环绕立体音响带来的感官刺激。
月光躺在椅背放平的黑色单人沙發裡，周身濛光微弱。
白允其实很担心，他只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鬆，这也是对月光的信任，他知道月光能处理好任何状况。
其实不能处理最好，不是还有我在这吗，白允想。
心裡一百种备选音乐，手指停在平板控制萤幕前，哪一种，能让月光变得开心？还是先问问他吧。
“你想……”
“我都好，你听什么我听什么。”月光的声音突然变得老沉了许多，听起来不再像个孩子，少年的身体發出了点点赭红色的光芒。
白允没有放音乐，选择了大自然原声。精密的高感收音，呈现远近嘹亮的蛙鼓虫鸣、层次分明的啾吱鸟叫、簌簌风叶、潺潺流水……
白允把椅背放平，把椅头摇近月光耳际，大概是这两张躺椅最靠近彼此的坐法。
“我快......睡着了……”月光淡淡地说。
“我会守在你身边，你好好休息。”白允说。
“不......不要让我睡着，打盹可以，睡着……可就不好了……快，跟我说话……”月光虚弱地。
白允惊了，立刻坐起身，月光明明灭灭，变得有点半透明。
白允移到月光身侧，双手想要包拥月光，看他几乎快要消失的样子，胸膛突然闷得简直不能呼吸。
“我……嗯，好，我们，聊游戏，城市狙击，我可以告诉你下週、不是、今晚的特调战略！”
月光笑了，说：“好，等会马上打一局，也许就会有动力了。我有力气，只是，心情很低落，你陪我说话，说说你自己，好嘛？”
“好，当然好。我……我叫白允，我单身，嗯，我喜欢直播网游，会定期带澄心院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城市狙击，训练他们的网游思维和战斗升级技巧。我还想要开發虚拟实境技术，希望有一天，在实境裡想做什么就能完成什么。我还喜欢……喜欢……”白允想，还喜欢什么呢，对了：“我还喜欢赚钱！”
白允接着说：“资本市场，就像一条大河，河裡有很多鱼，撒网时机对了，就能丰收！”
听完这话，月光开始变得不那么透明了。
“我帮旗盛设定的投资佈局，都是往未来必要的發展方向，例如新能源用车，要能做到完全无汙染的；例如太阳能应用，要能长效蓄电，还要价格平民；还有……对！新的数位储存技术！那是个即将汇聚大量全球资金的新领域！”
月光的身体又变亮了一些些。
“互联网科技改变了生活，但是，这么大量的商用讯息，如何储存？像那天，我们一起挑傢俱，动态影像储存需要大量的空间，实境技术需要的空间更是巨大。进步的数位储存技术，绝对是重要的投资标的！”
月光的眼睛突然射出了清光。
“嗯，要……要继续吗？”白允知道，月光渐渐回来了。
“你是说……网路购物、游戏、实境，都需要空间，储存信息？”
“当然！”看月光精神振作，白允很高兴地说：“这些数据、影像，不但需要空间储存，还要能够多边存取，也就是，你现在可以买这套沙發，我也可以同时下单买同一套沙發，系统必须同时登录和处理，我们两方在不同端的购买动作。这还是比较简单的资料处理。更进一步，要能在网路上，双向签约，让双方都能够将意愿，直接表述在彼此都能看到的平台，并进行互动协商。”
“平台，双向，空间，存取！”月光整个鬼坐了起来，他在压抑自己，不要飞起来、不要飞起来、不要不要不要飞起来……
“实境裡各种情境安排、感应点设置、玩家互动介面，牵涉到的多边存取技术更是複杂，所需要的不只是储存空间，还有区块鍊结技术，也就是随时随地的修改，都能瞬间到达整个体系！”
“修改、瞬间、整个体系！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月光从沙發上飞起，在天花板上速度慢悠地团了八圈，降落在白允身边时，靠得很近，非常近，几乎坐到了腿上。
白允想，也许我继续说，他会更有精力，甚至，靠得更近！然后......于是：“商用数据存取的难度，若说是高级；网游数据的存取，可说是神级；那实境战斗的数据存取困难度，便是无级！”
说到这，白允立刻举一反三，紧接着说：＂而鬼鬼玩游戏的鬼游世界，所需要的能量资料存取，其困难度，正是你曾经说过的，鬼级！＂
“你！＂月光将双手放在白允肩上，两眼發直又發光地说：＂你真真是我永世的大神啊！”
白允看着终于落在自己腿上，双手几乎环着自己颈子的月光，發现自己那两颗没用的肺，竟然勉强还能呼吸，那張快要废掉的嘴，在艰困地嚥完口水后，扛起了最后尊严地说：“好，好，有、有帮助就好。”
“有！太有！每一次，从头到尾，你都是帮我最多的那一个！”
[[(白允)来了！他现在讯息出现紊乱，整隻鬼陷入疯狂，快导入外挂，打开鍊结，接轨！]]
[[怎不趁他刚刚想睡的时候？]]
[[(白允)那叫趁鬼之危！]]
[[接得上才有鬼！他都满血回魂没破绽了，看！他都还能入侵我们的系统！]]
[[这什么鬼！！！大佬！你看！]]
[[大佬，我们全身都是蓝色的光，是电线走火了吗？]]
[[不对不对，是大佬他自己！]]
[[不是！是小鬼月光的！]]
[[是大佬！]]
[[是小鬼的！]]
“月光，”白允带着藏得很深的慌张说：“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是吗？”
月光飘着站起身，身高好像高了一些些，稚嫩的脸庞好像成熟了一点点，突然长大了的少年望着白允，很坚定地说：“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不知道多久，总之，等我回来。”
“你……你要去哪？”白允问。
“等我回来告诉你。走了！”
白允：“.....................”
等一隻鬼，要花上许多时间，也许很多年，运气不好很多世。
鬼走的速度，却连0.01秒都不到。
黑暗音箱房间裡，百鸟虫鸣天籁中，白允静下心，收紧嘴角，拉近眉距。他感觉得出，月光不会像上次一样那么快就回来。这一次，月光是真的出远门去了。
白允低下头，进入自己的程式空间，他开始釐清自己的系统。
亿万个轨道所揭开的大量参数序列中，他标示了所有最强的外挂程式，重组所有能骇进另一个系统的架桥设置，他将要翻新他所有的最强，改写成能连通他真正想要的一分一秒的未来——那座最高难度的通天鬼桥！
他将一步步，从改写自己的系统开始，让自己进行一次全面的升级！
因为，此时的白允认为，等待的感觉，并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