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70、12.成亲3（裂痕）

　　满堂红染，气氛却又再次凝滞。
　　宜乐却不在乎，扯不出自己的手，就用另一只手好了。
　　刚才她看到那把剑了，是岁华，脑海里就闪出一套弓箭，恍惚间记得，那是要给岁华的主人——金凌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不顾蓝曦臣一直隐秘的拉扯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步。
　　“宜乐！”一声三响，全是谴责阻止，蓝曦臣，蓝启仁，蓝忘机。
　　宜乐微微一顿，依旧上前一步，错开金光瑶，伸手摸了摸金凌的头，“你就是阿凌吧，听说你最近在练弓，这把龙舌弓便送你吧，速度和准确性极高。能帮你进步呢。”龙舌弓，以龙筋宝骨辅以百种至宝炼制筑成，弓身嵌有逆鳞，具有护主作用的灵器。
　　金凌看向金光瑶，有些不知所措，他虽不知，也能看出这龙舌弓的大手笔。
　　金光瑶抖动的更厉害了，看着两人互动却忽然冷静了下来，“阿凌，既然蓝夫人送你，你便收了吧。记得谢过蓝夫人好意。”声音依旧可亲。
　　蓝曦臣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宜乐感觉到了，心中又是轻叹一声，蓝曦臣，你从未信过我。你不信我不会伤蓝忘机，你也不信我不会伤金光瑶，你更不信我不会伤了蓝家颜面。
　　蓝曦臣，你对我，始终警惕，放不下心，又为何非要娶我？宜乐想不明白，心中只能轻叹，不会真的是个挡箭牌吧？看这情景，似乎很像。
　　“阿凌，不必客气，叫我小姑姑即可，我也比阿凌大不了几岁。”宜乐调皮的冲金凌眨了眨眼。
　　金光瑶颤抖的更厉害了，却在金凌看过来时，强自镇定，“阿凌，我与二哥是结拜兄弟。既如此，你便呼她小姑姑吧。”
　　“小姑姑。”金凌这才乖乖问好，接过礼物。
　　“阿凌真乖～小姑姑属于战力基本打遍天下无敌手。以后有人欺负你了，就来找小姑姑，不论任何事，小姑姑都帮你担着～还有，常来找我玩哦～”宜乐说的调皮又认真，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
　　金凌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姑姑对自己这么好，但他却能感觉到善意，“好～谢谢小姑姑。”
　　宜乐摸了摸他的头，笑的竟是真的开心。
　　这样跌宕起伏的时局转变，倒是让在场众人看不明白了。这不是，一个十五岁小姑娘该有的气度。可是看着她像孩子一般的笑容，又见她看向蓝曦臣的眼里毫无半分情谊。
　　这才明白了，这孩子还情窍未开，还是不懂罢了。

　　宜乐在成亲的那一秒，好像就变了。
　　宜乐本有抵抗，计划着拜完堂就跑去夜猎。可婚礼上的那一糟，打碎了宜乐所有畅游天下的计划，也粉碎了她刚刚计划的对未来所有的期待和梦想。
　　突然感觉有点畅快，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和迷茫，宜乐也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
　　她望着蓝启仁似乎有些愧疚躲闪的眼神，没再说些什么。迤逦而出，看着那隐没在山间云海中的亭台楼阁，白墙黛瓦，突然感觉心中缺了一块。
　　宜乐乖巧的被牵着，依旧笑颜如花，跟着蓝曦臣走入了无解的坟墓。
　　这不是宜乐想要的婚礼，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想要的婚礼，是要空前盛大的婚礼，是要这世间千百万年来，没有人再能超越的婚礼。
　　可是，她的心却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想法，她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婚礼。可是她究竟想要什么，她也不清楚，她问她的心，可她的心空空的，也没法告诉她。
　　好像从成亲的那一刻开始，宜乐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奇怪了，她的脑海里好像有着另一个人的记忆，她不在单单属于她一个人了一样。
　　但是，宜乐又想不起来那些记忆，于是只能这样别别扭扭的，挣扎着。
　　下一盘棋需要多久？岁月静好的背后，都是执棋者在呕心沥血。
　　蓝家众人看着那对携手而来的新人，礼仪依旧到尾。神色却各异，有人好奇，有人激动，有人不屑，有人鄙夷。可却不得不承认，宜乐这一次的解围十分到位，让他们不得不为以往的行为，心生些许愧疚。可这些愧疚，却并不足矣让他们改变对宜乐的态度。
　　来云深不知处观礼的百家弟子，以及那些宗门的宗主们，就没那么多蓝氏家规的束缚了，十分大大方方地看去，不得不叹一句，新娘子不仅容色绝艳，气度胸襟亦非常人能敌。仅仅今儿这一场，若是寻常孤女，不得闹出多少是非来。
　　姑苏蓝氏向来清俭，婚事亦是如此，所以宜乐在走尽那片红色血海之后，见到的只有一如既往的苍白，那披麻戴孝的弟子，好像在昭示着宜乐的结局。

　　红烛摇曳，暗自垂泪。
　　宜乐是个孤女，没有亲朋好友。故而没有人陪在新房，她坐在新房的床榻上，看着红烛垂泪，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蜡炬成灰泪始干”。
　　宜乐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她的记忆里恍惚间想起了一场婚礼。
　　那是在一片破烂荒野之中，漆黑杂乱的只有腌臜。可张灯结彩的热闹却非同一般，四周都是穿着朴素的务农百姓，脸上挂着最真挚的笑意与祝福。一个看不清面孔、穿着华丽红衣的女子牵着同款红衣男子，接受着来自百姓最质朴的祝福。那周身的气度与这环境、这群人格格不入，神色略有薄冰，却对这群人温和而不失礼数。
　　在接受完最后一个人的祝福之后，直接扯了红衣男子的发带，捆住他的手，拉去洞房了。那红衣男子嬉皮笑脸、张牙舞爪的，竟是看不出丁点不好意思，只喊着‘娶了我怎么就不珍惜了’，身后留下一串串哄堂大笑，全都是善意与祝福……
　　宜乐耳朵微动，侧头看向窗外，那里白衣清冷，一墙之隔，沉默无语，恍若无人。像极了五年前的他与她，一个在窗内问灵，一个在窗外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依稀可闻的觥筹交错似乎快散了，那月下白衣微动，避尘上的剑穗轻晃，似乎也要飘然而去了。
　　宜乐猛地站了起来，快步奔向窗前，“大冰块！”那焦急的探出的半个身子，极不雅观。
　　蓝忘机突然顿住了脚步，却也没有回头，背影冷清的让人心底发寒。
　　“你看看我好不好？三年未见，我穿红嫁衣好看吗？”语气似乎想要带出往日的轻松玩笑，却掩盖不住其中的委屈与些微难过。
　　蓝忘机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微顿之后准备迈步离开了。
　　“大冰块！”又是焦急的一声。
　　蓝忘机脚步微顿，身后就传来局促的跳窗而出的声音，片刻之间，就站在了自己眼前。
　　“你看看我穿红嫁衣好看吗？”宜乐在月下旋转一圈，做了个优美的舞蹈动作。
　　蓝忘机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又好像没有看他，最后也没理她。
　　宜乐被他的沉默打败了，失落片刻又抬头仰起灿烂的笑脸，“大冰块，我们回桃花源好不好？”
　　蓝忘机依旧沉默不语，门外有脚步声近了，蓝忘机突然飞身离开了，避尘剑穗在空中划过不舍得弧度。宜乐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世人常言，事不过三，三次了，够了。
　　夙夜阑珊，有人踏着星辉而来，“乐乐，怎么不进屋？”
　　宜乐的眸光中出现了同自己一样的红色衣摆，被牵起了手，一同向屋内走去。一路踩着月华的余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共同走进了那扇门。
　　“乐乐，阿瑶是我结拜三弟，你信我。”
　　“嗯，我信你。”
　　蓝曦臣肚子里的千言万语再说不出口了。也是，还有多少事情能说给她听呢？
　　“不早了，睡吧。”蓝曦臣拉着宜乐坐在梳妆镜前，帮她拆卸起发簪，又取了帕子帮她擦脸。突然间就想起来那段烟火生活，若是没有那段生活的经历，他这样成长经历的翩翩君子，又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呢？蓝曦臣忙着忙着，就轻笑出声。
　　宜乐听到动静，微微抬头望向他，满脸的茫然不解。
　　蓝曦臣看着那张稚嫩无比，即便红妆艳丽却依旧纯真纯粹的脸。眼神一寸寸温和却不失霸道的舔舐过，看着宜乐依旧茫然不知情的样子。拆下最后一个簪子，低头吻了吻她干净的眸子。抱着她走向新床，同榻而眠，搂紧后便闭了眼。
　　“安置吧。”
　　宜乐有些茫然，却听话的闭了眼，不一会儿就睡了。
　　梦里没有桃花源，她枯守着孤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