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一只金丝雀》西墙上的少爷

61、以牙还牙

　　手术后林雀并没有在医院里住很久。
　　他好歹算是“二进宫”，该知道的流程都知道了，回家养着也是一样。

　　出院那天，林雀战战兢兢坐在耳鼻喉科诊室的木头板凳上听医生讲术后注意事项。

　　其实没什么再需要强调的，一个月两次手术，连旁边递手术刀的护士都认识他喉管什么模样了。
　　即使章裕年在一旁站着，医生说话还是很难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蔑他：这嗓子你要再不爱护，下次进手术室我把声带直接给你切了。

　　林雀被训得跟鹌鹑似的，低头抠着凳子边儿，根本不敢吭声。

　　直至两人出了医院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林雀还是还蔫头耷脑的。
　　章裕年落后半步，偏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觑着他：“被医生骂一骂就开心了？”

　　林雀无精打采地瞪了章裕年一眼。
　　被骂还开心那不是有病嘛，他可没病。

　　章裕年笑了一声，伸手在他后脖颈上捏了捏：“知道不舒服以后就别勉强自己嗓子了，嗯？”

　　这人手劲真的很大，林雀被他捏得还挺受用，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毕竟他们坐电脑跟前的，脖子多多少少都有点病。

　　章裕年像是能读懂他的心思一样，热乎乎的手掌覆着他的颈后又捏了几下，食指和拇指伸展，粗糙的指腹轻轻磨蹭林雀的耳根。

　　这动作就有些狎昵了，林雀被他摸得头皮一酥，鸡皮疙瘩密密麻麻从脖根往下蔓。
　　他打开章裕年的手，挑起眼梢瞪了他一眼，声音沙哑道：“大街上的别瞎摸！”

　　“抱歉。”章裕年毫无诚意地说道，两根手指贴在一起搓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塞回口袋里，接着用一种十分好学的语气问道，“不在大街上，就可以吗？”

　　林雀脸颊“腾”地一红，闭着眼睛闷头往前走，根本不理他。

　　章裕年就跟在他身后笑，那笑声仿佛是从肺腑深处发出来的，好像之前可怜巴巴向林雀求个机会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林雀被他笑得又羞又气，只恨自己没生出两米长的腿来，把这人当个栏给跨了。

　　“慢点，别跑。”章裕年拉着林雀的胳膊把他扯回自己身边，又按了下林雀脖子上的纱布，“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受风。”

　　林雀自从伤了嗓子之后就不太爱说话，此时便继续耷拉着嘴角瞪章裕年，那意思明明白白是“你还好意思说”，都不用打字翻译的。

　　章裕年眼底的笑意就没散去过，他又拉了一下林雀的胳膊，直接把他圈在怀里，情不自禁地垂首在人眼角亲了一下：“不好意思，有点得意忘形了。但你既然已经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这点小事就原谅我吧？”
　　他顿了一下，又在林雀耳边低声补充道：“宝贝？”

　　啊啊啊！
　　这人说的什么屁话！

　　林雀捂着被章裕年吹过的耳朵，扒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
　　他根本不敢抬头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人在看他们，也不管是往哪去，就红着脸低头直直往前冲。

　　“别跑，”章裕年这回没再拉人，只是在他身后语气严厉道，“再跑我就要抱着你走了。”

　　林雀立马站住了。
　　他知道以这人的脾气，是真的干得出来在大马路上把他扛起来走的事情，肆无忌惮得很。

　　章裕年从后面慢悠悠踱过来，在他身侧站定。
　　他好整以暇地看了林雀一眼，突然伸手在他脸颊上屈指刮了一下，含笑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薄？”

　　林雀不认输地低声呛他：“以前还没看出来你是个禽兽呢。”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魔咒一般，停在他颊侧的手指忽地一僵，缓缓收了回去。

　　人流熙攘的热闹大街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都沉淀在他俩站着的一片小区域里。
　　林雀忍不住抬起头，看见章裕年拧着眉头看着他，表情似乎是有点……难过。

　　林雀的心好像被一根细细的小针扎了一下，从里面淌出些酸酸涩涩的水来。

　　他在难过什么呢。林雀垂着眼睛不自在地想，被摁在墙上好几个小时的人还没难过呢。

　　“对不起。”
　　他听见章裕年说道。

　　“对不起”其实是个很难令人招架的词，林雀既不想回他“没关系”，也不想别他“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他俩就站在大街上沉默对立着，怎么看都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已经有路人在看他们了。

　　“走吧。”林雀低头摸了下鼻子迈步向前走。

　　章裕年在原地又站了几秒，沉默地跟上了他。
　　脚步声很轻，存在感却很强，像只大狗狗。

　　等两人坐回车里，章裕年才像是终于想好了说辞般重新开口：“让你禽兽回来。”

　　“什么？”林雀正侧身系安全带，章裕年这句话声音又低，他真的没听清。

　　章裕年一愣，似乎没想到林雀会这么回答。
　　他双手搁在方向盘上，只留给林雀一个侧脸：“……算了。”

　　这人这样吞吞吐吐反而让林雀好奇起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章裕年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我以前做的那些，你都可以还回来。”

　　这回换林雀一愣。
　　他说的“还”是什么意思？“那些”又是哪些？

　　车里的第一次？复式墙边地毯的无数次？还是要用一条链子也将那人拴在床上？

　　林雀脑海中不自觉划过一个画面，章裕年眼眶含泪，脱得赤条条地缩在床脚，蜜色肌肤上星星点点都是青紫色的痕迹，胸腹肌肉块是块垒是垒，强壮的脚腕上还套着一圈拇指粗的链子，这细条条的一根也不知能不能绑得住他，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林雀脑仁嗡嗡直疼：“……”
　　这简直是精神污染。

　　“你、你当这是幼儿园小朋友分糖啊，抢走你一块再还给你一块。哪能这么算。”林雀躲开章裕年的视线轻声叱道。

　　更何况林雀就算想把他压在墙上，恐怕干活儿的时候脚底下还得踩个板凳。
　　可恶的北方人。

　　除非是躺着，躺着的话……
　　这样一个惯常强势的男人躺在自己身下……

　　林雀的双颊又开始红。
　　“变态……”他小声说着，将两条腿交叠起来，抬手去摸车里的空调按钮。

　　章裕年握着他的手缓缓凑了过来。
　　看见林雀不自在的样子，他似乎终于自在了。

　　章裕年将林雀的手凑在唇边，用虎牙轻轻咬他的指头尖：“真的不要？”
　　他用一种十分蛊惑的声音低低说道：“我很乖的，绝对不会打你巴掌。”

　　林雀后背死死抵在车座上，垂着头，脸颊红得能滴出水来。

　　指尖的酥麻感一路电进他心里。
　　美色误人，美色真的能误人。

　　此时林雀脑袋中什么小花小草、声带吉他统统飞去了九霄云外，只能想到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男人的脑子就是长在下半身，白居易真会写。

　　林雀嗫嚅：“……”
　　章裕年凑近他：“什么？”

　　“变态！”林雀红着脸大叫一声，推开章裕年夺门而出。
　　新鲜空气一下涌进他的肺里，刚刚那种暧昧古怪的气氛完全散去，林雀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缓了缓，飞快往停车场大门走。

　　章裕年开车跟了上来，能一脚轰出200码的豪车此时压着引擎跟在林雀脚后跟学乌龟爬。
　　他按了两声喇叭，林雀充耳不闻。

　　突然，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林雀摸出来看了一眼，只见章裕年给他发了两个字。
　　“上车”

　　还没等林雀按熄屏幕，下一条消息又蹦了出来。
　　“你有反应了，不怕被人看到吗？”

　　发完，又“滴滴”按了两声喇叭。

　　林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裤子，脸颊爆红钻回车里。

　　章裕年在他上车后便发动车子向外开，甚至没往他这边歪一下脸。

　　“不说了，系好安全带。”
　　章裕年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宛若刚刚那个咬着林雀手指说“我很乖”的人是被某个异次元生物夺了舍。

　　林雀将两个风口都冲着他的脸呼呼大吹，用眼角偷偷去瞟章裕年。
　　这人今天穿的依旧是条板正的西装裤，右腿微微曲着放在脚踏板上，腿根隆起着的也看不出到底是褶皱还是其他的什么。

　　“别看了。”章裕年目不斜视地转了把方向盘，让轿车缓缓驶入车流。
　　他声音不咸不淡道：“再看更硬了。”

　　林雀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视线，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没看！”

　　章裕年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唇角挑着：“是我看了。”

　　林雀抠着安全带，拧着眉头不乐意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