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共舞》不正阿歪

39、第四十章

　　银翼号驾驶室。
　　容貌俊美的Alpha男性坐在主驾驶，银色长发用纯黑缎带在脑后扎起高马尾，流畅地垂在肩头，又如瀑布般散开，宛如一匹上等的丝绸。
　　特战队的军装制服披在他肩膀，肩袖处纹着一枚臂章——一对钢铁之翼展开，十把利剑组成了这对翅膀的羽翼。
　　银翼。

　　弗兰斯拉动操纵杆一路后退，饕餮的两只手臂都被银翼号的炮火洞穿，巨魔垂下臂膀，短时间内没有再抓捕他们的能力。
　　副驾驶坐的是他的副队，弗兰斯下令道：“继续按照原计划执行，接下来是右侧面的18层。”

　　银翼号船头转向，飞往大楼右侧，突然，一记剧烈的轰炸声从大楼后方爆开，惊天动地！这阵仗跟方才罗少凛那队人不要命地近距离炮击时完全一致。
　　弗兰斯侧头朝斜下方望去，果不其然，那架橙黄色的飞船悬停在大楼近处，飞船船头比之前看到的又多了一层焦黑！

　　“罗、少、凛！”弗兰斯忍无可忍，怒喊道，“你跟兽人生活久了连帝国语都听不懂了吗？！立即拉开距离，停止你们的自残式行为！！”
　　对面没有答复，只有这声咆哮在银翼号里回响。

　　“太乱来了。”副队长陆海星直摇头，感叹道，“如果不是听到声音，很难相信居然是荣光队队长在领导这支兽人队伍，这风格未免也太……狂野了，他究竟怎么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弗兰斯拧紧眉头盯着那艘橙黄色飞船，一言不发。
　　陆海星一边开火射击，一边道：“队长，你说是不是钩吻事件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才这么自暴自弃？不过也是，自己战友没了，还被贬去跟兽人作伴，是我我也受不了，指挥官心也太狠了，这可是她亲弟弟。”
　　“还有我听说兽人军团那地方，兽人一个比一个凶残，对人类也不友好，就，你懂的，歧视什么的，更别说Omega。人类Omega去了那地方，那简直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底层中的底层。少校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整个人都变了，唉……”
　　陆海星念叨着，他的队长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他疑惑地顺着弗兰斯的目光朝下望去，小黄莺的舱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陆海星定睛观察，里面忽然飞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兔子玩具……？”
　　兔子玩具扇动着耳朵，飞向大楼，从银翼号的角度看不见它最后去了哪儿，飞天兔的影子被楼体完全遮盖了。
　　弗兰斯仍旧没有收回目光。

　　陆海星没再看了，兢兢业业打穿18层露出的黑色皮肉，嘴皮子也闲不住，继续唠唠说：
　　“罗少校现在好像有标记了？标记他的是个兽人，好像就是他队伍里的某个。听说他们为了逃出来才标记的，不得已，没办法。”
　　弗兰斯终于有了回应：“他没有把结切除。”
　　“感觉他也不太可能会切吧，切一次对身体伤害多大。”陆海星惋惜道，“而且切不切对他来说都是耻辱吧，被一头野兽这样那样了……之后他想找Alpha结为伴侣，对方也肯定会有顾虑。也是，切不切的意义都不大了。唉，这辈子就这么毁了，造化弄……”
　　“——罗少凛！你想干什么？！”
　　弗兰斯打断副手的话，勃然大吼，他甚至差点站了起来：“回我的话！你这是想干什么？！”

　　陆海星被吓到了，急忙去看小黄莺那边的情况。
　　然而他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又是一声炮击，小黄莺对着饕餮背后的那面破墙开出了第三炮！
　　火光乍现，地动山摇！陆海星眯起眼睛，在炮火掀起的热浪中，小黄莺舱门再次开启，身形修长的黑发青年穿戴整齐，站在船门边缘，脚踏出了半步，定定望向饕餮后背那团还未散尽的火焰。
　　陆海星还看见了青年背后的喷气装置——这是能供人在空中短距离移动的装备。

　　一个荒唐又恐怖的想法从陆海星大脑里冒出。
　　他看向自己队长青黑的脸色，显然弗兰斯也想到了那个绝不可能的可能性。

　　通讯终于接通，罗少凛的声音响起。
　　“如你所见。”他语气非常冷静，听不出神经异常或精神错乱的迹象，“我们准备跃进饕餮体内去寻找核的位置，会有两名队员留在船内，继续炮击以拖延饕餮的速度。”

　　“我知道荣光队覆灭对你造成了很大打击，兽人军团那地方确实不是人能待的，但你又何必寻死？！！”弗兰斯怒吼到声音嘶哑，“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还有荣光的人，你要是下去了，难道他们想看见你这颓丧样？！”

　　罗少凛好像很无奈，他似乎在赶时间，语速特别快：“弗兰斯，你误会了。无人机已侦查过，从我们破开的洞口进入便是大楼的第6层，第6层并未被它的血肉填满，空间较为宽阔，上下楼梯没有被封锁，楼层内没有危险，无人机至今未受到任何损伤。”
　　“假若每层情况都是如此，我们便能迅速找到核的位置，将其摧毁，这的确是个相当冒险的决定，但我认为其有值得冒险的价值。我们已备好多份计划以应变突发的各种情况，若遇上最坏情况，我的队员会炸开大楼外墙，在外接应。不必担心。”

　　话音落，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从小黄莺里蹿出，他手臂附有翎羽，是只鸟类，扇动着翅膀一头扎进饕餮的身体里，动作相当果决，果决得银翼号上的众人心惊胆战。
　　罗少凛脚又迈出了点，他深呼吸，跃跃欲试。

　　弗兰斯：“——罗少凛你疯了？！！”

　　“能不能把通讯关了，吵死人了。”玛塞拉站在林烽后面不耐烦道。
　　“他们也是好意。”罗少凛无奈道，“再次检查装备，都带齐了？一样都不能缺。”
　　林烽：“齐了。”
　　玛塞拉：“齐的，看过三遍了都。”
　　罗少凛又吩咐道：“黄严，梅梅，时刻做好炮击外墙的准备，必须随叫随到。”
　　黄严：“知道。”
　　罗少凛：“梅梅，别让莫翎乱跑。”
　　梅梅说：“他就在梅梅2号后面。”
　　黄严：“小罗，得快点，还有十秒洞口就要合上了！”

　　罗少凛颔首，拉开喷气背包的气阀，脚底微微悬空。
　　他一脚踩出舱门外，纵身一起，如一只飞鸟那般，毅然冲进巨魔身体破开的大洞中。

　　黑发青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银翼号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弗兰斯嘶声大吼：“罗少凛——！！！”

　　距离饕餮抵达中枢塔还有8000米。

　　在玛塞拉打着滚扑进来后，饕餮身上的大洞缓缓愈合了。
　　整个过程22秒，和罗少凛梅梅计算得分毫不差。
　　饕餮大楼的内部并非完全无光，一些细小的光束从黑色肉/壁与窗口的缝隙间渗出，但那微光完全起不到照明作用，罗少凛感觉他们好似身在某棵巨树的内部，周遭浑黑一片，而那些漏光的孔就是啄木鸟啄出来的眼。

　　莫翎和梅梅2号停在一侧等他们，脚都没有挨地。
　　罗少凛抬起脚，地上的黏液如胶水那样牢牢粘住他的靴底，他将腿抬高到了半米以上，才将粘在靴底的黑色液体全部挣断，行动相当困难。
　　“帮我弄一下……啧……”
　　玛塞拉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趴在地上，手足胸口还有腰全都被黏液粘住，林烽和罗少凛避开她身上溅到的黑色液体，拉住熊战士硕大的体躯使力向上提，却只勉强崩断了几根拉成丝的黏液。
　　林烽：“这粘的还真够紧的，事先在身上涂了层强力胶么你？”
　　玛塞拉：“帮忙就帮忙，啰嗦什么！”
　　罗少凛索性抽剑，充能，闪着光的剑挥过，不依不饶的黏液尽数断裂。林烽见有效，立马提刀就往玛塞拉身上砍，熊女士终于脱困，众人又转而去解救淹没在黑色黏液中的崭新大锤。
　　这时候，罗少凛的耳麦里响起声音。

　　“罗少凛少校，听到请回答。”

　　“长官，我在。”

　　凯特琳娜的语气格外严肃，几近质问：
　　“少校，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饕餮的内部，长官。”罗少凛简要向凯特琳娜解释了他们的计划，补充道，“我们现在位于大楼6层，我们很安全，一切正如计划那样正常进行。”
　　“好。”凯特琳娜说，“少校，请继续执行你的计划，尽快击杀饕餮。”
　　罗少凛：“是。”

　　这边罗少凛结束通话，那边莫翎也去帮忙，众人终于拔出了深陷泥潭的重锤，玛塞拉心疼地用火机烧掉锤子上的黑泥，嘴里碎碎嘀咕着。
　　罗少凛拉开喷气背包气阀，让自己保持悬空状态，以免踩到地面的黏液，减缓行动速度。喷气背包能供他这个体重持续飞行十多分钟，林烽能飞满十分钟，玛塞拉估计不到五分钟就要摔下来，他们得尽快。

　　“我刚才看了下，这些东西都是从楼上掉下来的。”林烽拿电筒指向天花板的一个缺口，又照向下方的碎玻璃和路灯，“它应该是拿东西往嘴里扔，这些东西就顺着楼层哐哐往下砸，楼上的杂物应该更多，这层楼的地面没有被砸坏，到底了。”
　　罗少凛持手电扫视一圈，被饕餮吞进肚中的物品全部集中掉落在三个位置，三个位置都靠墙，楼层中央一大片区域的天花板都是完好的。
　　“先上去看看。”罗少凛道，“核在6楼以上的概率更高。”
　　“那要是在6楼以下怎么办。”莫翎说。
　　“还能怎么办，又掉头回来，下来呗。”玛塞拉擦着她的宝贝大锤，随口道，“不懂你在纠结什么。”
　　莫翎狠狠瞪她一眼，垮着脸，手臂一振飞向天花板破开的洞。
　　罗少凛紧跟其后，林烽寸步不离，玛塞拉在队伍末端，一队人来到7层。

　　正如林烽所说的那样，楼上散落的杂物多了两倍不止，除了原本就有的家具以外，罗少凛还看见了消防栓、瓜果蔬菜、一架钢琴、等等。这大家伙走一路吃一路，来者不拒，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消化，反正它有一栋楼那么大的胃，无所畏惧。
　　手电筒朝上方打，被“食物”砸坏的大洞变成了五个，但无一例外全在靠墙的位置，统统避开了天花板的正中央。
　　黑色黏液从天花板大洞溢出，粘稠地坠下，在空中拉出一道细长的线，藕断丝连。

　　罗少凛蹙眉道：“上层的黏液似乎更多，移动时千万小心，注意不要被黏液缠住。”
　　玛塞拉手贱敲着钢琴键玩，叮叮当当，罗少凛无奈道：“玛塞拉，不要玩了，大家听不见我说话。”
　　“哦。”玛塞拉放了手，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所有人立马警觉，这咆哮声再熟悉不过。

　　没有谁说话，各自持着武器，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的大洞。
　　罗少凛打个手势，无人机迅速朝8楼探去。

　　8楼确实有魔物，而且数量还不少，光是罗少凛看到的混沌就有两只，幸运的是，它们构不成威胁。
　　玛塞拉戳了戳巨蚁脑袋上的眼球，把12只眼睛都戳了个遍，亚成年的混沌怒号着朝这头猖狂的母熊扑去，然而黑色黏液捆住了它的身体，动弹不得。
　　“哎~你咬不着~”玛塞拉语气很贱，又用手指去戳巨蚁的口器，如此反复，不亦乐乎。

　　林烽望着一地张牙舞爪的黑蚁，怎么挣动也摆脱不了黏液的束缚，他哼笑道：“它居然连自己的同类都吃，倒也省了我们的事，这些黑蚁还要清掉么？”
　　罗少凛说：“既然没有威胁就暂放，找到晶核后再处理。”
　　莫翎再也受不了玛塞拉，一刀刺下去，亚成年巨蚁的核碎了，玛塞拉的玩具就这么没了。
　　他满意地收回小刀，心里有种报仇成功的畅快。

　　玛塞拉：“哎你干嘛！我逗我的，又没碍着你！”
　　莫翎冷冷道：“吵着我耳朵了。”
　　玛塞拉来气了：“你耳朵这么宝贝？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罗少凛一把抓住莫翎胳膊，避免他俩打起来：“全员，别再逗留，继续上行，我们的时间不多。”

　　“晶核就在上面，我看到了，像宝石那样的光，红色的。”莫翎甩开他的手，嫌弃地擦了擦。
　　罗少凛从天花板的破洞望出，视野里仍是漆黑一片。
　　“确定？”罗少凛问。
　　莫翎看着他，眼神颇为自信：“三层之内，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