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羽郎》夏闰五

20、第 20 章

　　宋尧真和宁玄回到长生宫时已是十月中旬，两人在宁府待了一个多月，回到长生宫还有些许陌生，因为宫里又添了许多新人，三阁也已经搬了过来，不过宋尧真只认识许绛华、许龄鱼、沈窈罗还有一个许扶云，其他的一概不认识，与其在三阁无聊，他更喜欢在二阁和宁玄待在一起。

　　还未清闲半日，所有看山人便接到各阁主山发布的一羽令任务——在大真境内巡查，涤清乌妖和乌槐木。

　　这还是宋尧真成为看山人后第一次出任务呢，而且还是难度不大的一羽令，他信心满满，势必要完美完成任务。宋尧真本是要随三阁几位同僚前往长歌郡，但是遇到许然之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许然之见宋尧真回长生宫，立刻找到他，他先是寒暄了一番，“宋兄的伤可好些了？”

　　宋尧真抡起了胳膊，“早好了，你看。”

　　许然之笑出了声，“上次宋兄问我关于许前辈和盐钢的事，不知还有印象吗？”

　　宋尧真点点头，“可是有什么线索吗？”

　　“我前一段时间回去了一趟，问了家父家母，家母确实知道一些，说是许氏族内还真有一个名叫许千凡的人，他手中也有一把短刀，和我家是远亲，只是不常往来。那位许千凡的辈分比我高一辈，我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暂时还不清楚，我小时候隐约听家父家母提起过他家里的事情，后来忘记了，这次听起家母说起他，我忽然想起来，许千凡似乎已经去世了。”

　　宋尧真为之一震，“去世了！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具体时间不知道，许千凡父亲还在世，他家中也只剩他这一老父了，宋兄可以去问问他父亲。”

　　“许兄能带我去一趟吗？”

　　许然之欣然应允，“我正好接到去盐海郡巡查的任务，那也是我家，我熟悉路况，正好带你一起去，只是你也有任务在身吧？”

　　“我和我们主山说明情况，她应该会让我去的。”

　　“那我就等宋兄的消息了。”

　　宋尧真拱手道：“多谢许兄了。”

　　许然之笑道：“我们到底谁大呀，不如你就叫我然之吧，不用那么客气。”

　　宋尧真耸着肩，“那好，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两人分别后，宋尧真去找宁玄，他把许然之透露的消息全都说与宁玄听，宁玄听完也起了兴致要一起去盐海郡。

　　宋尧真问：“你不是要和顾安臣、苗秦玉去云罗郡吗？”

　　此时宁玄和顾安臣还在为宋尧真的事闹别扭，宁玄不怎么想和他们一同上路，但又不好和宋尧真明说，便找了个理由，“当然是许前辈的事更重要啊，大天灾马上要卷土重来，事关天下苍生呢。”

　　宋尧真将信将疑，“好吧，不过我还没和许主山说呢，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我去盐海郡。”

　　宁玄勾起宋尧真的胳膊，拉着他往三阁去，“没关系，我俩一起去和她说，我保护你周全，她应该会同意的。”

　　两人便去了三阁找许绛华说明情况。

　　许绛华听了详情后起身说：“我也一起去吧。”

　　宁玄拍着胸膛道：“许主山且放心，我陪尧真去就好，我们一定会将来龙去脉查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也会保护好尧真的。”

　　许绛华将许龄鱼叫了过来，“就你们二人我还是有些担心，不然让龄鱼跟着吧，这孩子机灵得很，我也想让他去历练历练。”

　　宁玄立即答应，“当然好了，那我又多了个帮手。”

　　一切商定好之后，宋尧真立即去找许然之。

　　许然之正在收拾衣物，“那我们明日就出发。”

　　“然之，你是一个人去盐海郡巡查吗？”

　　“不是啊，还有词殿下和谨世子。”

　　孟词和孟谨两人宋尧真都认识，路上还可以说说话，想到这些，宋尧真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不过宁玄听说要和孟谨同行之后，他却有些不安。

　　次日鸡鸣报晓之际，宋尧真和宁玄两人牵了一匹马早早地在宫门前等候，两人最先等到的是孟词和曹唳卿。

　　孟词手挽着曹唳卿迈过宫门门槛，宁玄一见到孟词，便拱手称殿下。

　　孟词佯怒，揪着宁玄的衣领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皇宫里可以这么叫，其他时候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宁玄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称殿下你不高兴，我叫你的名字，别人又不高兴，唉……好难做人……”

　　曹唳卿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宁玄悄声问：“她也一起去盐海郡吗？”

　　孟词未理宁玄，她扭头追上曹唳卿，似乎在和曹唳卿交代些什么。

　　宋尧真歪着头问宁玄：“曹唳卿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宁玄附在宋尧真耳边说：“一阁之内都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她自然不简单啦，她可是以宰相吕良印养女的身份进入一阁的。”

　　“我之前听说曹唳卿是吕良印的私生女，有这么回事吗？”

　　宁玄正色道：“你可别听那些闲人无中生有，他们捕风捉影惯了，听了就当没听见，也别相信，还有也少和那些人往来。”

　　宋尧真认真地点点头。

　　孟词和曹唳卿说完话又走了回来，“唳卿要去云罗郡，和苏羽、安贞兄妹一起。”

　　宁玄叉起腰，“去云罗郡的话，他们兄妹岂不是回家了。”

　　孟词语带惋惜，“他俩这次回了云罗郡，就不来长生宫了。”

　　宁玄不明所以，“这是何故？”

　　“安贞要回家待嫁，上次皇宫遇袭之后，皇后便和陛下提起了安贞和戚王的婚事，现已经在和安贞父亲豫国公商量婚期了，所以豫国公便叫她回家了。”

　　宋尧真问道：“那苏羽为什么也不来了？”

　　孟词摊手笑道：“苏安贞回了家，苏羽自然也要跟着他妹妹回去。”

　　宁玄将手肘撑在宋尧真肩头，像一个说书人般，五官飞舞着讲清其中缘由，“这你就不了解了，本来苏羽就是为了保护她妹妹苏安贞才来做看山人的，他妹妹去哪，他就去哪，既然苏安贞回家了，苏羽也就没有理由待在长生宫了。”

　　孟征大步跨过门槛，双眼望着天际，一副高傲尊贵的样子，全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他走到宁玄等人身边时，宁玄朝他打了个招呼，孟征敷衍地点了个头，一句话都没说便径直走开了，而后驾马扬鞭朝西南而去。

　　宁玄抱起双臂，瘪着嘴说：“这位汉关郡王又是要去哪里巡查呢？”

　　孟词望着孟征前进的方向说：“估计是千秋都。”

　　宋尧真警觉道：“千秋都也需要巡查？难道又有乌妖？”

　　孟词摇头说：“他最近总去千秋都，这次没有给他派任务，他是去做别的事。”

　　宁玄冷笑一声，“千秋都能有什么事？”

　　孟词挑起眉眼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宋尧真瞥眼看到许龄鱼和沈窈罗在宫门边说话，他也凑了过去，距离两人几米远时他听见许龄鱼说：“你可要好好盯着扶云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窈罗点头，稚声稚气地说：“鱼哥哥，路上小心。”

　　宋尧真笑着打招呼，“你们在聊什么？”

　　“窈罗！”宁玄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宁玄哥哥！”沈窈罗很是喜欢宁玄，一见到他就要抱得紧紧的。

　　许龄鱼挠头说道：“尧真哥，我们没说什么，我让窈罗待在阁里不要乱跑，要是闯祸了千万要告诉我，我去给她收拾烂摊子。”

　　宁玄抱着沈窈罗说：“窈罗可听话了，才不会闯祸呢。”

　　沈窈罗嘟着嘴说：“对，宁玄哥哥，我最听话了，这次去盐海郡可不可以给我带些零食。”

　　“好啊，你想吃什么？”

　　宁玄和沈窈罗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时，孟谨走出大门，见宁玄在一旁抱着沈窈罗，他故意装作没看到，转而走向宋尧真。

　　“尧真，你的伤好了吗？”

　　宋尧真笑道：“已经好全了，现在什么事都能做。”

　　沈窈罗叫嚷着：“宁玄哥哥，你快放我下来吧。”

　　宁玄将沈窈罗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想好要什么了吗？。”

　　沈窈罗笑盈盈地说：“要不，宁玄哥哥你样样都带一份吧。”

　　宁玄敲了沈窈罗的额头一下，力度不大，“贪心鬼！”

　　沈窈罗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宋尧真对孟谨说：“多谢你关心，此次同去盐海郡，我正好有伴了。”

　　孟谨瞥了一眼宁玄，“你的伴在这儿呢。”

　　宁玄和宋尧真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的尴尬之色表露无遗。

　　宋尧真难为情地笑了笑，“我们快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宋尧真便拉着孟谨去找孟词，宁玄一脸窘迫地跟在后面。

　　沈窈罗从大门后探出头来，她朝宁玄离去的背影喊道：“宁玄哥哥，不要忘记给我带好吃的。”

　　“好！”

　　此去盐海郡，许然之找了一架马车，孟词和孟谨坐在马车上，宋尧真的伤刚刚好，宁玄不让他骑马，他只好也坐上了马车，宁玄、许然之、许龄鱼三人则骑着马走在前方探路。

　　马车里，孟词问宋尧真：“你和宁玄是在碧水湖遇到的吗？”

　　宋尧真回答道：“是的，我掉进湖里，他把我救上岸，后来我又救了他一次，再后来，他又救了我一次，反正不是他掉水里，就是我掉水里。”

　　孟谨打量起宋尧真，“幸好他在，若是没人在附近，那你岂不是……”

　　宋尧真想想也后怕，“确实如此，若不是他，我此刻也不能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孟谨往宋尧真身边靠了靠，“元墟回环也是出现在碧水湖上的吧？”

　　“是的。”

　　孟词好奇地问道：“许千凡长什么样？”

　　宋尧真仰头回忆着许千凡的模样，“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头上戴着一顶金冠，身形高大，气质如兰，样貌也是十分英俊……”

　　孟谨插话道：“比宁玄还英俊？”

　　宋尧真语塞，孟词拉着孟谨的手腕，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听说你在宁府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孟谨装作不在乎。

　　“宁玄也是见我孤身一人可怜，所以才让我住在他家，元伯母对我也是极好的，十分关心我，只是他们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孟谨追问道：“你知道我和宁玄是表亲吗？”

　　“宁玄和我说过。”

　　“我挺羡慕你，我只有小时候去过宁府，姨母去世后便再也没去过，从那以后，我和宁玄也渐渐生疏了。”孟谨略显伤心。

　　宋尧真安慰道：“你别多想，宁玄时常提起你呢。”

　　孟谨笑道：“不是在骂我吧。”

　　“当然不是，他总说你比他聪明，修为也比他高，他很羡慕你呢！”

　　孟谨抱起手臂，噘着嘴说：“说的都是实话。”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孟谨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了？”

　　许然之骑马走了过来，“排队过关，这是第一个关口。”

　　孟谨放下帘子，并不在意。

　　宋尧真问道：“过什么关？”

　　孟谨说：“盐海郡建了非常多城墙，那些墙纵横分布将盐海郡分割成一片片小城镇，每一面城墙都设了关口，且要耐心，后面还有几百个关口要过呢。”

　　“为什么要建这么多的墙？”

　　孟词闭着眼小憩，“为了阻挡乌妖南下。”

　　宋尧真不解，“可是月户郡怎么没有这么多的关口？我之前去卷英山时，一路上畅通无阻。”