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127、思绾吟

　　酷暑天，葵榴发，喷鼻香十里荷花。
　　兰舟斜缆垂扬下，只宜辅枕簟向凉亭披襟散发。

　　我回来了。
　　我为江澄而来，可惜江澄从来都不知他身边有一个我。
　　若说这次穿越还有什么值得我满意的，就是直接穿到云梦境内。我家离莲花坞最近，离莲花坞最近的那片莲塘是我家的。
　　而我，是云梦众多美貌姑娘中基因突变的一员。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塘主体质废柴、貌若无盐的女儿。
　　这辈子很幸运，终于当个人了！却又确实有点惨，这姑娘没点点天赋。本来想入云梦江氏，当个外门弟子也行啊。
　　可惜，我是年年去考，年年不中，年年依旧去考。从八岁到十二岁。
　　不过多年坚持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跟江澄成为了朋友。
　　好吧，不是朋友，是云梦众所周知的，我明恋他。
　　我凭着先知先觉的预言家功能，在我七岁刚来那年，看见江枫眠带着魏无羡回了莲花坞。
　　瞧瞧，瞧瞧，这就是我家的方便之处，住的离莲花坞最近，莲塘也是离莲花坞最近的好处了。
　　知道今晚上魏无羡会被狗吓得跑去爬树，我早早的就等在离那棵树不远的地方。
　　等魏无羡过来爬树的时候，我出来安慰他，然后成为好朋友，顺便结识江澄，绕指柔、嘤嘤嘤，最终达成成就——江澄的江夫人。
　　我是这么计划的，自我感觉，还挺完美的。
　　可惜后来魏无羡跟我说，是我把他吓得爬树的，江澄也没如我所愿喜欢我，甚至对我的态度比其他姑娘恶劣多了。
　　讲真的，我有点想不明白，明明我对他们那么温柔，还帮江厌离送他们回家了。
　　真是郁闷。
　　即使如此，我是真的不会死心的，平凡平庸也没错啊，好不容易再世为人，小日子照样过。
　　.
　　后来，从他们第一次偷跑出来被我发现之后，他们每次偷溜出来摸鱼采莲蓬，我都会跟着去，最常去的就是我们家的莲塘。
　　我这辈子的爹爹是老把式了，养护的我家莲蓬是云梦最好，最大，最甜的一片。
　　每次我都会撑着伞跟过去，主要是怕晒黑，本来就不好看，黑了就更丑了。
　　开始只带几块小小的糕点和糖果，随着男孩子越来越大，总是饿的很快，就带着糕点和汤羹，随时间季节和他们的身体状况。每段时间做的都不一样，也称得上一句贤妻良母了。
　　他们每次打山鸡我跟着去，我就在平缓的地方捡好柴火等着他们。
　　其实云梦再美好，也有嘴碎的人。尤其是小孩子，无心之失最伤人。他们喊着我是跟屁虫，总是想攀附别人，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江澄也说过好多次，让我一个女孩别跟着他们瞎跑。但我每次都笑笑，下次照样跟着。
　　我喜欢江澄是我的事情，追随他也是我的选择。旁人如何说关我何事，我不在乎。不论江澄需不需要我，我都愿意守在他身边。
　　如同之前的每一世一样，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生生世世追随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旁人参与，也不必度我。
　　对了，当时我还乘着年纪小卖萌了。
　　江澄每次抓到鱼、打到山鸡，或者其他什么。我就在旁边大喊：“哇～阿澄你好棒，阿澄你真的好厉害呀～哇～最喜欢阿澄了～”
　　结果，后来江澄更不愿意搭理我了。
　　.
　　这年我十二岁，因着我的厚脸皮，和江澄当了四年的朋友的朋友。
　　没错，我和魏无羡是朋友，魏无羡不拘小节，云梦上下没人不喜欢他。好吧，姑且算我个人认为我们是朋友吧。
　　他比江澄爱玩多了，常往外跑。我见不到江澄时，经常托他帮我给江澄带东西，吃的甜点、用的小东西、有趣的小玩意儿。
　　当然，还有生日礼物。
　　.
　　“怎么又是梳子啊？”魏无羡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只觉没什么特殊，纳闷道：“年年都是。”
　　自认识以来，他帮孟绾带了四次生日礼物。对，没错，年年都是梳子。
　　孟绾可没忘记她穿过的那把梳子，应该就是江澄要送给温情的那把，回道：“快点去吧。我最近琢磨着酿了酒，回头给你尝啊。”
　　“这还行。”魏无羡心满意足道：“走了啊。”
　　“诶，等下。”孟绾喊住他，道：“过几日，我想开个小店，有时间了来捧场啊～”
　　“行，走啦～”黑衣少年潇洒不羁的摆摆手走了。
　　梳子，代表相思，只是现在的江澄还不知道罢了。他们只隔了莲花坞这个大门，可孟绾仍无时不刻的在想念江澄。
　　.
　　不服输的孟绾连考四年不中后，也得为生计着想啊。又干起了老本行——做生意，开了家甜品屋，叫思绾吟。
　　“孟绾，你这名字起的，司马昭之心啊！”魏无羡说着便走进来了。
　　孟绾听见他的声音翻个白眼：“咱云梦还有谁不知道，你说。”边说着，还没转过身去，就听见一堆：“噗嗤～哈哈～”的哄笑声。
　　扭头只见一群身着紫衣云梦校服的少年对她笑得过分灿烂，朝她不怀好意的打招呼。
　　果然，他也来了。
　　“哼！”江澄羞恼道：“孟绾，你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
　　“我不要。”孟绾大言不惭，“我只想要你，就够了！”她说着正是理直气壮，却见一个紫衣的似水美人从外边走进来。
　　——是江厌离。
　　蹭的一下，孟绾的脸就红了。这、这会这么不要脸的情况下见家长不好吧？
　　“阿绾真是可爱。”江厌离用帕子捂着嘴角夸赞道，“阿澄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我们是来庆贺你新店开张的。”她拉着孟绾的手，十分温柔，正如往世接触到的一般。
　　“没关系，江姐姐。”孟绾极有自知之明道，“我知道的。”可喜可贺，幸好不是虞夫人。
　　“那就好。”江厌离简直为弟弟们操碎了心，又道：“之前就尝着阿绾做的点心十分好吃，今儿可要好好尝尝。”
　　“那没问题。”这她是行家，包他们一辈子都行，“江姐姐等着，我马上让小二给你们端上来，今儿我请江姐姐的师兄弟们尝尝鲜。”
　　店里的小二是收留的一个小乞儿，管吃管住还给发月钱，自是手脚麻利的上了点心过来。这是孟绾早就备好的，专门留给江澄众人的。
　　他来或不来，属于他的，她都日日备着。
　　江厌离看的通透，笑得打趣，却没说什么，只拿了点心夸赞。可莲花坞的师兄弟们就没那么矜持了，连忙开口起哄。
　　魏无羡更是其中之最：“孟绾，你这是在讨好未来大姑姐啊～这点东西可不够。”
　　“那还需要什么？”孟绾泼辣惯了，向来没有女儿家的娇羞，直接道：“只要能讨得阿澄欢心，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去摘下来。”
　　众人顿时哄笑一团，魏无羡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云梦民风开放，姑娘家示爱很常见，可像孟绾这样大胆直白，又坚持不懈的数年如一日的，仅此一个。
　　江澄顿时红了脸，气道：“魏无羡，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又对孟绾也没好声气道：“还有孟绾，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不嫁人了，竟是胡闹！”
　　这话说的含蓄，却很明确的点出了，江澄作为云梦江氏的未来宗主，不可能娶一个废柴的塘主家女儿，他的妻子必然是世家贵女。
　　在场的人哪里听不懂，笑声戛然而止，气氛也有些冷凝，江厌离拉着孟绾的手都有些僵硬。也只有孟绾依旧笑得温柔，她陪了江澄千万世了，她爱他不需要他回应。
　　魏无羡解围道：“孟绾，说好的美酒呢，到现在了还没见到。”
　　孟绾却不领情，对江澄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只要能一辈子守在莲花坞外陪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必感到为难，只当没有我一样生活就好了。只是，如果你难过的时候，要记得我一直都在，从襁褓到白首，死亡也不能阻止我爱你。”
　　终于说出来了，当三毒时憋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不用问灵就亲口说给他听了。
　　周围的气氛更静了，众人连忙塞着糕点假装听不见。江厌离温柔的抚摸着孟绾的手背，一次又一次的。最能接话的魏无羡这次也不开口了。
　　江澄脸色很不好，道：“随便你。”便转身离开了。
　　.
　　江澄突然的离场，让气氛更加尴尬。
　　其实，最尴尬的应该是孟绾。可她历经万年的厚脸皮，只要不是江澄误会她，因着这点小事，实在透不出半点红。
　　江厌离温柔道：“阿绾……”孟绾打断道：“江姐姐，你不必劝我了，我都知道的。这是我的选择，我也不会去干预他的生活，一直做朋友也可以，我以后不会再说令他不舒服的话了。”这话说的大气，无非是知道江澄单了一辈子。
　　“傻阿绾。”江厌离心疼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支持你的选择，也支持你喜欢阿澄。况且，我看阿澄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意嘛。”
　　孟绾惊喜道：“真的吗？”
　　“阿澄对阿绾有好感呢。”江厌离如实解释道：“这些年来，我就见过他和你这一个女孩子有来往。”
　　这话说的中肯，是江厌离的作风。也很无奈，只和孟绾一个人来往，是因为只她脸皮厚的不怕毒舌和臭脸。
　　孟绾腼腆一笑，颔首假装羞涩。心里却明白，江厌离都是在安慰她，江澄的择偶条件早就传遍整个云梦了。
　　江厌离拍拍她的手以示鼓励和安抚，就带着众人离开了。魏无羡向来怜香惜玉，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她。
　　正巧孟绾想起了一件事，喊他：“诶，魏无羡，你的酒～”毕竟答应过魏无羡的，如果不实现诺言的话，谁知道这红娘以后还会不会帮她送信了。
　　魏无羡接过道：“谢啦～”闻着酒香，迫不及待的打开，大口吞咽完，叹到：“潇潇，我觉得你可以开个酒馆！肯定挣钱。”
　　又打开一壶，尝了一口，那被酒意晕染的黑眸顿时亮了起来：“好酒！江澄真是没福气！”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连劝解的意思都淡到人无从拒绝。
　　“行了啊，喝酒伤身，别勾引阿澄了，醉了我会心疼的。”顿了片刻，孟绾又道：“这瓶小的给他解馋。”
　　这话也有意思，温和却不失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今日生意也确实忙，打包好东西后，没说几句魏无羡也就走了。
　　江澄早就走了，孟绾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客人越来越多了，看来这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