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75、17.成长1

　　梦轩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赤红着眼睛，看了屋子许久。
　　许久的许久，秦楼楚馆的灯红酒绿依旧热闹着，可那扇门内却寂静的如同没有活人一般。梦轩握紧了拳头，慢慢的抱起了小土狗的尸体，跑出了后院。
　　梦轩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奔跑，逃离这个夺人性命的屋舍。不想，刚刚跑到前厅，却撞到了老鸨，一个屁股墩就坐在了地上。只听“哎呦”一声之后，脸上便挨了狠狠一巴掌。梦轩不顾疼痛，只是倔强的仰头看向来人，手却抱紧了小土狗的尸体，却累到了伤口，那小土狗的血，哗啦哗啦的流了梦轩一身。
　　老鸨被人撞了，心里不爽，不过随手还了一巴掌。再抬眼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孩子。整个人像头绝境的孤狼，不知撕碎了哪里的躯体，还要找人拼命似的。她恍惚间看到了当年刚走入思诗轩的轩轩。可惜却比当年的红玫瑰还要倔强，怕人许多。那死死盯着人的眼神，像一条毒蛇。
　　老鸨不愿意再教出一个不愿接客的红玫瑰，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和不愉。正想上前多说几句，却挪不开步子，只隔得远远的开了口，“臭丫头，你亲娘是孟诗，她为了保孟瑶，把你送来当妓女的。已经被卖了过来，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老鸨还要再训几句，却被龟公打断了话，又有贵人来了。这下子顾不上了，连忙开口骂了几句“死丫头，还不滚回后院儿去，吓到了贵人，你还要不要这条狗命？”
　　梦轩知道自己命贱，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默默的爬起来，抱着土狗的尸体，又回了后院儿。回去的这一路，她都在想，她的娘亲，她的亲娘，原来是孟诗。这下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小姐姐们都说轩轩对她像个后娘，还虐待她。
　　梦轩知道了自己的亲娘，心里十分欢喜。她抱着小土狗的尸体，去了孟诗的房间。她一路跑得飞快，满脑子都在想，她的娘亲一定会和蔼的摸摸她的头，然后喂给她桂花糖吃，告诉她“有阿娘在，梦轩什么都不用怕”。
　　梦轩去的时候，孟诗正在接客。小丫鬟伸手想拦，却被梦轩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一时没敢拦住。梦轩冲进去时，床上赤条条的叠着两个身影，梦轩就这样血淋淋的冲到了孟诗面前，喊了一声“阿娘”。
　　床上原本正准备登上极乐的两人，顿时失声尖叫，孟诗吓得花容失色。梦轩不解，伸手想要去拉住孟诗的手，却被孟诗连忙甩开了。两个□□的人连忙裹着被子向床内哆哆嗦嗦的躲去，床上的枕头衣服等，都被扔了下来，砸在了梦轩身上。
　　梦轩不解，还是一步步的，想要朝孟诗靠近，嘴里还一声声的喊着“阿娘”。那男人眼见梦轩是冲着孟诗来的，连忙一把把孟诗推到了梦轩身上，趁机冲出了房间。孟诗吓得直哆嗦，在屋子里不停的躲藏着。
　　正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了个男孩儿，孟诗慈爱的将她护在怀里哄着“阿瑶，不要怕，娘亲保护你”，孟诗顿时生出了无限勇气，把那些茶壶之类的，不断的砸在梦轩身上，嘴里还嘟囔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梦轩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幅她想象中的母慈女爱，有些伤心，还是一遍遍的重复着“阿娘，是我啊，阿娘，我是梦轩啊”。可惜，孟诗回给她的，是手里刚拿起来的那个巨大花瓶。梦轩的额头都被砸破了，她这才想起来，老鸨说了，她早就被孟诗为了孟瑶给卖了。
　　梦轩最后看了一眼那对母子，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了出去。她不想回轩轩那里，便顺着小土狗来的狗洞爬了出去，梦轩从来不曾离开思诗轩的后院。她跑出去之后，不知该去哪里，便顺着后面的河，一直都跑，一直都跑。渐渐的，额头上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个恍惚间，她便掉入了河里。恍惚间仿佛在做梦，她看见一个老道，梦轩不想死，便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那个老道，拉着她只喊“求求你，救救我，想活……”。
　　老道叹息“天命不可违，既有缘，便予你一线生机”。

　　梦轩有意识时时，已经在思诗轩了，还是躺在后院儿里。
　　梦轩怀里的小土狗已经没了，她费力的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伤口也不见了。又瞧瞧身上也没有血了，只是浑身湿哒哒的难受。她眼神下移，瞧着地上那一摊子刺目的鲜血还在，渐渐的被她身上留下的水晕染成一滩。梦轩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起不了身，她只能躺在那里听着后院儿越发骚乱起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来了许多人。梦轩看不清都有谁，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只是许多的人，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耳边还能听到老鸨的骂声“都给我上，往死的打，这死丫头，赔钱货，吓坏了客人，跑了这一单，看我怎么打死你……”老鸨一行人毒打，梦轩刻骨铭心的疼。
　　梦轩只能抱紧了头，将自己像个刺猬一样蜷缩起来。梦轩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门响了起来，她听到了轩轩的声音“你若现在打死了她，那才叫真的赔本。她的资质万里挑一，学的比谁都好，你平日里也是见过的。”
　　果然，那些拳打脚踢，逐渐都停止了。梦轩也渐渐的晕了过去，在昏迷中，只觉得整个人忽冷忽热，好像有人温柔的将自己抱在怀里，喂自己温热的甜粥药水，梦轩不由自主的开口撒娇“阿娘，我好痛”。梦轩只觉得，梦里的阿娘十分温柔，她不愿意再醒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梦轩恍惚间有了意识，她模糊间听到轩轩在说“梦轩，你要是不愿意醒来。我就拿一把席子卷了扔了，让乱葬岗里那些野狗叫你吃的干干净净”。梦轩心里怕极了，连忙开口道“不要”，人却一时半会儿没有醒来。又听到了许多要让她死得多惨的话，耳边才渐渐安静了。
　　梦轩心里十分怕，怕她是去拿席子和武器，可是现在了自己毫无抵抗之力。恍惚间梦轩想起了那老道，脑海中瞬间蹦出一本功法，名曰《无极》。梦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练起了《无极》。梦轩看不到，周围的点点亮光融入她的身体，她现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都是她的亲娘孟诗、养母轩轩以及思诗轩的所有人，她们拿着东西砸她打她，让她去死。
　　还有那没有尝过半点甜的五年生活，然后唯一带给过她快乐的小土狗出现了，不知为何，她开口吐出人言“梦轩，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跟我走吧，我们会一起快乐的生活下去，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梦轩看见小土狗的那一瞬间，有些茫然恍惚的伸手想要抱住它，嘴里却依旧坚定的开口“不！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小土狗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冲着梦轩嘶吼“你这样活着算什么，别活了，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梦轩被小土狗的表情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想要抱着她的手，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不！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
　　随着梦轩的意念越发坚定，身边那些伤害她的人全都消失了，小土狗也逐渐不见了。梦轩窗口的星辰月华形成了气旋，风暴一般的卷入了她的身体。梦轩脸上的潮红也逐渐消失了，面色也安详起来。随着旭日东升，紫气东来。逐渐的有了一缕紫色的亮光，缓缓的滑入了梦轩的体内，她也慢慢睁开了眼。
　　轩轩进来时，瞧这梦轩这副样子，什么话也没说，粗鲁的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踏进了下九流的窝棚里。那一个个小断间儿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床上躺着各种肮脏的妓子，形容枯槁、绝望麻木，整个铺盖散发出一种恶心的腥臭味。
　　梦轩没有挣扎，她只是瞧着虚弱，其实身体内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好。梦轩乖乖的跟着轩轩，然后听着她一边走，一边看着一个个窝棚对她讲故事。
　　“这个买来的时候不好好学才艺，仗着姿色算是火了一阵，可惜现在只能伺候下九流的……”
　　“这个倒是有几分才艺，只是资质不好，选不上花魁。也只能在这下九流的窝棚里窝着……”
　　“还有这个，前几届的花魁。不过染了脏病，没了出路，只能窝在这儿等死……”
　　“……”
　　梦轩跟了一路，听了一路这花楼里的人间百态。这一整个早上，轩轩细细的给她讲了这花楼里，每一个人的故事。各有不同，但毫无例外的，无所善终。
　　最后。整个花楼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半下午的功夫，该有客上门了。轩轩这才带着梦轩回了后院，站在她常练功的地方问她“现在你明白了吧”。
　　梦轩眼中坚定，答得认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