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105、47.再见

　　日头晕晒，幸好梦轩这是瘀血，吐了也好。
　　薛洋笑的更畅快了，满脸得逞之色，“啧啧啧，你说你那儿子多可怜。亲爹琵琶别抱，亲娘不愿意给他报仇。其实他死了也挺好的，一死百了嘛。”
　　梦轩面色灰白，御剑而下，两个人落在一个荒野山头，低着头有气无力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薛洋面色微变，却又习惯性的仰起嘲讽的冷笑，“是谁之前说，救了她就请我吃一辈子糖，想吃什么糖都可以。而且我想吃什么，都会亲手做给我吃，死了也愿意我把她制成傀儡的。”又不屑的挑眉道：“怎么，后悔了？”
　　梦轩摇摇头，直视薛洋的眼睛，“我不后悔，也说话算话。但是，你随我回到乱葬岗以后，不要再因为一些小事随意杀人了，可以吗？”
　　薛洋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变好起来，“好呀，只要我能跟你一起住在乱葬岗，你说话算话，我就不会随意杀人了。”
　　梦轩隐约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但也不愿深想。
　　回去的这一路，薛洋都没在梦轩跟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说话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倍。薛洋的市井气儿痞痞坏坏的，说起话来段子又多又极逗人。这一路上相处得也很愉快，他一开口说话，梦轩就想笑。
　　薛洋偶尔不经意间，也会说起自己童年的一些事。他说起来像是毫不在意，什么挨打受骂是常事，但梦轩听了却十分心疼。对薛洋的照顾也越发贴心了起来，吃喝按照他的口味日日翻新花样，四季的衣裳该换了，发冠簪子该换新的了……
　　薛洋从没要求过什么，这一路上来，也会主动做粗活。只是梦轩心疼他童年坎坷，独行挣扎多年也没遇见个心疼他的人，故而自愿对他极好。
　　只是这样一来，行程就越发拉的长了。兰陵金氏到夷陵乱葬岗的这一条路梦轩走过，之前为了赶路总是风餐露宿。后来薛洋答应了不会随意杀人之后，梦轩听了他的故事，内心权衡一番，就慢下了行程。
　　梦轩会带着薛洋去品尝美食，除了各种甜品之外，也会吃些别的口味，可惜薛洋不喜欢。梦轩只好带着他从奶糖、饴糖、蜜糖、酥糖，到麦芽糖、枫糖、粽子糖、桂花糖……但凡市面上有的糖果，只要见到了，就全部都买回来，屯起来给薛洋吃。
　　梦轩会带着薛洋去救济乞儿，给生病的人寻医问药。将买来的馒头包子分给大家，然后，又分给每人几颗糖。薛洋嫌把属于他的糖给了别人，生气的闹脾气。梦轩哄他说，希望以后不会再有另一个童年吃过糖的孩子。薛洋居然也不犟嘴了，还帮梦轩分发东西。
　　梦轩会带着薛洋去帮求助者，帮生病的人寻医问药，帮困苦的人寻求生计，帮遭难的人安顿居所……除祟夜猎自然也不在话下。路上依旧会遇到说话难听或态度不好、蛮不讲理的人，只要薛洋做的不过分。小惩大诫，梦轩也不会阻拦。
　　这一路上，薛洋做的事情对了，梦轩就喂给他不同的糖吃。他如果做错了，梦轩会和他讲道理，当然，薛洋不一定会听，听了也不一定按照梦轩的想法做。但还是那句话，只好不过分就好。他做的事让梦轩不开心了，就不会喂他糖吃，也不会亲手做甜点了。
　　到了夷陵，梦轩站在乱葬岗山脚下，竟有些近乡情更怯了。
　　“怎么？你害怕上去看见魏无羡左拥右抱？还是怕他抛起你了？啧啧啧，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他要是背叛你了，你就杀了他。那你现在直接杀了他，然后咱们去天下游历呗。我记得你说清河有种芝麻糖，也十分甜腻，刚好咱们可以去试一试……”
　　薛洋自私利己，凡事都简单利落。可梦轩不是他，压在梦轩身上的太多，她不愿退。伸手往薛洋嘴里塞了几颗糖，堵住他的话，这才上山了。
　　在山下的时候薛洋各种明里暗里让梦轩别回乱葬岗。进了山了，他反而愉悦起来，颇有兴致的走在前面参观，都忘了跟以往一样来逗梦轩了。
　　梦轩开始只以为他的反常是因为到了以后要居住的地方，太过兴奋了。谁知道，看见魏无羡的那一秒，她就知道她的想法全错了。
　　魏无羡和温情他们看到薛洋就戒备了起来，好像随时准备攻击。魏无羡面色都不好看了，质问道，“薛洋，你怎么上来的？”
　　薛洋眉眼一转，笑的甜腻，开口接话，“怎么上来的，当然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梦轩一把扯到自己身后了。
　　“羡羡，我回来了。”这只是一句简单平白的叙述，不带一点感情。
　　梦轩觉得可笑，自己总是拿着清心铃思念魏无羡，可魏无羡拿着吊坠不知道在思念谁？这种满了莲花的乱葬岗可真陌生，不过离开一个季，他们之间却好像隔了一世一般。
　　魏无羡站在原地没说话，温苑扑过来抱住梦轩的腿软软的喊，“娘亲。”梦轩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抱起他亲了亲，给他喂了一颗糖，又给了他新买的拨浪鼓。
　　这时，其他的温家人也开口打了招呼，梦轩也如以前一般温和的回复了。一番问好之后，大家都去忙了，气氛便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只有温苑不知愁滋味的在玩拨浪鼓。
　　薛洋最爱搞事情，“喂喂喂，臭丫头，你看你死里逃生回来。夷陵老祖并不欢迎你嘛。而且刚才不知在思念谁呢，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梦轩不理他，只走到魏无羡面前，平静却又坚定的说，“魏无羡，不论你喜欢谁。只要他没来，我始终愿意陪在你身边。以后、以后他愿意来乱葬岗了，我就、我……”说着说着却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离开魏无羡。’
　　魏无羡轻叹一声，抱住了梦轩，帮她补全了最后一句，“你就杀了我吧。”
　　梦轩哭着一直摇头，想要从魏无羡怀里出来辩解。却被魏无羡紧紧的抱着不愿松开，良久才感叹了一句，“你回来了，真好。”
　　“我以后都不走了，永远和你在一起。”梦轩摸着魏无羡背后的骨棘，清晰可见，在魏无羡怀里硌得慌。但也不愿放开，如果能抱到永远就好了。
　　“喂！臭丫头，我饿了！”薛洋看什么都不顺眼，自是开口破坏。
　　梦轩轻轻拍了拍魏无羡的后背，松开了他，才对薛洋说，“你稍微等一会儿。”
　　“你怎么和薛洋在一起？”魏无羡满脸凝重，温情在旁边也是一脸警惕。
　　梦轩沉默了，她不知道这么说，她害怕魏无羡责怪她没保护好孩子，这个他还不知道就已经不在了的孩子。
　　薛洋眉头一挑，只觉此事不简单，看来魏无羡还不知道梦轩怀孕了啊。啧啧啧，有意思。眼珠子转了一圈，就开了口，“那当然是……”
　　“薛洋！”梦轩大喊。
　　薛洋话音一转，“英雄救美，美救英雄了。”
　　梦轩松了一口气。魏无羡斗嘴就没输过，“哦？这美我是知道，就不知某人竟担得上英雄了。”
　　薛洋也不跟他争，顿时有点小委屈的撒娇，“梦轩姐姐，我说的不对吗？”薛洋跟梦轩相处一路了，早就发现了梦轩极其心软，吃软不吃硬。
　　“原来你叫薛洋啊。”梦轩感叹了一句，才拉了拉魏无羡的袖子解释道，“薛洋救了我。他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他对我很好的。羡羡，留下他好不好，他放弃了那些荣华富贵，还被人追杀。我答应带他回乱葬岗的，他还答应我以后不会随便杀人了……”说着说着却又有些愧疚心虚的低下了头。
　　毕竟，乱葬岗又不是由她当家做主的，她算什么。
　　魏无羡都想打开梦轩的脑子，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了。薛洋一看就不怀好意，把他留在身边，绝对是个祸害，“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
　　薛洋面色微变，却瞬间又变得兴致勃□□来，好像等着看什么好戏。
　　魏无羡看着梦轩迷茫的神情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灭了栎阳常氏满门，还杀了许多人。”
　　梦轩恍然，“那是常萍不守诺，打了小时候的薛洋，还断了他的手指。薛洋答应我，以后不会随意杀人了。羡羡，你信我好不好？他救了我……”
　　梦轩是为了薛洋开脱才讲出往事，可她没看到薛洋听到这话时，眸色暗沉。薛洋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同情他了。
　　魏无羡肚子里还有一堆薛洋做过的恶事要讲给梦轩听，可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就明白了。薛洋之于梦轩，犹如温情兄妹之于他。
　　况且，梦轩？看来此次在兰陵金氏发生了不少事情。救命之恩？也不知有多少是薛洋主动算计的。也不知前路如何，罢了罢了，这乱葬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准薛洋待了几日之后就会离开了。就算不走，也有他好好看着，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乱葬岗上的众人。
　　那些事，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
　　总归，她回来了，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那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