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90、32.泽芜君5

　　许是男女搭配，真的干活不累。
　　梦轩缝衣服的时候，蓝曦臣在旁边给他递针线。梦轩洗衣服的时候，蓝曦臣在旁边，帮他换水打水，晾衣服。梦轩做饭的时候，蓝曦臣帮她看看火端端盘子取取碗。梦轩洗碗打扫厨房的时候，蓝曦臣在旁边，帮他换水，用抹布擦干哇，摆放整齐……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这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梦轩不知道蓝曦臣的身份，对他也无所求，故而使唤起他来倒也得心应手。还别说，这短短一阵子的生活，竟平白给这位蓝家仙人添上了人间的烟火气。
　　蓝曦臣身子好一些的时候，开始整理自家的藏书。梦轩瞧着有趣，自然也去帮忙，又见藏书种类丰富，心里都生了许多兴趣。撒娇扮痴的缠着蓝曦臣，一口一个“阿涣哥哥，阿涣哥哥”，直缠的蓝曦臣不得不答应了。
　　蓝曦臣倒也十分大方，毫不藏私，任由她帮着自己整理，翻阅着那些藏书。
　　梦轩每看着藏书如痴如醉，遇到不懂的就不耻下问，非要缠着蓝曦臣问个明白才行。这日子一下子过得十分有趣起来。
　　蓝曦臣发现了她十分聪明伶俐，悟性极高，凡有所问，有所回答之后，皆能举一反三。而且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但凡是看过的，读过的，问过的藏书，全都能掌握于心，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好为人师的心得。
　　偶尔，蓝曦臣也会用朔月吹奏曲子陶冶情操。每当这时，梦轩也会搬出古琴合奏。情感交融，音声相和，倒像是得了知己一般。
　　蓝曦臣每每和梦轩相处，都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宝藏。不论是琴棋书画，又或者是音诗论书。梦轩总能和他谈到一起去，两个人聊起来，也总是相谈甚欢。便是每日的在一起做些粗俗的活计，可聊的十分相合，常常令人忘了时间。
　　每每相处，竟让人觉得，这样繁琐的生活也变得高雅了起来。
　　一位雅正，一位不羁，热热闹闹的，倒也和谐。
　　一个月转瞬即逝，蓝曦臣收到了一条消息，也要离开了。
　　看来是梦轩把他们照顾的太过精心了，一个个伤好了，都急着离开她了。其实梦轩早有预感，蓝曦臣屋里总有传信的灵力波动。梦轩全都知道，却不曾开口问些什么。
　　虽然开始的时候，觉得十分劳累。但是后来，蓝曦臣下地以后开始帮忙，梦轩就觉得十分有意思了。这样不论做什么都有人陪着的感觉，她还从不曾体验过呢。
　　蓝曦臣博学强文，梦轩和她待在一起学到了许多。每次两个人展开讨论时，偶尔相见恨晚，偶尔也会各执己见的争论，不论怎样，也总能各有所得。平日里琴声相合，也觉得十分有意思。梦轩偶尔兴致来了，在蓝曦臣吹奏时，也会舞上一曲。
　　梦轩本以为孤男寡女之间，像蓝曦臣这样的君子，是不会发生秉烛夜谈这种事情。可惜，这次他破戒了，两个人时常会做一些事情，忘记了时间，往往得出个结论时，也早已经是大半夜了，这样的次数多了，两个人都习惯了。
　　两个人这样搭伴热闹的日子，毕竟比在思诗轩有意思，能多过一日算一日。
　　蓝曦臣来跟梦轩告别的时候，面色有些迟疑，好像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梦轩，我、我要走了……”
　　“啊？这么快啊。那阿涣哥哥一路小心，别再碰到那些坏人啦。”
　　“梦轩……”
　　“嗯？阿涣哥哥，怎么啦？”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待在这里……”
　　“阿涣哥哥，我在思诗轩里长大。你、还要带我走吗？”
　　“梦轩……”
　　“阿涣哥哥，一路小心呀。不要再受伤了，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气的遇见我了。对了，我给你收拾些东西带上，路上要用的，也方便些。”
　　梦轩不再和他闲谈，手脚利索的，收拾了东西。给蓝曦臣买的衣裳，还有干粮呀，什么它的常用物品，都打包到一个包裹里，递给他。
　　蓝曦臣走的时候，十分迟疑，一个人在门口踯躅了许久。可惜，梦轩利索的关门回去了，门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出来，也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
　　果然啊，身份这东西，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真可怕。

　　蓝曦臣挣扎许久，做了他前半生最出格的事情。
　　“梦轩，我来带你走。”
　　梦轩靠在门上，只觉得那传来的声音，都是幻觉。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人不介意身份这种东西呢？大约是，他以为自己和孟瑶的处境一样吧。
　　“梦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你哥哥把你留给我，我是一定要照顾你的安全的。”
　　原来如此，所以只是因为责任么？既然如此，满足他又何妨。
　　梦轩转身打开了门，“阿涣哥哥，我跟你走。”
　　一路御剑而行，极是无聊。
　　蓝曦臣这一路简直过分的沉默，于是梦轩只好开始给他讲故事。
　　“阿涣哥哥，我自小在思诗轩长大，养母亲娘都是妓女。虽没签卖身契，十二岁时作为清倌，也开始登台表演了，之后见客之类的，也有过几次……”
　　“阿涣哥哥，我还碰到过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我爹，金光善，你知道吧？他还招揽我当他的女人，当时我喊了一声爹，吓得他夺门而出，逗死了……”
　　“阿涣哥哥，我亲娘养母都是在等一个负心汉，等了一辈子也没个结果。我从小就看着楼里的姑娘们，没有一个能遇上好结果的……”
　　“阿涣哥哥，我亲娘从小不知道我。养母严厉，自小对我像个仇人一样，打骂责罚毫不留情。可是当她去世的那日，我才知道她是有苦衷的，她其实是爱我的……”
　　“阿涣哥哥，其实从我五岁懂事以来，每年都尝试过无数次，逃离思诗轩。可是每次都是半死不活的回去了，他们跟我说，这是天命……”
　　“……”
　　梦轩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有选择性的都交代了个遍。全部都是叙述性的讲故事话题，没一个问题。便是有问题，也是自问自答式的，于是也没人回答她。
　　蓝曦臣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也不开口说任何事情。
　　飞了好几天，直到梦轩恶心的都快吐了，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清河，不净世”。
　　梦轩被安排在了蓝氏弟子的住处，就在蓝曦臣客房旁边。
　　“……”
　　梦轩内心无语，只觉得蓝曦臣脑子有病了。他又不愿意跟自己说话，又一路带着自己，真是让人摸不透头脑。可惜，梦轩只有跟着他，见到更多的世家子弟，才能得到魏无羡的消息。
　　之前的几个月，相隔的时间太久了，魏无羡一直没来，也没有消息。梦轩不知为何，心里十分担忧，总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便使用了传音符。
　　可惜，所有的传音符都用遍了，也没收到任何一条消息。眼下不了解魏无羡身边的情况，梦轩也不敢随便使用传送符，就这么僵住了。
　　这正是，梦轩愿意跟蓝曦臣走的原因。
　　梦轩跟着他们，到了地方才知道，蓝曦臣还有一个称呼，叫“蓝宗主”。整个人瞬间不敢蹦达了，乖的不得了，也不敢使唤蓝曦臣了。
　　像这样的大人物，总是十分忙碌。安排好住处之后，稍作休整一番，便准备出去忙了。蓝曦臣这时才舍得开口说了一路以来的第一句话。
　　“梦轩，我出去议事了。你有事，可寻蓝氏弟子帮你。不净世世家众多，你先乖乖待在屋里，待我议完事回来了，再带你四处走走。”
　　梦轩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大事，但她也不好奇，只是她也不敢那么亲昵了。
　　“蓝宗主，我会乖乖的。请您放心，不会惹事的。”
　　蓝曦臣好像被这句话，似乎身形微顿。静默了许久，才看着梦轩，依旧温和。
　　“梦轩不必见外，待我一如往昔即可。”
　　梦轩有些踯躅，只是瞧着蓝曦臣那鼓励、期盼的眼神，还是尝试性的恢复了以往的态度。
　　“阿涣哥哥，你去忙吧。”
　　“嗯。”
　　梦轩看着蓝曦臣的背影，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