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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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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幽暗,只剩下可有可无地零星星光作为照明,气氛温吞。
两人紧贴在一起,章裕年的手指暧昧地在林雀侧颈上磨娑,感受到身下无处可逃的可怜猎物像只窝在他手心的幼鸟一样轻轻颤抖。
抖着抖着,章裕年突然觉得不对劲。
“你笑什么?”
林雀先是泄出一丝气,接着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没有。”
章裕年松开他的脖子,摸到墙上的开关,重新把灯打开。
室内一下子亮了起来,林雀那张面若桃花的漂亮脸蛋也出现在章裕年面前。
像章裕年想得那样,小东西被亲得面颊通红眸光水润,可嘴角却用力紧抿,连眼睛都弯着,像是很努力在忍着什么一样。
章裕年皱着眉头,脸一下黑了:“你到底在笑什么。”
林雀又绷了几秒,终于没忍住小声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歉:“对不起……章先生,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段子。”
章裕年一只手臂撑在他头顶的墙上,垂首望着他,姿势依旧危险,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段子?”
可是林雀却完全没了之前那股谨小慎微的劲,他抿着嘴唇细声细气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翻过来展示给章裕年看。
那是一张前几年挺流行的电视剧截图,图片上的男主角抱着女主角,表情狂霸酷炫拽,字幕上打着两行字: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
章裕年从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明白林雀的意思,但从目前的情态来看,他不难猜出林雀大概是在笑话他。
好啊,新养的小麻雀虽然还不敢在他头顶上窝粑粑,但是已经敢开他玩笑了。
章裕年眼睛一眯,表情变得很是危险。
其实林雀只是初初被包养还没什么经验,与金主相处其实很多时候不必说得那么清楚,他现在只需要眨眨眼睛,再主动凑上去给章裕年亲亲就好了。
但目前的林雀尚不知道肉/偿这一捷径,只是嘴角一抿,赶忙不笑了,眼神还非常愉悦。他解释道:“这是最近流行的表情包,男主角是个霸总,但是表达霸总的方式是给女主角承包了个鱼塘。”
章裕年勉强能理解霸总的意思,但依旧表情冷漠:“有什么问题吗?”
林雀暗骂自己为什么要跟三十好几的现充讨论表情包,一边好脾气地举例:“嗯……就是行动跟身份不太搭配。好像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乞丐讲皇帝的故事,说皇帝生活富饶,每餐都能吃三个大肉包子。”
“哦。”章裕年迅速了然。
他表情冷淡,空闲的手掌摸了摸林雀的脸,拇指在他依旧水润的唇瓣上极富暗示意味地抹了一下:“原来你是觉得我给的少了。”
这撒娇的方式倒是挺有趣。
“不是!”林雀连忙否认。
但他细品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个意思。
章裕年垂首向他凑近,逼问道:“那是什么?”
此时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缠,这个时候本不用回答什么,林雀只需要扬一扬下颚堵住金主的嘴就够了。
可他却似是无所察觉,表情无辜开口道:“章先生让给我一间房间就够了,在每间房间都唱一遍也挺累的。”
每一句话的吐息都喷撒在章裕年的嘴唇上,对他而言是若有似无的撩拨。
章裕年又想亲他了。
从来没有一任情人能不知趣到这种程度,也从来没人能对章裕年有这样堪称致命的吸引。
林雀就像是装在一个玻璃盒子里的漂亮玩偶,隔着一道安全的阻断,在里面肆意展示着自己,只引得章裕年自己动手将盒子拆开,玻璃打碎,把玩偶自己拿在手里。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雀似乎终于有所察觉,不说话了。
他试探性地抬高手臂,将手掌轻轻搭在章裕年的肩膀上,紧接着稍稍偏头,鼻尖抵着章裕年的脸颊,奉上自己的嘴唇。
章裕年握住他侧颈的手掌一紧,却没有其他动作。
林雀像个刚刚学会一个新游戏的小孩,还带着点跃跃欲试的新奇,启开双唇轻抿章裕年的唇瓣,又笨拙地舔了舔,最后缓缓向后退去。
章裕年停留在他脖颈的手掌却阻止了他,男人低声发问:“没有谈过朋友?”
“没有。”林雀的声音坦坦荡荡,他状似天真地问,“是我亲得不够好吗?”
章裕年轻轻笑了一声:“没关系,我教你。”
说罢,他再次低下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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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那间房间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漆黑。
林雀脸上的薄红像是打了一层妆后固定一样,再也下不去了。他们最终还是没在房间里继续,不然林雀不保证以后再在那间房间录歌的时候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他扯了扯有点难受的牛仔裤,步伐奇怪地跟在章裕年后面向客厅走去。
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甜美气息的林雀不同,章裕年步伐稳健,神态随意,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不妥,林雀没法遏制地频频瞟向章裕年的裤子。
到底是因为家居裤面料柔软看不出来,还是他情场老手金主完全没有动情?
或者是第三种……
他不行……?
林雀的表情变了又变,章裕年在走廊上回过头,看见的就是小情人这副古里古怪的神情。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宋博桥养宠物的原因。看见漂亮可爱的小东西做出这副表情,很难不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章裕年好笑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林雀眨眨眼睛很是无辜道:“您说笑了。”
为了照顾章裕年的自尊心,男人当然不能说不行。
玄关处的鞋子不见了,做饭的阿姨显然已经离开,餐厅亮着灯,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四菜一汤被保温罩扣着,很是丰盛。
林雀主动为两人盛了饭,坐在章裕年旁边动了筷。
阿姨的手艺相当不错,特别是那道简简单单的炒青菜,竟不知为何让林雀尝出一股家乡的味道。
林雀是蟹市人,当初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才来到燕市,与口味相对重一些的燕市不同,林雀的口味偏甜一些,最开始来到燕市,他对于燕市的饭菜也吃不太惯。
餐桌上气氛有些沉闷,章裕年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低着头专注吃饭,仿佛刚刚在那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将林雀抵在墙上的人是他的另一个人格一样。
林雀将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问:“章先生家吃饭,有食不言的规矩吗?”
章裕年略略抬起眼睛,眼尾细细长长,看起来依旧有些凶:“食不言、寝不语。”
好吧。林雀闭了嘴。
“——都没有。”章裕年补充道。
林雀:“……”
是大佬就能大喘气了吗?
章裕年眯着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对面人漂亮的脸蛋上明晃晃摆着不满,章裕年想,才被他亲了两下就装不了乖了。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雀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问他:“做饭的阿姨也是淮城人?”
章裕年:“饭菜吃不惯?”
“不,吃得惯。”林雀想了想,补充道,“我很喜欢。”
像是觉得光说不太让人信服,林雀又埋头扒了几口饭。
“我短时间内不会回淮城。”章裕年挑破他的心思,又略带促狭地说道,“就算回去也不会要你跟着。”
林雀眨了眨眼睛,装傻地“唔”了一声。
淮城的口味和蟹城有那么一点像了林雀确实吃得挺开心,再加上他今年刚刚二十,勉强处于黄金发育期的尾巴,饭量不算小,很快吃完了碗里的饭,想起身盛第二碗。
一旁的章裕年却伸过手来将他的碗拿放在旁边,在林雀疑问的目光注视下云淡风轻地解释:“吃一碗就够了,不然晚上有你难过的。”
林雀的脸颊变得通红,低低应了一声。
#王八蛋章裕年,不仅要吃他,还不让他吃饭#
章裕年看了看他,忍着笑重新拿起他的碗:“再喝一碗汤?”
林雀偷偷看他一眼,又勉勉强强点了点头:“行叭。”
接下来的一分一秒,林雀几乎是数着过的。
六点,两人出门散了步。在寸土寸金的燕市,大佬所住的小区绿化率相当高,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像块异世界的森林。
七点,大佬又进书房看书,林雀坐在沙发上胆战心惊地跟杜有有发消息。
九点,林雀的手机电量终于寿终正寝。
十点半,大佬让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等林雀穿着浴室里准备的崭新浴袍出来的时候,宽敞的主卧只剩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章裕年正站在外面的小阳台上,亦是穿着浴袍,背对着他倚着栏杆抽烟。
夜风将章裕年的额发吹起一些,烟雾迷蒙间,月光勾勒出一张眉骨微高、鼻梁挺直的侧脸,宛若文艺复兴时期雕塑家手下的人物像。
“章先生。”林雀站在阳台边,嗓音轻柔地唤他。
章裕年回过头,朦胧的月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几乎是柔和的。
他随手将快要抽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长臂舒展将林雀揽在怀里,给了他一个满含烟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