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妖精侍妾》走失的橘猫

6、樱桃

　　采花宴是新科放榜后帝王答谢中榜进士的例行宴会，今年空前盛大。原本科举三年一届，今年是新帝继位元年，按照惯例开恩科。上届放榜正巧赶上太祖驾崩，国丧为重，没有办成，与今科恩科合并成一科。两科文人才子齐聚一堂，又逢朝廷推行新政，削除冗官。青年进士们即将踏入仕途，自然少不了以诗文会友，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礼部官员这几日忙着置办采花宴，常常出入公主府请示。

　　往日公主便是有不满，多是驳了章程回去再拟罢了。可今天公主发脾气了。

　　采花宴因题得名。之所以叫采花宴，事前请新科状元遍游上京名园，寻找各种名株艳蕊装点宴会，供参会者欣赏。时间在暮春，寻例宴会菜品以初熟的贡品新鲜樱桃为主，是权贵身份的象征。

　　今年上京雨水不勤，樱桃晚熟。

　　长公主之所以发脾气。她素来主张打击守旧派，推行新政自然要用新仕，采花宴正是结交新仕的重要途径。

　　樱桃不熟的原因，雨水不勤？那可是天灾，今年是新帝继位元年，刚刚上位就引得上天降下天灾，这是什么兆头？难道要幼弟下罪己诏么？

　　所以樱桃必须要熟，必须熟的人人可见，昭示着新帝君权授命于天。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有惯例可寻的，可从江南水运至上京。可江南不是才出了漕运贪污案嘛，新进的官员没有选拔出来。当地副使又推托品相不好，生怕进贡有失降了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几个中年人官员跪在地上，心里叫苦不迭。

　　长公主不耐烦地挥挥手，吩咐侍女召林锐觐见。

　　...

　　林锐偏坐上喝茶，长公主瞟他一眼，先爆了一道惊雷，“那日宴毕，五公主坦言对你有意，可是她那日做的太过，我已下令禁足。”

　　林锐没有吱声。

　　长公主想逗弄他，继续道，“那舞是她特意为你选人练的，司归瞧着不好？”说着又想起舞姬撩拨他也未拒绝，应是有些喜欢，有道，“若是你也对五公主有意，尽可以说与我。毕竟我是你的嫡母。”

　　林锐无奈道，“长公主言重了，我无意尚公主。”那五公主是长公主的庶妹，姐姐嫁老爹，妹妹嫁儿子。这种建议，亏她说得出口。

　　何况，长公主与他的关系，是政事上的盟友。嫡母的职责？她一颗心扑在朝政上，怎会为这费心。若是正常人家，他早已娶妻生子了罢。

　　没有就好。长公主闻言放了心，真的有意，辈分都要乱了...有道，“你年纪不小了，采花宴贵女多，可以甄选一二。”说到采花宴，长公主想到今天招他来的主题。

　　“现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办，采花宴按照旧制，你和恩科状元应去寻花。可礼部说，今年樱桃供应有缺，因为你查漕运的缘故。原因在你，也由你解决。这差事交给你了，务必想办法弄到樱桃。”长公主也知道自己强词夺理，说完不等林锐有话，带着众人落荒而逃。

　　林锐苦笑。

　　※

　　花鸟集市。

　　苏宴这日来鸟铺，与店家换鹦鹉。不想这店家说出售之物，概不退换。苏宴正想着是不是到其他的店铺问问能否收了这只鹦鹉，实在不行只能送给喜欢养鸟的人家了。

　　彩云依旧不依，还在跟店家理论，说这鹦鹉是有主的。突然见林忠隔壁铺子出来，彩云认识这人。掌柜自然知道那鸟是这位爷送来治病的。只是见他不说，自然不会点破。

　　苏宴想了想，对林忠道，“大人，这鸟想是贵府不慎放飞的，今天既然在这里遇到您，也是缘分。请您折价看着给些银两，便带回去罢。”

　　林忠那日看到林锐对苏宴是什么形容，不肯答应，但是也不把话说绝。只道，自己做不了主，爷今日正好在茶楼，如果要还鸟，不如亲自对他说。

　　清茗斋。

　　林锐有些惊讶地看着进来的三人，优雅地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将苏宴和彩云迎进厢房内。

　　大司农束手无策，今日他本是来寻熟知樱桃木的花农树匠。林忠问了整个集市，没有结果。没想到又遇到这姑娘，上次记得还带了两包花肥，想必家中也是种植花木的。

　　上回，他特意摆出女子喜爱的模样，斯文知礼，儒雅非常。与她谈论诗文，又殷勤备至地关心吃食。她竟然是一点也不为所动。

　　这不是她未婚夫惯常的做派么？温泉别馆那日，他瞧着，她没有拒绝，是受用的，大约也是喜爱的。若不是出了后来的事故，说不定她就从了谢谨。可见她在这事上，不是贞洁烈女。她还未出嫁，她父母能够允许外男带她别馆独住，想必也不看重女子闺誉。

　　这门亲事，如今看来门第已经不登对了。她父亲当初户部行走时还好，若谢候知道她父亲人走茶凉，官爵难以维系，便是按照约定接纳她，也不会出面帮她父亲谋取前程。谢谨给不了她的，他能给。林锐不屑于谢谨攀比，原也不是一个段位的。

　　有更加优秀的男人向她示意，不是应该紧紧抓住机会么？毕竟从贵女身份跌落，想必她现在感受到了。

　　林锐说不清楚上回茶楼为何特地撩拨她，也许是因为每个男人都有过与妖精共赴巫山的梦吧。男人对美色，总是会有冲动。只是少年人心地单纯，不懂得遮掩，成熟男子察觉出自己的心思，往往谋定而后动，隐晦些罢了。

　　这厢房内间有茶室，林锐从罐中取出一片茶饼，用茶碾碾碎，红泥小炉初沸，温碗，调膏，点茶。他做起这些事来，动作行云流水。递给苏宴一碗，是碗抹茶。苏宴知道这茶汤的喝法。因为茶汤比较热，要先捧起来，沿着边慢慢小品一口，然后小幅度旋转茶碗，再小品一口。如此往复。

　　林锐看着以古法捧碗喝茶汤的娇小女子，她似乎还有些拘谨，垂着眼，敛着神色，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让他总是想要再行撩拨一二，想看看她嗔怪，娇笑，脸红的模样。

　　那晚他梦到她，那是他第一次入梦。一个长久未发泄的男人，与似妖似仙的女子梦中相会。这样荒诞的情愫，也许是因为发现了她的隐秘，她与众不同，男人的猎奇心理作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林锐捧着茶汤，端坐在茶席上，开口道，“上次初见苏姑娘，在下心生欢喜。偏巧阴差阳错让姑娘买了林某的鹦鹉，林某不忍心夺人所好，只得跟着姑娘陪游了，想来也是缘分。姑娘常来逛花鸟集市，可对草木有研究？林某正有件为难事，说出来，姑娘帮忙参详参详。”

　　那次茶楼事件后，她已经从谢谨处知道了他的身份。长公主那条路如何尚未可知，如果要帮苏老爷复职，他与她是有用的男人。她却不愿意走这条路。因着上次他的暧昧与要挟，苏宴当时不明就里，可是回去想想，也知道那天是他摆的局。

　　一个窥探过她隐私的男人，知道了她的底细，先故作不知地撩拨；发现未得到回应，才正面指出试探。如果是想要以隐秘要挟什么，怕是早就提到明面上了。引而不发到今天，所图为何？

　　苏宴隐隐有种预感，这男人可能有那方面的想法。倒不是她自恋，她这体貌在女子中算是好的，可是她不打算以此作为交换她爹官位的筹码。

　　苏宴喝了一口仍冒着热气的茶汤，干巴巴地道，“林大人，我今天是来还鹦鹉的。”

　　果然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林锐心中嗤笑了一声，道，“姑娘何必拒绝的这么干脆，听闻苏老爷起复不顺。苏姑娘忙着参加采花宴，像是要在贵女圈投石问路。她们必经是隔了一层的，姑娘直接寻我不是更好？”今天礼部核对参宴人员，礼部少宰大人家女眷名单中，添了苏宴的名字。

　　若是如此何必舍近求远。不如欠下人情，舍了脸面，去求舅舅谢候妥当些。苏宴仍旧不回应，只闷着头喝茶。

　　林锐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是在指望谢候了。呵，她怕是内院呆久了，不明白谢候的为人。当下也不解释，只垂着眸子道，

　　“左不过是蝶粉弄香，花草果木之事。姑娘还是听听罢，或许你比男子多些这方面见识。”

　　听到蝶粉弄香这个词，苏宴知道这林公子又是在敲打了。她已经适应了，没有和上次那般气愤激动，该来的躲不过。不过是说说话，也不是甚么要紧事。平静道，

　　“那公子请讲，苏宴只是寻常女子，花木方面并没有什么造诣。若是不知，还请不要怪罪。”

　　本也是为了搭话，没有存着从她这里得结果的意思。便是办不成，也不是什么大事。长公主怕的，不过是仕族质疑幼弟皇权而已。

　　林锐笑了笑，“按照往年例，采花宴以樱桃为主食，今年上京樱桃晚熟。听闻余杭萧山樱桃园往年有进贡果，你在余杭住过几年，可知道什么果木催熟的法子？”

　　萧山在哪里，苏宴不清楚，不过凤凰山上确实是有樱桃树的。江南今年雨水多，很多果树是被涝死的。留下的樱桃果，品相也不佳，因为樱桃果皮淋了雨水会开裂。江南道运输过来新鲜樱桃，怕是保存不到开宴的时候。

　　所以樱桃的来源，只能是上京周遭果园了。樱桃催熟...好像确实有办法。

　　此时人吃水果，多是等果实成熟才摘下食用。所以才有了苏东坡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诗句。如果路途遥远，想要保存水果，多数是用竹筐，透气性能比较好。

　　竹筐的普遍使用，也让这时代的人失去了了解生活常识的机会，水果可以捂熟的。未摘果的树上，套袋子将果实密封起来，会熟成后，摘下来颜色和汁水都可以保留。

　　苏宴想了想，将这种这时不常见的方法说给林锐。林锐听了颇为好奇，又问那以什么样的袋子密封果实？其实时下的‘袋子’多是帛，棉麻布制成的袋子，没有密封效果。苏宴想了想，建议到，可以用动物隔膜或者纸张。这个建议没有被采纳，原因是这时的动物,纸都是贵人使用的，成本太高了。

　　最后苏宴又想出了一个方法，可是在这里却施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